称心如意的日子都过得很快,陈墨没有睡够。早起让人烦躁,起床气因此在坏脾气中脱颖而出,随即迅速在人群中流传。陈墨的睡姿从一个“D”变成了一个“L”,还是不愿意起床。意愿总是同行动相违背,因为打架打不过它。自认懂事的陈墨一激灵爬了起来。这让她想到街角处那家著名早教机构墙上的标语:勇敢的宝宝,自己走上楼。
陈墨被自己的联想能力打败,挣扎着在一阵恶寒中爬走洗漱。早餐匆忙吃了几口就去赶公交车了。神奇的是,又遇到了田汝心。由陌生到相熟,两人一路聊得欢场。女人总是这样,不认识的时候可能像宿世的仇敌,好起来又像闺蜜发小儿。陈墨的学校离得比较近,先到了,她同田汝心道了别,恋恋不舍地下了车,又目送公交车开走了才肯作罢。
今天要彩排小鼓了。学校公然占用了学生的自习时间,凑巧的是,被占用的人也很乐意。事实上,每个班级都没剩多少人在上自习。有一部分男生被选去敲大鼓,还有一部分去举彩旗,当然,后者排练得比较快,走几次过场就好。
一堆小姑娘花枝招展,叽叽喳喳,小动物一般彰显着她们勃勃的生命力。给女孩儿们排练的老师看到她们兴高采烈的样子,心情也被感染得好了许多。负责搬鼓的人把小鼓送来了,老师招呼大家一人领一个。红绸子很鲜艳很民族。陈墨不可避免的想起那首充当她早操音乐两年的《最炫民族风》。妹子们在互相帮助下成功地绑好了小鼓。列队站好后,老师喊了开始,便喊着口号让大家一边跟着节拍原地踏步走,一边敲鼓。现场顿时同陈墨曾经历过的一样一片混乱。节奏走对的鼓点敲错了,鼓点敲对的步子错了,唯一几个都正确的人也都被同伴逗得乱了节奏,陈墨也在其中,她不想承认她从前也是那样的手忙脚乱君。老师知道她们是第一次配合,点了几个做得像模像样的姑娘出来站在队伍前引领,不多强求,只是笑着说让大家慢慢来。一小时过去了,队伍终于有点小鼓队的意思了。带队老师如释重负地宣布大家解散了。女孩子的体力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腰上缠着鼓还又走又敲的,的确是件挺费体力的事情。大家一哄而散,跑回自己班级休息。
“怎么样,小安,感觉还不错吧?”陈墨趴着问李青安。
李青安点头,卡上拍子的感觉带给她极大的满足感。
“你好厉害啊,居然去前面领敲了。”
“大概是我肢体比较协调。”明明自己走路都不稳,现在被逼冒充肢体协调,不知道睁眼说瞎话的人鼻子会不会变长。没关系吧,反正她鼻子还挺小巧的。陈墨悄悄地想。
又这样高强度培训了两个星期。六十周年校庆终于如期举行了。
学校四周飘满了挂好祝福标语条幅的氢气球,风刮得它们一个个重心不稳,凌乱不堪,陈墨无比期待它们被刮走那么一两个,王可、李青安鄙视她的恶趣味。陈墨知道是她们嫉妒自己浓厚的文艺气息,她喜欢自由的球。(非主流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比如将她鼻子砸出血的篮球、比如地球。
举彩旗的男生先入场,像一个个颜色艳丽又会动的棋子,间隔相等地跑到已定的点上站好,作威严不可侵犯状。烈烈风过,彩旗飘扬。远处打旗男生的脸也不甚分明,却没挡住扑面而来的怪异,某人忽然觉得气场正规的事情有种欲盖弥彰的喜感。笑够了别人,陈墨转过头来面对小鼓队的服装。金秋十月,学校让她们穿白衬衫、及膝黑裙子、白色帆布鞋,哦,还配了个红领结,这一身抢眼得很。陈墨觉得学校让她们免费牺牲色相是不道德的,尤其事后还让她们这身装扮迎宾——花束队。这算什么?重复利用吗?看在这次校庆喜感多多的份上,她就忍下了,反正不上课,陈墨自暴自弃地想。
冒充祖国花朵的人和真正的祖国花朵一起扮演着花朵,这话好绕口,陈墨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台上,主持人正在请给学校捐款的人上台。人家捐的钱被做成放大版的支票展示出来,陈墨想象不出这种感觉里搞笑多一些还是戏弄多一些。
一长串的讲话完毕,大鼓、小鼓队隆重出场了,男生在前,女生在后。一声令下,鼓声阵阵。不得不承认,这些日子的紧急训练成效确实不错。合奏比solo多了些配合与共鸣,更能打动人心。壮大的队伍喜庆欢快。大鼓铿锵,小鼓配合。手起声出,齐利敏锐。壮观此时成了一种态度,心怀震撼,所以喜欢。演出很成功,幕后boss很满意。鼓队为学校争了光、长了脸,也出尽了风头。男生女生被夸奖的脸红扑扑。这次校庆在宾尽主欢中圆满落幕了。
三人在校庆未落幕前就盯上了门口卖铁板鱿鱼的摊主,没办法,馋猫儿总是鼻子灵一点。几人二话不说,按照平时的工作模式行动起来。李青安心细,负责送还三个人的“作战服装”,王可伙同陈墨做行动组,掏钱买吃的。李青安拍拍王可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保重啊,就看你俩了。”
陈墨边跑边匆忙回了句:“不要看我俩,我俩长得不好看。”
某人的乌鸦嘴又灵验了,二人组还没来得及在混进学校的小吃摊中抓住那个卖铁板鱿鱼的摊主,那摊主就随着退场的人流卷入红尘不见了,就像人流这词的表面意义一样:大变活人。陈墨感慨:人流真可怕。王可赞同:计划生育很重要。没吃到零嘴的人好惋惜,只好聊些别的以解口腹之欲。谁知竟越聊越饿,三个吃货不得不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临别时又约好周六一起逛街,寻找一下迷失许久的女人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