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舍难分。
孟年修稍稍把陈墨带离自己一点距离,低下头去。光线把他的影子折射到陈墨的脸上,温热的呼吸越来越近,陈墨知道他的意图,羞怯却没想拒绝,即使拒绝了也是欲拒还迎吧。男欢女爱从来都是你情我愿,性本能冲破了往日疏远的枷锁,唇齿纠缠,密不可分。
直到呼吸不畅才分开来。
两人的脸都有不同程度的烧灼,害羞,圆满皆有之,总之皆大欢喜。
孟年修这才注意到陈墨衣衫单薄,微微凝眉,然后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穿上。
“饿了吗?”他此时十分不想和她分开。两厢情悦,想来也是。
陈墨呆呆地望着他,轻轻点头。
孟年修把她打发回去加一件衣服,再把手机带上,然后出去约会。做情侣该做的事情。
陈墨任他摆布,此时更是言出必从,乖乖回寝室收拾东西再出来跟孟年修吃饭。寝室其他七个姑娘刚好都在,看着陈墨披着男人的外套,心下有些了悟。之前某次寝室的卧谈会上陈墨早就交代了犯罪事实,众人念在她坦白的份上酌情处理。
“你跟他交往了?”毛嘉阳总是能在混乱时迅速抓住问题的关键且一语中的。
陈墨不想隐瞒,笑着称是。不是她想笑,而是看着毛嘉阳这副类似于《疯狂原始人》里瓜哥的形象而止不住笑意。老大交了男朋友之后变得格外感性,这样的她让自己既陌生又新奇。
123寝室的气氛变得微有凝重,李青安甚至生出一股嫁女儿的感慨。也是,她和小安认识这么多年,在古代确实可以抵得上是娘和女儿相处的时间了。
陈墨的泪腺蠢蠢欲动,自己心里也颇不是滋味。她暗自称奇,别人谈恋爱都是欢天喜地的,轮到自己就搞得像出嫁一样。想到这里,陈墨的脸不禁红了一红,孟年修一开始说的可不就是要娶她吗?问题的症结竟是出在这里,陈墨想明白后挥手道别了寝室的姑娘,转身离去。
孟年修等在原处,好像打她走后就再也没有挪动一下。陈墨把外套递给他穿上,眼神透着嗔怪。两人的默契好到了极致,一个眼神便可交流。孟年修把她往自己怀中一带,示意她自己很好。能不好吗?夙愿一朝实现,他犹如身陷梦境,违和跌宕。只有看到她,才能安心下来。谁说恋爱中的女人缺乏安全感,男人也不例外。只是他还要带给亲爱的她安全感,所以很快就从那种陌生的感觉中转换出来了。
“走吧,吃饭去。”他自然地拉过她的手,慢慢攥紧,像是怕她逃跑。
陈墨没有挣扎。
交往后相处的举动都是陌生全新的,他俩做起来却像模像样,倒像是私下彩排过。不得不说,这样的情侣才算恰如其分,浓情蜜意都一板一眼。
饭桌上,陈墨小口慢吃,绝不放过每一道佳肴。孟年修看她吃得开心,自己也胃口大开。两人时不时搭上几句话,直到孟年修问道她是如何找到自己的。
陈墨放下筷子,开始给他普及大学男女恋爱常识。
“谈恋爱的双方都会等对方的,并不是哪一个单方面一直等着另一半。他们约见的地点几乎都是那种方便找到对方的,如今约定俗成的变成了寝室楼下。谁闲着没事干会在楼下打转啊,楼门口自然都是留给那些个情侣的。所以就变成了你看到的那样,男生寝室楼下站的都是女孩子,女生寝室楼下全是男孩子。我出来之后没见你,想想也就明白你定是找错了楼。”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推理很有感觉,那几本阿加莎·克里斯蒂的书没白看啊。
孟年修知道了自己的错误根源,这倒不能怪他,毕竟人家上大学那会儿还没这么开放,谈恋爱那可不是能大摇大摆说出来的事,数个年头转下来,风气完全变了。看看自己和陈墨现在的相处状况,他很感谢这种开放的潮流。
两人吃过饭后并没有离开,而是继续交心。外面天寒地冻的,谁也不会主动想要感冒不是?孟年修再次把戒指掏出来,要给陈墨带上。陈墨先是把那枚戒指拿来把玩,眼见地发现戒指内部除了Pt标志之外还有一行小字。陈墨连蒙带猜才看出那写的是不离不弃。
孟年修再次抬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他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双眼迷离地看着他,眼角以两秒一颗的速度“吧嗒”往下掉着,整颗心此时被她牵动,他瞬间心疼得不行。拿纸巾给她擦掉眼泪,小心翼翼地把她弄到自己腿上坐着。幸亏这里是包间,不然别人看到他俩的情况,一定是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孟年修第一次见陈墨哭,自己也没什么哄女孩子的经验,只是揽着她,不时递个纸巾,并不多话。
