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白天睡过几次,晚上再正常睡眠之后,陈墨熬夜所带来的连锁反应终于消失了。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孟年修怀里探出脑袋蹑手蹑脚地摸手机。奈何人被困在怀里,她又不想吵醒他。这时如果有人进卧室就会看到这样的一副景象:女人保持身体不动的姿势尽全力伸着手,看起来像在修炼什么邪门武功。搂着她的男人在背后露出笑颜,不发出声音。
陈墨正嫌弃自己的胳膊不够长,就发现手机被一只骨节分明的爪子给顺走了。她费力地转身,看到孟年修左手捏着她的手机,眼睛自然闭着,仿佛刚才的一切是她的幻觉。
“先生,把手机给我。”使劲掰某人的爪子第N次不成功以后,陈墨投降了。
孟年修依旧纹丝不动,也不说话。陈墨暗暗咬牙,计上心来。挠痒痒,她就不信拿不到手机了。
孟年修在心里偷笑,她以为自己怕痒,全世界的人都得怕痒吗?一只手把她捣乱的两只手按回来放进怀里,再次把她搂住。
“亲我一下,就把手机给你。”
陈墨毫不犹豫地亲了上去。她才不承认看到他本来就有这种想法。
孟年修说话算话,把手机塞到了她的手里。
七点十分。生物钟还算准时,陈墨的心情大好。
“怎么了?笑得跟中了五百万似的?”孟年修的手绕着她的一缕长发不停地打着旋儿。
陈墨风情万种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就是我的五百万吗?”
孟年修被她夸的身心俱欢颜,抱住了没头没脑地亲了一阵才算完。陈墨呼吸顺畅之后,盯着他的眼睛慢慢说,“我之前特别嗜睡。寝室楼后面不远处就是篮球场,每次我睡醒之后听到有人拍球从楼下走过我就会烦躁。睡饱的好情绪也会消失不见,后来,我就不贪睡了。”这是她重生以前的常事,现在的她只要睡眠充足就好了。
孟年修把她的头发用手梳拢好,“你今天起的挺早的,而且外面也没有人在打篮球。”
“嗯,今天我来做早饭吧。你想吃什么?”她的觉悟很高有没有?
孟年修把跃跃欲试的小人拉回来,“我来吧。你可以先洗漱,然后再做点别的。”他好不容易从为爱的人做饭中发掘了乐趣,这每周两天的机会他不会轻易让出来的。而且像他家圆圆这样不挑食的宝贝让他的成就感剧增。
陈墨没有再和他争,她很善良的,一般不剥夺他人的乐趣。
一行两人双双挤进了卫生间,头对头地刷牙洗脸。期间还幼稚地碰碰对方的头,没有语言交流一样可以很幸福。出了卫生间后分道扬镳,一个去了厨房,一个回了卧室。
陈墨换上一套宽松的家居服,拿出字帖写钢笔字。
吹干了最后一个尚未干透的字,陈墨抻了个懒腰。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衣服,总觉得白色的这套用来写毛笔字比较合适。一个写不好甩几滴墨汁上去,视觉冲击会比较大,说不好还能印个梅花什么的。行,以后就让先生穿着另外那一件情侣装练书法。
“圆圆,出来吃饭吧。”
陈墨应声而出,看到饭桌上的食物时眼前一亮,好丰盛,而且都是她爱吃的。男人会不会做饭是一回事,肯不肯为你做是另外一回事。她特别庆幸自己嫁了这个男人,而不是因为世俗的眼光放弃他。婚姻中的双方像两盘菜,看到的永远不是吃到的,个中滋味要用一生来品尝。
“先生你真好!”陈墨喜形于色,“啪唧”一声亲了他一口。
孟年修顺势回吻,心里赞扬自己的高明之处。抓住一个女人的心,也是要抓住她的胃的。这话不分性别,一律通杀。不知道泰山泰水给对方做饭时会不会也是冲着这份福利来的。好像想多了啊……
两人分享了美食,收拾之后妇唱夫随地进了卧室。陈墨坐在镜子前往脸上涂东西,自从结婚后她就开始注意保养脸了。冬天皮肤易干,她只是给脸部补水,并不化妆。
孟年修站在她身后摆弄着化妆包里如坠冷宫的全套化妆用品,这还是结婚前他妈硬塞给圆圆的,她一定想不到,这东西在陈墨手中依旧束之高阁。从陈墨手中遗落下一只眉笔,轱辘轱辘在地板上滚出了好远。孟年修把它拿在手里,左右翻看,忽然有了一个想法。
“圆圆,我帮你画眉吧。”
京兆尹张敞为其妻画眉流传为千古佳话,他一个现代人要表达对自己妻子的爱意当然有更多的办法,但他今天觉着,学学祖制也没什么不好。
