第16章 有几多渴望就有几多变数

齐柳收从来不是工于心计的人，也不喜欢勾心斗角的生活。他一生中最大的愿望不过是跟自己的爱人和孩子过上平凡快乐的日子罢了。可惜，一入宫门深似海。作为女皇三千**美男之一的他，能见到女皇的日子屈指可数，本来诞下皇女是喜事，却连基本的照顾孩子都做不到，变得更为寂寞了。而偏偏这时，深谋远虑的女皇希凌，在立了下一代储君之后，就开始默默悄悄挪动着前朝大臣的布局，为退位后的日子做起了打算。这样一来，作为将来太妃的齐柳收，他的家族就被视为了外戚，要让琅清将来能拥有绝对的君主权力，就必须拔掉宰相齐琳这颗眼中钉！可是，这颗钉子本身，并不愿意从那个高位走下来。那段时间，齐琳多次出入**，与齐柳收深谈多次，剖析了很多缘由都没让他松口答应帮忙，直到那一日。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午后，刚用完午膳的柳收经身边人的规劝，出来到御花园散散心。走到一片假山的时候，撞见了正和奴才们捉迷藏的琅清。被思念折磨良久的他没忍住，一把抱住了久未谋面的女儿哽咽起来。谁知年幼的琅清推开了他，大喊着“我不喜欢你，我要找母妃娘娘，额娘！”就飞也似地逃离了柳收。虽是孩童一时的无心之言，却深深刺痛了他的心。当晚，一封充满怨气的书信就送出了皇宫，递进了宰相府。这之后的日子，齐妃开始频繁进出黎瑟所在的隐月阁，黎瑟跟希凌都以为他是太思念琅清的缘故，也就不太管他。黎瑟是个爱书之人，他又读过四书五经，所以两人总是在一起讨论书中伦理，相处甚为融洽。慢慢地，隐月阁里的大小事物他都已经一清二楚，有时还会在小厨房内露个一两手厨艺。俨然成为了隐月阁里的半个主子。而在这风平浪静的表面之下，渐渐有着暗流开始涌动了。当齐琳在前朝的地位渐渐消散，身边的左右臂膀被逐一折断时，**里的好戏拉开了帷幕。先是有**存在巫蛊之术的谣言出现，矛头直指隐月阁。后是太子琅清无故患病，坐实了巫蛊谣言的可能性。一连串的打击，让隐月阁里的奴才们都打不起精神。只有齐妃还是一如既往地进出隐月阁，一副不信谣言的样子让黎瑟十分欣慰。不过，不久之后就发生了变故。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晚膳时分，女皇跟皇贵妃黎瑟留了齐妃柳收一同用膳。柳收偷偷在女皇最后一道莲子羹上做了手脚，里头加入了父相从黎族逃犯手里求来的一副符咒，无色无味，却可以置人于死地。正焦急地等待最后的莲子羹上来时，女皇让御前太监去拿了一纸诏书过来。诏书上写了提升齐妃的品阶至皇贵妃，同时让太子琅清日后随其生活。传召之后，希凌还低声宽慰了柳收，说他多年孤寂，对之不住。齐柳收多年来被拘束的心结一瞬间就打开了，被怨气扭曲了的心恢复平静后就开始后悔，后悔自己所作出的决定。他想起了洞房之夜明晃晃的烛光，想起了受宠之时希凌为哄他一笑请来的戏台班子，想起了初见希凌时自己的衣着，最后想起了刚进宫时不屑名位的最初的自己……于是，在莲子羹上来之时，他提前告退，告退前还求希凌将莲子羹赐予自己带回宫中品尝。希凌并无他想，用膳结束后就离开了。殊不知，在宫外的丞相府内已经备好精兵，准备于凌晨符咒发作后逼宫换主！一刻钟后，提前告退的齐柳收悄悄回到了隐月阁，只身一人。他在自己的殿内留下了一封信件，派了心腹带着书信去宫门等着，准备将自己图谋不轨的父相拦下。并且，在归途上他饮下了那碗自己亲自下毒的莲子羹。所以，在到达隐月阁时，他的身形已经不再稳定。黎瑟始终记得那时候破门而入的柳收脸上凄怆的表情，彼时的月光就像是苍白的霜，将他浑身都包裹起来，带着寒冷的味道。他将所有的谋划都与黎瑟和盘托出，只求今后让黎瑟好好照顾自己的孩子琅清，并且放过他的父相。他躺在黎瑟怀里含着血最后吐出的话语仍是那句：“哥……哥，你要……答应我，不把……此事告诉陛下。”“所以，你就说是你害死了齐妃，认下了那宗罪从而保全了他的名声和族人？”琅清惊讶地合不拢嘴，眼前的人是把他自己当成圣人了么？那个齐妃曾经肯定是想要将罪责嫁祸于他的，难道他看不出来么，还把那人当成挚友？黎瑟摇头：“本宫没说任何的话，不招供也不辩驳。但是，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哪怕本宫不说，总有人给本宫坐实罪名。”“你为何不辩驳，只要你跟父皇她透露哪怕一丝真相，她都不至于下那样的命令啊。”“本宫说了，陛下也不会信的。”“为什么？”“本宫是黎族圣子，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圣子。但是她不知道。本宫在她眼里始终是会巫蛊之术的黎族贱民啊。”“你错了，她虽然怀疑当年的事情，但是她从来不认为你是个贱民。”“你怎么知道？清儿，她是帝王，帝王家都是无情之人，她的心思谁能懂？”黎瑟叹气摆手：“你下去吧，这段过去你还是不要告诉陛下了，就你知道就行了。”琅清叹道：“我亲耳听到的，即使她现在被琅乐害成了残废之人，永远离不开轮椅，她也始终认为你是个好人，乐儿是个好人。”“残废？！”黎瑟惊得手里的书都掉了，冲过来抓着琅清的肩摇晃道：“为何她会残废？！还有离不开轮椅是？！”琅清脸一僵，知道自己说漏了嘴，低声回道：“她的腿被钉在了轮椅上，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乐儿，是乐儿么？这孩子真是傻，她以为让她父皇跟我一样无法站立，我就会开心了么？”黎瑟颓然坐倒在地：“我只会更为悲伤而已，凌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