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胎十月并不是实际意义上的十个月,而是按照女人的生理周期来计算,28天为一月,十月其实是九个月多一点。
陈墨肚子里是双胞胎,肚子比一般的孕妇要大一些。九月时胚胎形成七个月,肚子几乎如正常孕妇待产时一般大。此时她的口味倒是有了特殊的变化,按照吕笑桐的说法,这可不是有所改变能定义的,正确的说法应该是变化多端。
为什么这么说呢?看点菜者的要求就知道。
陈墨:“先生,我想吃酸辣土豆丝。”
孟年修照做。
陈墨:“先生,我想吃糖醋鱼。”
孟年修继续做。
陈墨:“先生,我想吃生煎。”
孟年修科普百度之,然后决定出去买。
是日,孟年修把吕笑桐从已经睡着的陈墨身边拉开,来到客厅。
“妈,你怀小墨的时候后期口味也这么多变吗?”他对凭借孕妇吃东西的喜好判断胎儿年龄这件事不抱任何希望了,他只是想找个规律,以便更好地顺应她的口味。他心里对照顾她的一切并无不耐,在他看来,圆圆的麻烦都是甜蜜的职责。
孟年修的工作能交给付梓新的都交给他了,除了必要的工作事务他多数时间在陪陈墨。一家四口,只占两个人的地方,孟年修觉得挺方便,就是让他家圆圆劳累了。
陈墨走在绿化带附近,孟年修在她右手边阻隔着过往车辆和可能的麻烦。昏黄的路灯散发着温暖的光线,光线的四周产生了扩散的光晕,如仙如幻。
忽明忽暗的车灯不期然打在两人的身上,整个人的身影外围出现了层层光圈。孟年修拉着陈墨的手,一言不发。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身上,若是她有什么要求,他一定会瞬间冲上前去。
“先生,怎么样?压马路的感觉还好吧?”她自己好久没这么舒服过了。和心爱之人携手并肩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享受,加上周围层叠的绿意,陈墨只觉身心放松无比。
陈墨轻轻捏了捏孟年修的手,孟年修会意,站上人行路带着她往前走。
陈墨的意思是她要闭眼睛,要孟年修带着自己。这是两人之间约定俗成的小情调,单方面针对陈墨闭眼睛,孟年修带路。
“小心点,前面要下一层,注意抬脚。”孟年修光说还不放心,手也揽在陈墨周身护着她。妻儿的安全无论何时都是最大的事。不容忽视。
闭上眼睛之后的黑暗不是每个人皆可以忍受的。实验证明,暗适应的时间比明适应要长,这也证明了对人而言暗适应的独特性。安全感差的人无法想象那种将全身心交给其他人的失落,一个瞬间,巨大的落差就能将他捕杀毁灭,不敢想象,不能阻挡。
陈墨自觉对孟年修的依赖与日俱增,由他领着自己走路的恐惧和不安全感逐渐减弱,她已经不是最初的她了。
“先生,”陈墨睁开眼睛拥住他,“你真好。”因为对我无限好,所以我的信任无下限。
孟年修对佳人为数不多的投怀送抱满意至极,不过他还是得说实话。
“圆圆,咱俩挡住人家婚车前进了。”
陈墨用一个足月孕妇最快的速度松开了手,退到和孟年修同一水平线。
“我下次感动的时候,你能保证可以不要这么煞风景吗?”再浪漫的心情也禁不住这么泼冷水吧。
孟年修目送着一列婚车缓缓驶过,刚要跟陈墨解释什么,就见其中一辆婚车的司机伸出了头,“嘿!你俩下次秀恩爱要提前选好地方啊!”
陈墨一直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此处的具体方位。原本两人的计划就是就是从某一地铁站下车,出来随意走,不想走了再打车回去。现在的地方看上去是个小区门口,两人都未听过。
待婚车全部通过,陈墨才把藏在心里的困惑拿来提问。
“据说古时候大户人家娶小妾会挑在傍晚这个时候,先生,你说他们是不是也是娶二房啊?”或者是她OUT了,三房也有可能?
孟年修揉了揉她整齐盘起的长发,小心地注意不把发型弄乱,他像许多男人一样,爱极长发,在陈墨几次想剪短时死命阻拦,才有了如今的长发如瀑。
“怎么会呢?中国法律在那儿摆着呢,圆圆不要乱想。”
陈墨错过了新郎新娘坐的第一辆婚车,无从面部信息判断出两人是否为原配。走路甩手时的另一只手的触感给了她灵感。
“先生,我发现如果除了年龄没有能够区别两人关系的因素啊!你再看我们俩,连年龄也靠不住了,可如何是好?”原来她的知识层面还是太浅了吗?