陈墨在镜子直视他,看出他眼里的认真,弯着嘴角同意了。至于画不好什么的都一边玩去吧,他们要的是那份感觉。
孟年修拿着眉笔的手有些抖,他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连经验都无从谈起。
陈墨用语言安抚他,“你随便画,不要紧张。我给你讲讲我家爸妈当年相敬如宾的一幕吧。据我家娘亲大人说,她和我爸结婚后不久我爸也拿着眉笔跃跃欲试,闺阁之乐么!不单单古人才有,那两个就现场实验了。我爸第一次用眉笔也特别紧张,我家娘亲大人也是跟他说话,分散他的紧张感。那时娘亲大人的爱好是看各种笑话,于是她就挑了一个讲给我爸听。关键是我家娘亲大人高估了我爸的笑点,那个不怎么好笑的笑话让我爸笑弯了腰,只见他手里的眉笔也顺着他手的轨迹蜿蜒而下,在娘亲大人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痕迹,看上去就像一缕头发散落在脸上。然后,两人之间发生了第一次暴力事件。”话说到这里,陈墨感觉到了一丝怪异,身后传来孟年修的闷笑声,她略有怀疑地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好嘛!好端端一个清纯佳人被化成了眉毛上挑的罗刹!
陈墨站起来走向孟年修,她是个女人,是个眦睚必报的小女人。她原本可以不在乎这小小的失误的,可是看见孟年修笑到躺上床上起不来就十分不爽。
“先生……”她的声音是自己都没听过的咬牙切齿,“你干的好事!”
孟年修仰视着她,见她一副故意装出来的凶狠配上那罗刹眉毛,竟被他看出了几分搞笑的意味,他顿时笑得更欢了。
陈墨扑在他身上,想学一个恶霸的动作揪住他的衣领,发现他穿的是家居服没有衣领可言,于是陷入沉思。她是应该强迫他换一件衣服,还是换个地方凑合一下呢?
孟年修不笑了,因为这个姿势让他很想做点别的事情。呜,少儿不宜。
“圆圆,下来。”趁现在他还有一点理智。
陈墨摇头,他还没给她一个说法呢。孟年修深呼吸几次,再次开口,“说吧,你想怎么样?”
明明是他把事情搞砸了居然还反过来问她?陈墨没心思管衣领是否容易抓卧了,找准着力点抓住不放。
“给我个解释,你怎么能化得这么鬼斧神工?”难道他之前学过抽象画?陈墨在心里为这个可能评分,结果是,不可能。
孟年修被她折磨的不行,偏偏闹事的还不自觉,他决定争取主动权了。
“圆圆,刚才的事是我不好。我一听你说咱爸妈新婚时的乌龙就忍不住笑了,一时失手你的眉毛就变成这样了。不过也换了一种风情,你没有发现吗?”正是这种别样的野性让他难以自持,再配上她自认为的恶霸动作,一颦一笑格外勾魂。
陈墨最喜欢孟年修除了他能带给自己安全感之外,就是喜欢两人从来不吵架了。换句话说,他们俩吵不起来。一个不易生气,一个谦让和煦,她爱极了这种状况。
孟年修目测她被自己的回答抚慰了,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圆圆,既然我的回答这么有说服力,你应该奖励我点什么吧。”
陈墨已经不是那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了,听他这么一说,那还会不懂他的意思。可她还没回答呢,这人的手就不老实起来了。陈墨无力地闭上眼睛,感情您老就是跟我打声招呼而已,并没有要得到我同意的意思啊。
不反抗,还真是痛并快乐着。
一早上的忙碌结束在床上,回到了初始的地方。
孟年修小心翼翼地给她清洗着眉毛,没办法,出来混总是要还的,他是个有始有终的人。即使以后两人画眉的记忆可能被下一代耻笑或者吃醋,他还是义无反顾。所谓的好男人不是好在责任心,而是理解自己的责任并贯彻执行到底。婚礼现场的誓言是他给她唯一的誓言,也是他会遵守一生的誓言。
孟先生,你愿意娶你身边的这位陈小姐为妻,不论生老病死,贫穷富有,都对她不离不弃,生死相守吗?
我愿意。
除了婚礼上的这一次,他从来没有给她许过什么誓言。不是他怕担重任,而是誓言这东西就要有个庄重的样子,在精不在多,这样就够了。
以吾之力,护尔一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