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早,一股浓浓的血腥气唤醒了众少女,竟是正仪的两位嬷嬷抬着一身鞭痕血迹的苏冰糖来到地下室,将已然昏迷不醒的苏冰糖安置到铺位上后,为首的那位嬷嬷一脸严肃地面向众少女训诫起来。
“苏冰糖昨夜违反楼规,想要偷偷逃走,被几位嬷嬷发现后,竟然还妄图抵抗伤人。因而被送到正仪处以一百鞭刑,你们也应当引以为戒,切记不可违反楼规!”
说罢,严厉的目光扫视众少女一圈后,才转身离开。
众少女当下议论纷纷。
“她怎么这么傻啊?怎么还惦记着逃走呢?”
“就是就是,那一身血迹看着都瘆人!”
“她哪儿是傻啊,简直就是愚蠢,一点准备都不做就想轻易逃走,那楼里那些个小厮岂不是白养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怎么说大家都是姐妹,你不同情也就算了,还在这说风凉话!”
“我说的是风凉话,你们又有几个是好心的?”
……
不知是谁带头穿衣洗漱起来,道是若去晚了,怕会违反楼规而受到惩罚,众人也停止议论,赶紧洗漱完争先抢后地出了地下室。
至于迢絮,却在与众人一起出去后,借口拿东西又回到地下室,来到苏冰糖的床铺前,探出手指到一脸苍白的苏冰糖的鼻尖,果真气息微弱,忙轻声唤道:“苏冰糖,苏冰糖!”
苏冰糖悠悠睁开眼睛,见是迢絮,一脸恨意地盯住迢絮,有气无力地问道:“昨夜你为何要伤我?难道你是他们的人?”
迢絮一脸诧异道:“你说什么?我伤你?你不是因为逃走被正仪施了鞭刑受伤的吗?”
“别装了,若不是我受了伤,就凭花蕖楼里那帮人怎么可能抓得住我?昨夜难道不是你跟着我到客栈打伤我的吗?如果不是你,花蕖楼后院这些人中,还有谁能有这本事?”苏冰糖恨恨道,认定是迢絮伤了她。
迢絮摇摇头,平静道:“你太高看我了,不管你信不信,都不是我伤的你!倒是你,昨夜为何偷偷溜出去?你说的他们又指的是谁?”
苏冰糖盯着看了迢絮许久,似乎在确认她说的是否可信,却又从迢絮平静的脸上找不出一丝破绽,心里纳闷道:“不是她,还会是谁?难道这花蕖楼后院还藏着一个高手?”不由得全身发冷,连鞭伤都瞬间疼痛几分。
“既然不是你,你不出去来这做什么?”苏冰糖疑惑的眼神看向迢絮。
迢絮见苏冰糖避而不答自己的问题,却毫不介意,彷佛本来就不指望苏冰糖会告诉自己答案,只微微一笑道:“你忘了,咱们是好姐妹,你受了伤,我自然要来关心一下的!”
苏冰糖见迢絮如此认真的说着如此可笑的好姐妹笑话,不由得心中更加纳闷,浑身紧绷,警备道:“你到底有何目的?何不直说出来?”
“你看你,这么紧张作甚,难道不疼吗?这一身的伤!来,放轻松,我这儿还有半瓶上好的特制云南白药,我这就给你敷上,保证你这伤几天之内便能好全,连疤痕都不会留的。”迢絮说着,真的掏出一个瓷瓶开始给苏冰糖敷起药来。
苏冰糖生怕迢絮用的是什么毒药,直想挣扎躲闪开去,却浑身无力只能任由迢絮敷那药。没想到,那药敷到伤口上后,果然一股清凉之意传来,疼痛立刻减缓几分,便不再挣扎,只心中愈发纳闷。
迢絮看出苏冰糖眼中的疑惑和防备,不由轻笑道:“你啊,真不知怎么长大的!这么大的戒心!大家姐妹一场,又在这花蕖楼内,我怎么敢明目张胆地下毒害你?”
苏冰糖想想也对,于是放下警备与迢絮捞起家常来,都是些小女孩关心的东西,什么点心好吃啊,谁的衣物首饰漂亮啊……
一时间,二人之间倒是气氛很是融洽,还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
片刻后,迢絮敷药完毕,将苏冰糖翻过身来躺好,衣袖不经意从苏冰糖眼前飘过,伴随着一串奇异的铃铛声响起。
苏冰糖眼睛闭上,又突地睁开,一眨不眨,直愣愣地看着上方,细看之下才发现她此刻的眼白比平日要多许多,也导致了这双平日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此刻如散光般无神。
迢絮见此,略松口气,暗道:“终于成功了。”要说她给苏冰糖敷的药确实是那次松爷给的云南白药,只是里面又添了一味摄魂香,再配上摄魂铃,对付此刻身受重伤且精神松懈的苏冰糖,自然是很容易摄魂成功。
迢絮微微张口,极带韵律的声音彷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你是谁?”
“我是苏十。”僵硬的语句吐出。
“你为谁做事?”
“大司马,尹铸。”
“你昨夜为何要去客栈放迷香?”
“为了拿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语气似乎极为痛苦。
“拿到那东西要做什么?”迢絮不愿放弃。
“上交。”
“昨夜客栈内那两人来洛阳做什么?”
“向宁家借兵。”
“哪个宁家?”
“洛阳城外宁家庄。”
“借兵做什么?”
“抵挡柔然进攻。”
柔然又开战了?堂堂魏国还要向一个匪帮借兵?为何又要派他二人来?尹铸又为何要从中作梗?
苦思不得其解,迢絮皱了皱眉头,不再多问,摄魂铃又是轻轻一摇,才急忙离开地下室,而苏冰糖则疲惫地闭上双眼陷入沉睡。
来到厨房门口,见众人已经差不多都吃完离开了,迢絮正准备转身离开,却见膳食司的仙儿端着一份早食向自己走来。
“迢絮,来,我特意给你留了份早食,快来吃吧!”仙儿盈盈笑道。
迢絮心中诧异,这仙儿从前莫名其妙地与小绿等人为敌,自己本就看不透她的来头,这下她居然主动向自己示好?又有什么意图?难道,她是昨晚的神秘黑衣人?
在仙儿善意的微笑下,迢絮亦是笑着道了声谢,感激地接过早食,显然方才那场摄魂也是费了她许多精力的。
正要细问几句,仙儿却只甩甩手转身回到厨房,从脚步声中依旧听不出她是练过功夫的。只不过她若是那神秘黑衣人,自然也能轻易隐匿脚步气息,迢絮当下也不再纠结。不管神秘黑衣人是何人,至少目前来看黑衣人与自己的立场并不相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