孟年修把她从小区门口拽开,继续向前走。
“人家不在乎,我们何必再多操心呢?你累不累?要回家吗?”
“好,回家吧。”她是个很好说话的人。
第二日孟年修推脱不得,赶赴公司上班。陈墨和王婧安在家看电视。
怀孕以后,她的耐性好了不少,兴趣也广泛了。不然她怎么会陪婆婆一起看韩剧这种骗眼泪的东西。
陈墨在心里推算着第多少集时才会出现经典飙泪戏份,譬如车祸、癌症、失踪什么的。这边门铃响了,陈墨主动要求跑腿,速度其实跟跑这个字没什么关系,意思一下就好。咳咳,她这是在考验来访者的耐性。
“可可?你怎么来了?”
王可拎着水果进门,无视了陈墨欲接过的手,她可不是会虐待孕妇的人。
“我不来,难道指望你和你家那两个来看我吗?我可不敢劳你的大驾。”作为她们三个当中第一个交男朋友的人,结果被陈墨这个最后一个结束单身的人逆袭结婚直至生子,自己这个曾经的第一甚至连第二步还没有完成,这世界还真是辗转反侧啊!
“嘿嘿,”陈墨把门带上,“妈,我同学来了。”
王婧安跟王可聊了几句,就把空间留给年轻人,去厨房给她俩折腾吃的去了。
王可跟陈墨聊了些有的没的,不禁抱怨了一句,“小墨,你说,人家都考成了个公务员,工作人员什么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面部表情还随着语言内容的变化而变化,看得陈墨嘴角弯弯。
“怎么会呢?我们可可多优秀啊?你的脸就很圆啊,这就能让别人羡慕很久了。”每天宅啊宅,毒舌更健康。孕妇无敌,谁也不怕。
王可被她一句话排解了忧思,但她语气里的唯恐天下不乱听得王可牙痒痒。她自持身份自然不会跟孕妇一般计较,语言又挤兑不过她,于是静默无声。
王婧安适时从厨房里走出来,“来,喝点果汁吧。王可是吧?当这儿是自己家,别客气啊。”
“谢谢阿姨。”王可傻笑接过,她的妈妈是舞蹈教练,对这种贵妇式的女人最没有抵抗力了,简直就是她的死穴。
陈墨看着王可由咬牙切齿瞬间变换成千依百顺,她仿佛看到了刚谈恋爱时的王可,表情那叫一个娇羞无限……
“中午留下来吃饭吧,不然就我和小墨两个人,你还能都陪陪小墨。”每天都要做饭,加个人不过是加一双筷子而已。
“是啊,是啊。”陈墨用小白兔般纯洁无暇的眼神看着王可,试图建立空气介质下的无声联系。小说里的东西,如今她没权限看,只能依靠回忆和可笑的实践来验证温习。
王可被大小两个女人的灼灼目光弄得于心不忍了,家里只要打电话说一声就好了,她还是顺从这两个女人比较好。
午饭的准备工作容不得陈墨插手。确切的说,她在家里仍然被允许做的事情实在不多。鼓掌围观倒还是被允许的。
王婧安的意思是也不用王可插手,陈墨不同意。
“妈,你就让她多练练吧。她也是要嫁人的人了,你就当是代替婆家人考验她一下呗!”问世间谁人比她更好心?直教人泪流满面。
王可明知自己无法反驳,也不想这么承认,到了最后直接埋头干活,两耳不闻窗外事状。
陈墨没能挑出王可的好玩情绪,眼珠转动几圈之后,计上心来。
“妈,你和可可一起忙碌的样子那么和谐,姓氏又一样,怎么看你俩怎么像母女啊?”连方才摘菜的节奏和步骤都是一致的,再加上精神上的一点点共鸣,她的话倒不全是水分。这样一来,显得自己这个儿媳像外人了。
躺着也中枪的两人同时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陈墨。
陈墨何其无辜,不,应该说一个无事可做的孕妇演技高超。一副“我只是实话实说”的卖萌相让王可又恨又爱。若是不看肚子,陈墨的脸完全看不出是个二十几岁的孕妇。卖萌相由她做来,有几分可爱,有几分搞笑。
“小墨去看电视吧。这儿我们‘母女俩’就可以了。”王婧安特意加重了“母女”二字的读音。
陈墨在心里感叹一声“姜还是老的辣”,扭身服从命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