陈墨整整哭了一小时,把她一年的眼泪都流光了。孟年修看着她通红的眼珠,闭眼吻了上去。略咸的液体滑进了他的嘴里,孟年修伸出舌头,把残留的泪水舔光。吃自己女人的泪水,真是咸在嘴里,疼在心里。
陈墨在他吻上自己眼睛的时候就呆住了。说呆住也不全是,她的脑袋轰的一声崩开了许多弦。根本没能力思考要说的话和能做的事,整个人软在孟年修的怀里,予取予求。
温香暖玉,孟年修想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他知道那不可能,勉力定住有些涣散的心神,问陈墨刚才是怎么了。
陈墨从意识瘫痪中恢复回来,脸上殷红一片。孟年修看着看着就又把她揽入怀里,让自己看不到她的脸,那样他才能清醒地思考。
陈墨现在顺从地像小媳妇一样,丝毫不会反抗。闷闷的声音从孟年修胸口传出,震得他内心激荡。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铂金的戒指?”这事她真没告诉过几个人,一是没必要,二是她低调。
听到这个问题,孟年修一点也不惊讶。自己为这次告白准备了这么久,最耗时耗力的就是这枚戒指了。多方打听才打探出来不说,找名家刻那几个字也花了很大功夫。两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爱好书法,找个工艺精湛又书法一流的人还真不太容易。不过做这些他心甘情愿,却不想把个中滋味一一讲给她听。他是她的男人,是她的守护神,不是向她诉苦水搅得她心神不宁的不懂事孩童。三句两句带过,孟年修遮掩却不敷衍。这是他日后共度一生的妻子,他不愿给她带来任何不快。
她也不是三岁两岁,自然知晓过程一定不会像他说的那样轻巧容易。这是这个男人爱她的表现,她接受,不多追问。
心情不错的某人甚至开起了玩笑,只不过这想法太逼真,把自己也逗乐了。
“我还以为,你知道我是同志才送我铂金的东西呢!”咳咳,好不容易把话说完,自己都呛着了。
孟年修被她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晕了,本着不懂就要问的精神,“同性恋和铂金戒指有什么关系啊?”这丫头又恢复了她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本能。自己倒是甘之如饴。
就知道你不知道,陈墨暗笑,今天的事情都是他主动,自己终于能把主动权抓回来一次了。
“铂金戒指的广告不是说请认准Pt标志吗?再想想同性恋各自的称谓,你还是不懂吗?”掌握主动权的感觉真爽,难怪封建制度下统治者之间的竞争总是那么血腥暴力。换成是她,大概也是忍不住的吧。权利这东西就像毒品,一沾上就上瘾,还摆脱不了。
P为受,T为攻。在这个腐女横行,同性渐增的神州大地上,不知道这两个字母含义的人实在寥寥无几。孟年修瞬间囧了,有这样一个女朋友,他的心和神经还要变得更强大才可以。
陈墨见他吃瘪,笑得直打跌。今天的心情指数马上飙升到顶峰。
孟年修又带着陈墨逛遍了她最近想去的大小地方。从最后一家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擦黑了,此刻一丝风都没有,连温度也比白天高出些许。陈墨看出此地距离自己学校不远,就提议两人走回去。孟年修自然满口答应。
陈墨心情一好就喜欢漫步,速度奇慢无比。偏偏孟年修也不想和她分别,自是放慢脚步多加配合。远看两人几乎就是以挪动的轨迹在走路,为数不多的路人对他俩敬佩得无以复加。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做到这样过。现代的生活带给了他们太多约束,自己学不会减负,生活只能越活越累。
天空渐渐变暗,背景色还是深蓝,映着分割无比整齐的半月,好不怡人。陈墨看得痴了,步伐停滞了也未曾察觉。孟年修也为这难遇之景心醉,更让他心醉的是几步以外那个已经成为自己女朋友的女人。
等到孟年修把陈墨送回寝室天已完全黑透了,失了那种荧白幽蓝的美。孟年修最后拥抱陈墨一次,在她的发顶印上一个吻。
“晚安。回去休息吧。”
“晚安。”陈墨并未多言,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寝室众女盘问这一天的约会过程时,最小的彭雯雯指着电脑屏幕尖叫起来。
“快来看,墨墨姐你又出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