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鸣门与漓山居入门的那扇青石拱门可谓是大相庭径,若说青石拱门是别致幽静之景,那么苍鸣门,则可谓是浑然天成的霸气之象。
红漆勾勒参天框柱,兰麝浸染的底牌之上,镶金字体卷狂其中——苍鸣门。这苍鸣门虽是在半山腰,却已是位于漓山居山前广场不远之处,过了苍鸣门试炼的修道者再往里走个半响,便能瞧见山居正殿与三处偏殿绵延了整个山体,而位处深山中的漓山后山,方才是各个弟子休养生息的下榻之地。
再说这苍鸣门内,乃是一处偌大的比武擂台,不同于平常被熟知的建木搭造,苍鸣门中的擂台基底却是纹路清晰的汉白玉石,而玉石擂台四周时隐时现的,正是这“苍鸣门”之所以享有此名的威震之物——紫雷柱。
紫雷柱自如其名,是引九天之雷凭空而落,再加以收敛束缚,虽型同石柱,可不时向外散出的雷音电闪却是一般石柱遥不可及的。
紫雷柱共计四根,分别位于擂台的正东、正西、正南、正北,四柱交相呼应,阻断了四方乱流干扰擂台中心的气场,也就是说无论漓山内是何风向,苍鸣门中的白玉擂台始终保持“静”之气场。
黎湘菱与抱着吱吱的落子殇面对如此壮观的景象,均十分“村炮”的吞了吞口水,但是与子殇感叹那紫雷柱不同的是,黎湘菱这个蠢蛋瞪着眼睛在心里盘算着那堆品色极好的汉白玉全刨下来得值多少银子。
白玉台正中心是一面双面铜鼓,而鼓槌则是少说也有百十来斤的石质槌,两人正纳闷怎么这个苍鸣门连个人都没有,就看见那擂台正前一道天雷毫无预兆的直劈而下,天雷消散,立于擂台前的,正是那不苟言笑的风雷卷掌印弟子——穆云高。
“尔等太晚了!”一甩暗紫雷光袍,穆云高浑而有力的嗓音穿透着那俩雏儿的耳膜,男人冷着那张俊彦,利目透出的不近人情无疑让那俩本就打着冷颤的人更冷三分入骨“如此怠慢漓山居的试炼,尔等当真无愧!”
“我我我我我我……”结结巴巴的落子殇冷不丁的躲到了他认为与此人同样彪悍的黎湘菱身后,红着眼眶解释道“我们不是故意的——”
被推到了前面的黎湘菱低垂着脑袋揉着被震得发疼的耳朵,深吸了一口气,完全不出落子殇意料地用相当的音量吼了回去“那么大声干什么你以为只有你会吼是不啊?!”
“……!”穆云高剑眉一皱,改掌为拳“你说什么!”
“我告诉你你这样外强中干的绣花枕头我见多了!喊什么喊!你看把孩子吓的!”毫不示弱的黎湘菱一扭头,捏了把落子殇那张快哭了的脸“子殇不怕!咱们两个人他才一个!打他和玩儿似得!”
“本座乃风雷卷掌印弟子穆云高,正是苍鸣门试炼之主考,”男人怒目一瞪,拳中紫雷早已蓄势待发“姑娘如此自信,想必本座需要以十二分的严格来对待两位才不费姑娘的狂傲之气!”
“穆……”不要怀疑,这是瞬间如霜打了茄子般紫了张脸的黎湘菱。
“穆、穆穆……”不要怀疑,这是还未上台便腿软坐到地上的落子殇。
“吱~?”这个,也不要怀疑,是全然状态外的小白鼠吱吱~
“穆云高?!”
——而这个,则是两人感觉自己脆弱幼小的心灵被那笑颜如花的美人师兄欺骗后的,凄厉哀鸣。
“试炼是两人一组同本座打擂,若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避开本座的攻击顺利击响铜鼓,便算通过!”侧身一指那正中心的双面铜鼓,穆云高继续道“而鼓槌重达百余斤,需凭两位意志使之敲响铜鼓,此场考验的正是求道者意志是否足够集中!”
是谁说的穆云高一定很弱、怕老鼠的男人能强到哪去,是谁说的啊,到底是谁说的啊!?可就算她在内心咩咩咩的咆哮过一座山的羊驼,该闯的关,该面对的麻烦,却是一个都不会消失。
想起那时美人师兄对她耳语的过关秘籍,黎湘菱在心中狂暴地赏了自己无数个嘴巴子。不过话说回来,碧浪虽提过穆云高的弱点是老鼠,可弱点又非一定就是来自恐惧。
落子殇已经在湘菱身后悄悄抽泣了,而那穆云高则是双手抱拳,飞身而起,正落于那铜鼓之上“请了!”
