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众人用完早食后如以往般去往各司工作。
这一日,迢絮在房苑司倒是没有如昨日般受到苛待,同别人一样是去前楼一楼大堂内打扫收拾。
这还是迢絮来这后第一次进到前楼,果然是富丽堂皇却又不失雅致,可见老鸨艳红蕖的品味和能力。
迢絮边收拾边欣赏楼内的美景,不止有上次小绿说的小湖和假山,还有单独围出来的各式小园子,更有曲径通幽的小道和小道尽头的小木屋。至于什么秋千棋桌之类的设施更是应有尽有。
“这真是可以称得上‘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啊!”迢絮不由得感叹道,难怪艳红蕖能将一家本来只是洛阳城内三流的青楼做到今日这般一流地位。
原来洛阳城内的青楼,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大致可以概括为一阁一馆一院、二室三楼四班五下处。当然这只是些入流的,那些不入流的窑子或是私户自然不在其内。
所谓一阁一馆一院,正是洛阳城内声名已久的一流青楼,分别是翠微阁、潇湘馆、鹂凰院。这三处可都是真正的销金窟。
二室是指久香茶室、鑫雅花室。也是极为幽雅的去处。
三楼里除了花蕖楼,还有金凤楼、烟雨楼。
四班是指三福班、四海班、泉香班、桂音班
五下处指的是双金下处、全乐下处、红袖下处、月来店下处和**下处。
其中一流二流的青楼俱是各有各的特色,也各有各的经营风格,甚至是有自己一套独特的完善的体系。
多数青楼俱是从小孩就抓起,常年四处搜刮一些好苗子,从小开始培养,一来让她们对青楼死心塌地,又能让她们技艺更加精湛。其搜刮的姑娘数量众多,以至于每年甚至每个月都能补充新人让客人选择。
而花蕖楼老鸨艳红蕖,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只三年补充一次,并每隔三年举办一次花魁大赛来向客人推出新一批姑娘。
而且艳红蕖并不像别的青楼那样将姑娘从小培养,而是在花魁大赛前三个月派出龟奴们四处搜寻,随后教习三个月后上任。
这样一来,虽然可能会技艺不够精湛,姑娘们对花蕖楼也不够忠心。却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花蕖楼的姑娘不似别的楼里姑娘那般风格固定且太过青楼化,而是活生生的有灵性有思想的,且各个风格相异,这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客人们的猎奇心理。
当然,这也是花蕖楼姑娘数量少的原因,很多姑娘在没有被奴化的情况下,都会想方设法地出去,摆脱风尘女子的身份。
于是,很多会划算的姑娘存够了银两,或是找到一个满意的恩客,便很快就能脱身。老鸨艳红蕖从来不会在这个事情上过分刁难。
因此,一般而言过了三年,新人上任时,旧人一般都能够脱身。留下的都是些无处可去的姑娘,她们俱是升一级接着做下去,到了一定年龄后转为后院的嬷嬷养老。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花蕖楼前楼除了头牌外,只剩下两个贵女和四个美人,及一些佳丽花娘,只因别的贵女和美人已然陆陆续续脱身而去。
就算是剩下的这些姑娘,若不是真的实在无处可去,有哪个姑娘真的甘愿继续沦落风尘。不过,既然选择了留下,便不得不争,美名、地位、客人,哪一样都是要争得。
这也是为什么昨夜初菊设计将卢知府勾到自己房中,要知道卢知府本是紫芝的头号恩客,在洛阳城这片地儿,卢知府算是执掌一方大权的,有卢知府做长期恩客,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紫芝的头牌地位。
一般的恩客撬便撬了,似这种重要的头号恩客若是被撬,同行间,那就是大仇了。难怪昨夜紫芝发那么大脾气,还一副定要置初菊于死地的样子。
那么这初菊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天字贵女房内,还残留着一股子浓重的**气味,很是难闻。
“初菊姐,我去把窗子打开透透气吧!”是兰沁的声音。
“嗯,去吧!”声音晶莹剔透却夹杂着一丝惫懒。
随声看去,只见房中一个大木桶内有一名长发女子,再看其面容,如玉般剔透,如雏菊般淡雅,却又夹杂一丝妩媚,其双目紧闭,似是累极。身上斑红点点,乍看甚是瘆人。
原来这便是贵女初菊,看来刚刚送走卢知府的她很是疲惫,让坐在木桶内的初菊连手都不想动,只等着兰沁打开窗户后来伺候她洗浴。
兰沁打开窗户后回到浴桶旁,拿起细布慢慢帮初菊擦拭着,看着初菊身上遍布的痕迹,一时很是怵怕,擦拭的时候总是有意避开那些痕迹。
初菊显是觉察到了,轻轻冷笑道:“嫌脏吗?早晚有一天,你也会是这个样子。”
“我,我不是。我是怕擦了你会疼!”兰沁忙解释道。
“再疼,也抵不过心疼!擦,用力擦,擦的越干净越好!”初菊提高音量,显是有些激动。
这时,门被推开,一阵香风飘进,是春蝉和夏暮两大美人。
只见两人进来后直接接手了兰沁的工作,只让兰沁去一旁收拾。
夏暮一看见初菊的身子,惊道:“那个老色鬼,怎的如此变态?”
春蝉倒是柔和多了,只关切道:“初菊姐,你觉得怎么样?要不要我取些药来?”
“不碍事!”初菊这才睁开眼:“昨夜紫芝是什么反应?”
“听说是大发脾气,摔东西来的。”春蝉答道。
“我昨天见到秋蕊时,她一身是伤,很是狼狈。想是被紫芝给打了。”夏暮也加了句,语气略有些担心。
“怎么?你后悔了?”初菊挑眼看向夏暮。
“不后悔。比起当年她对我做的,我已经够仁慈了。”夏暮语气坚定,却又话音一转:“只是有些感慨和担心,毕竟当年是那么好的姐妹,还是同乡。”
“道不同不相为谋。自从她选择了投靠凤歌伤害你,你们之间的姐妹缘分已经断绝。”初菊劝诫道。
“我明白。”夏暮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