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末代太子苦愁多

崇祯十二年9月初10.太子朱慈烺授业完毕。由钟粹宫移居慈庆宫，即乾清宫东面。与乾清宫格局完全相同，不过小了一号。这也向全天下郑重宣告，朱慈烺储君之位，稳如泰山。不过，搬到慈庆宫的朱慈烺却并没有那么开心。他今年已经10岁了。对于自己的东宫之位，朱慈烺并不担心。因为崇祯一朝，并未废过太子。这个，他是知道的。不错，他是穿越而来。或者说是重生更妥帖些。只是前世的记忆，这一世还都记得。所以，他猜得出崇祯帝的心思。更可以再10岁的年纪，就可以让老师们觉得他可以毕业了。不过，朱慈烺生活的并不开心。正因为他有着前世的记忆，所以他知道，他将是大明帝国最后一任太子了。末代太子，实在是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奈何自己就是。不过还好。崇祯帝听取了自己的意见。重用王承恩为东厂提督太监。配合锦衣卫，科道清查天下吏治。这些年也算是收获颇丰。去年一年。尽管北方持续旱灾。但是朝廷的赋税却收到了300万两有余的银子，而且自崇祯3年之后，皇帝并未再下旨加税。辽东形势，朱由检充分听取了他的意见，暂时采取守势。袁崇焕也许不具备收服辽东的才具。但是现在镇守辽东也还算颇有成效。虽然形势，比原本的历史上，要强的多。但是，朱慈烺知道，大明帝国依然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北方旱灾持续，朝廷无力赈济。但是还好，随着南方赋税充裕。崇祯帝每年都在减免北方赋税。但是依然不足以平复北方灾情。北方农民起义，依然此起彼伏。朱慈烺站在慈庆宫的宫门口，看着进进出出，不停的来往搬东西的太监们。却不由得叹了口气。之间太监们的手上，大多都是些瓷器，木器。金银器极其少见。堂堂大明太子，过着这样的日子。真是让人伤心。站在朱慈烺身后的王忠安忙道“殿下，今儿可是您搬到东宫的大好日子，怎么还叹气呀？”朱慈烺苦笑道“我怕是历代太子里，最穷的一个了吧？”王忠安忙道“殿下，话可不能这么说，辽东，西北。这些事儿，还是您经常念叨，奴婢才知道的。国家困难啊。”朱慈烺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得了，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王忠安忙笑道“奴婢哪有那个胆子，就是劝劝殿下。”朱慈烺想了想道“你去把王叔叫来吧。”“是，奴婢这就去。”王忠安说着，忙快步走了。王叔，说的就是王承恩了。虽然王承恩一直不敢应承这个称呼，但是朱慈烺一直坚持这么称呼他。既是朱由检，也没有反对。王承恩嘴上虽然不说，但是心里还是极为受用的。太子称他为叔叔，这得是多大的恩宠？朱慈烺没等多久，王承恩就小跑着过来了。乾清宫离慈庆宫也不远。王承恩听是太子爷召唤，吩咐了一声，就过来了。王承恩离着朱慈烺还有三步远，就已经跪了下去，道“奴婢见过太子爷。”朱慈烺每次见他都是不许他跪的。所以，王承恩必须离远点儿跪。要不可就跪不下去了。果然，朱慈烺道“王叔，你看你。我都说了多少遍了。你是看着我长大的。就别跪了。快起来吧。”王承恩笑着爬起来道“太子爷，奴婢谢太子爷的恩宠。等到奴婢将来七老八十了。您再赐奴婢这份恩宠吧。”这就是会说话的主儿了。既不显得自己恃宠而骄，又不会引为规劝主子，惹得主子不快。朱慈烺笑道“好，等王叔七老八十了。孤给你养老。”朱慈烺平常说话是不会称孤道寡的。这时候，称孤，自有一份承诺在里面。王承恩闻听这话，差点儿没把眼泪勾下来。太监一辈子，尤其是他这种大太监，荣华富贵，权势都是唾手可得。但是唯独没有的，就是后人。没有后人，又谈何养老呢？王承恩又准备跪。朱慈烺忙托住他道“王叔，不必了。”王承恩也不敢使劲，毕竟太子还小。要是被自己带倒了可就是大事件了。朱慈烺正色道“王叔，我叫你查的那些事儿，怎么样了？”王承恩也忙正经起来，望了望王忠安。朱慈烺知道他的意思，笑道“不必避着他。王叔将来老了，我还要靠他呢。”