“子殇。”远目,黑眸染雾,白肤如纸,女子深情一唤身旁那辛苦共患难的同伴。
“……呜……”垂目,眼中含泪,面颊泛青,被唤的同伴一抿嘴,泪珠顺势滚落。
“你说,我是不是个蠢蛋。”
“吱~~”
深呼吸了两个来回,黎湘菱抱着要死一起死子殇你不是说下次还会救我一回的心情,丝毫不顾往昔情分,将坐在地上猛烈摇头的落子殇一拽而起,打气般的大声道“子殇!!让他看看我们的厉害!!”
“要看你去看啊——我不要去——”
“别这样!!你不是说还会救我的吗!!”
“我有说过吗——你别拉我——我不要上去——我不要——不要——!!”
擂台之上的穆云高看着那两个应试的人拉拉扯扯、推推阻阻,就是不肯痛快上擂台,不禁眉头一紧,紫雷光袍长袖一甩,苍鸣门四周瞬间为之一滞“尔等可是将苍鸣门试炼当成儿戏!”
“妈蛋落子殇你快给我上来!!不然咱俩就直接死这了!!”
“妈蛋是什么啊!!你别不时弄些你家乡话来啊!!我不知道啊!!”
“别给我岔开话题啊!!你听过没有句话叫壮士之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吗?!”
“可是我和你上去死了也和鸿毛一样轻好不好!!”
苦逼的落子殇,苦逼的没听家乡道士劝告的落子殇,苦逼的没听家乡道士劝告还交友不慎的落子殇,就这么被黎湘菱托上了白玉擂台,而那只被落子殇单手护在怀里的小白鼠吱吱则是好奇地睁着黑豆眼,瞅着子殇哭爹喊娘的可怜模样。
早已被这两人弄得满面黑的穆云高此时心中大概对这一对活宝的评价只剩下了两个字——胡闹!
“本座不会动用十分力气,风雷卷也多是以控敌为目的,却不会让你二人死在台上!”
虽然穆云高的原话是这样的,可黎湘菱看那高个儿男人已然快喷火的眼,这话,可信度瞬间降了一多半——不会死台上并不代表下台了还能活啊!!这人真心被惹怒了啊!!气点太诡异了啊!!还有她和子殇到底是表现的对这场试炼多不敬啊!!碧浪师兄你果然是在玩我们啊!!这人会怕老鼠吗!!会吗!!把老鼠摔他脸上会不会更不敬啊!!会死的啊!!绝对会死的!!
“吱~~”
“啊!吱吱——!”
不过正所谓天算不如人算,好奇心旺盛的小白鼠就在子殇打颤的时候一下子挣脱了少年的手,蹦跶到了那如凝脂般洁白的玉石擂台上。
落子殇迅速弯腰伸手去扑,却被吱吱一个闪身躲了开来,小白鼠左嗅嗅右闻闻,绕过了还在内心默默奔腾羊驼的黎湘菱,就这么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恐怖师兄穆云高的视野之中。
是的。
吱吱,出现在了最不该出现的地方。
“吱~~”
稚嫩的叫声,弱小的体态,吱吱眨巴着豆子眼抬高了脑袋意图去瞅一瞅铜鼓之上的人,然而,那个前一秒还威风凛凛的穆云高,却在看到了吱吱的下一秒——
崩塌了。
“——山、鼠!”一字一顿,男人浑厚的声音中意外的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苍鸣门四周如同感知了穆云高的内心涌动,原本的晴空万里骤变成满布的乌云,雷鸣之音,不觉于耳!
穆云高手起掌落,竟毫不留情的拍下一道九天神雷,而那道雷光劈向的并非黎湘菱或者落子殇,而是处在最前面的小白鼠吱吱!
“吱——!”
然而山鼠又岂是如此轻易便能捉住的玩物!
天雷降落并非全无征兆,且这“静”之场因避开外界干扰,让气流变动更易捕捉,山鼠本就生于自然,对危险感知能力远胜于人,这些本能的反应让吱吱早在雷落之前便蹿到了安全之处!
“山、鼠——!”
一击不成,着魔一般的穆云高竟又拍下一击、只不过这风雷卷的掌印弟子心中被莫名魔障笼罩,起手而下力道虽大,可准度却不免偏差几分!
“吱!”
你来我往,山鼠吱吱迂回而走,完全不受雷击所控!
“孽畜休跑——!!”
“吱吱——”
“吃本座一击!!”
“吱——!”
“喝——!”
“吱吱吱吱!”
黎湘菱,看着足踏卷云手中电泳不断的穆云高追着小白鼠吱吱满擂台的转圈跑,瞬间感觉,碧浪师兄诚不欺我,这穆云高却是不怕吱吱、可这着魔程度完全是五颗星啊!!不愧是碧浪洗衣液!!五星真洁净!!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