王承恩笑着点了点头。王忠安却是他的干儿子。继续道“太子爷让奴婢查的那些事儿，奴婢都查清了。太子爷吩咐奴婢联系的那些商号，奴婢也都联系好了。”朱慈烺笑着点点头道“那些商家都是自愿的吧？”王承恩笑道“说来好笑，奴婢手下的人把这么大的富贵送到他们手上，他们居然还不愿意。依着那些番子的脾气，肯定是抄家灭门了。但是太子爷吩咐过。只好跟他们再三保证。甚至搬出了东厂的牌子，这才算是签下了太子爷嘴里说的合同。”朱慈烺道“还不是往日里，你们东厂的名声不大好。不过，他们现在固然有些疑问，等到真金白银赚到手里，可就死心塌地的跟着我们了。事情可还做的隐秘么？”王承恩笑着道“太子爷，您想，那些商家，咱们送他们生意，他们都不敢接。您借他八个胆子，他都不敢往外说啊。”朱慈烺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说着往乾清宫的方向走去，道“那我就去向父皇请命了。”王承恩忙和王忠安跟了上去。朱由检的行踪是极好找的。出了朝会之外，基本上就是在乾清宫里了。朱慈烺在殿门口站定，王承恩向他拱了拱手，忙进殿禀报去了。略等了一会儿，只听王承恩朗声道“宣太子觐见。”朱慈烺忙快步进殿，跪下道“儿臣给父皇请安。”朱由检笑道“你呀，年纪越大，越遵循这些个俗礼了，你小时候到朕这儿来，可是从来都不找人禀报的。快起来吧。”朱慈烺闻言爬了起来，却见朱由检身旁还立着位盛装丽人。面容白皙，略画着淡妆。两道柳眉弯弯，甚是妩媚。朱慈烺却是认识的，忙施礼道“儿臣见过母妃。”那丽人轻启朱唇，声音也是婉转动人道“太子殿下不必多礼。”又对朱由检道“陛下，臣妾告退了。”朱由检点了点头。那丽人又对朱慈烺福了福。朱慈烺连忙拱手道“恭送母妃。”朱由检等她出去了，这才开口道“今天是你搬到东宫的大日子，怎么跑到朕这儿来了？”朱慈烺道“父皇，您还记得崇祯三年的时候，儿臣给您说的那番话么？”朱由检点了点头，他当然记得。而且这些年，国家还能勉力维持，却也多亏了朱慈烺当年的那句攘外必先安内。朱慈烺继续道“现在，儿臣要去江南了。”朱由检闻言不由得一愣道“你才10岁啊。”朱慈烺笑道“父皇不信儿臣做得到么？”朱由检笑着指了指王承恩道“你很早就开始做准备了。只是，你还年幼，压得住那些官员么？”朱慈烺有点儿惊讶于王承恩对朱由检的知无不言。不过想想也就释怀了，毕竟这也不是非要瞒着他的事儿。听了朱由检的话道“我要是个10岁的孩子，肯定压不住。但是，我是10岁的太子啊。这再小的太子，他也是太子。更何况，我是住在慈庆宫的太子？”朱由检想了想点了点头，道“那你以什么名义出去呢？”朱慈烺道“改革税制，土地。最适合的地方就是南直隶和浙江了。所以，儿臣想以南直隶，浙江总督为名出京。但是还请父皇再给一道密旨，任我为盐务总督。我到了扬州之后，再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朱由检想了想，道“可以。”说着朱由检指了指王承恩，王承恩忙拿过御笔来。朱由检从桌子上取过两份圣旨。分别写好之后，再交给他道“用印吧。”王承恩是司礼监秉笔太监，不过掌印太监也不过是他的下属，所以，给他说就好了。王承恩忙退了下去。朱由检对朱慈烺道“此去，可不轻松啊。”朱慈烺摇了摇头道“父皇在京城，比儿臣辛苦的多。”朱由检笑了笑道“你若是差事办得好，朕可就轻松多了。”朱慈烺点了点头道“儿臣此去扬州，必不让父皇失望。”父子俩正说着，王承恩就捧着两份圣旨回来了。朱慈烺三拜九叩之后，接过两份圣旨。朱由检道“去看看你母后吧。”朱慈烺答应了一声，道“儿臣告退。”待朱慈烺退了出去，王承恩轻声道“太子爷此去可不容易啊。”朱由检点了点头，也深知儿子这一趟的不容易。过了一会儿，又道“朕信得过他。”眼睛里，有着慈爱，有着担心。更有些许泪光。国事日艰，把10岁的儿子都派出去了。朱由检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深信这个儿子不会让他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