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老板,你好你好,”小神仙笑嘻嘻地带着萧焕辰、秦二狗进了客厅。萧焕辰端详了一下这个张芳远老板,张芳远西装革履,穿得很正统,身上带着一股气质,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透着深沉老辣。不过张芳远瞧着面相,岁数并不算太大,头发却花白一片,脸色也不太好,像是连着熬了好几夜没睡觉似的,无精打采。
小神仙呆呆地看着张芳远,张芳远苦笑了一下,说:“王先生,你很惊讶吧,上个星期我这头发还是黑的,几天之内就白了一片。”
小神仙奉承道:“张老板您日理万机,生意场上千头万绪都需要您一个人打理,太操劳了,您要注意休息啊。”
张芳远朝小神仙和萧焕辰、秦二狗摆了一下手,“王先生,你们都坐吧,这二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小神仙介绍道:“张老板,给您做事不能出差错,所以我找了两个帮手,这是我们大德著名的阴阳先生,名叫萧焕辰,这是我师弟秦庆良,在大德我们这一行里都是名头响当当的人物。”
张芳远向萧焕辰、秦二狗点头致意,“萧先生、秦先生,坐吧,刘姐,给客人上茶。”
客厅里的大沙发是那种弧形的,大到可以当床使用的大沙发,小神仙、萧焕辰、秦二狗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个五六十岁的妇人进来给小神仙他们一人沏了一杯茶。茶水冒着热气,飘出一股清香,闻着就沁人心脾,秦二狗心想这茶水准便宜不了,这张芳远看来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大老板。
张芳远指着满头的白发,说:“我这头发确实是因为操心上火造成的,不过不是生意上的事。”
小神仙看着张芳远,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张老板您是......”
张芳远叹息一声,说:“我愁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十天之后我就要过五十八岁的生日了。”
“过生日那是好事,”秦二狗大大咧咧地说着,“张老板,您这家业红红火火,您这身板也够硬朗,您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啊。”
张芳远指着立在客厅角落里的一口大钟,说:“现在这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对我来说就像催命一样,十天之后就是我的大限。”
小神仙和萧焕辰、秦二狗都是一愣,瞧着张芳远的模样,虽然情绪低落了一点,但是也不像是得了什么绝症,怎么十天之后就成大限了?张芳远皱着眉头摇头叹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从我曾祖父开始,我们张家的男人没有能活过五十八岁的,这是家族的诅咒,我请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帮我破除这个诅咒,顺利度过十天后,我的五十八岁生日。”
小神仙和萧焕辰、秦二狗面面相觑,之前张芳远就和小神仙说请他驱魔镇妖,具体驱什么魔镇什么妖,小神仙也是不知道。萧焕辰觉得这件事有点荒诞,眨了眨眼睛,说:“张老板,是不是以前医疗技术不发达,所以您家族里的老人才寿不过五十八,或者是家族里有什么遗传病,只传男不传女的那种。”
张芳远摇了摇头,说:“不是这样的,以前医疗技术是不发达,但是我的先人都是在即将过五十八岁生日的时候,突发疾病去世的,之前毫无征兆。我也怀疑是家族遗传病,我甚至叫医生对我父亲的遗体进行尸检,检测结果很诡异,身体各部位都没有异常,查不出死因。我在美国也进行了体检,检查的结果也是什么毛病也没有。这种诡异的事情科学解释不了,我只能求助于你们了。”
“张老板您客气了,”小神仙眉头紧锁,觉得这件事有些棘手,“这种怪事可能和风水阴宅有关系。”
张芳远点了一下头,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千里迢迢特意从美国飞回来,买下了这栋祖宅,我们张家的祖坟就在这红泥村外的大山上。”
萧焕辰虽然不懂什么阴阳风水,但是他还是会分析一下事物的,他问道:“张老板,您家族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这个诅咒的,出现这个诅咒之前有没有遇见什么怪事?”
张芳远说:“我们家最早是闯关东的农民,没钱也没什么文化,家谱也在特殊时期中焚毁了,我这不肖子孙连先人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家发达是从我曾祖父开始的,我曾祖父的事迹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我曾祖父的名讳是张海腾,出生在清末,清末年间天下大乱,沙俄、日本侵略东北,东北各地到处都是土匪,当时民间叫做胡子。我曾祖父带着几个人也拉起了队伍,当起了胡子,后来接受了朝廷的招安成了官军。清朝灭亡之后,曾祖父又投奔了张作霖,还和张作霖成了拜把兄弟,也算是奉军中的元老重臣。
“皇姑屯事变之后,张作霖被日本人害死了,张学良接管东北军政大权。因为张学良排斥曾祖父,所以曾祖父一直和张学良有隔阂,九一八事变,日本人侵占了东北,曾祖父没有推入关内,而是投靠了日本人。日本人扶植溥仪成立伪满洲国,曾祖父成了开国功臣,并封为将军。
“曾祖父是很相信风水学说的,他花重金请了几个大师,踏遍了整个东北,最后在这红泥村选了一处佳穴,作为自己百年之后的安身之地。选了这处阴宅之后,曾祖父又请了一些阴阳先生来观瞧,甚至还请了几个东洋术士,都说这是天下难寻的风水宝地。
“当时曾祖父如日中天,准备操办自己的五十八岁寿诞,什么诡异的事情也没有发生。寿诞当天,溥仪和日本关东军司令部都发来了贺电,送来了寿礼,曾祖父很高兴,和亲朋好友们多喝了几杯。曾祖父喝醉了,在仆人的搀扶下就回到了卧室睡着了。到了第二天中午,曾祖父还没有出门,仆人们有些诧异,就悄悄打开了房门,看见曾祖父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没了呼吸。”
张芳远一口气讲完了曾祖父张海腾的故事,秦二狗说:“张老板,我是个粗人,说话口无遮拦,你别见怪。我分析您的曾祖父是伪满的将军,这个身份有点敏感,会不会是抗日志士投毒弄死了您的曾祖父?”
张芳远说:“我曾祖父寿诞之日猝死,在当时也是轰动一时的大事,伪满政府和日本关东军也怀疑是有人投毒害死了曾祖父,不过事后调查了很久,还抓了不少人,都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来。”
萧焕辰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张芳远的曾祖父张海腾肯定是个民愤极大的汉奸,他死了还要抓人,被抓的肯定都是无辜的老百姓,说不准就有老百姓被伪满、日寇严刑拷打害死了。萧焕辰一时间对张芳远充满了愤恨,但是转念一想,人不能以出身血统来评论,汉奸的曾孙子不一定就是汉奸,英雄的子孙不一定就是英雄,岳钟琪还是岳飞的子孙呢,一辈子死心塌地为满清效力。
萧焕辰胡思乱想了一阵,说:“张老板,是不是这个别墅犯邪,这别墅是您曾祖父建造的吗?”
张芳远说:“这别墅是我曾祖父建造的,不过这家族的诅咒应该和别墅没关系。我曾祖父死了之后没过几年,伪满灭亡了,东北光复了,紧接着就是国共内战,成立了红色中国,我们家作为汉奸家庭也被打倒了。别墅被政府没收了,我爷爷带着一家老小住进了牲口棚里,人不人鬼不鬼的,过了十几年,到了特殊时期的时候,我爷爷作为汉奸的儿子,被红卫兵拉出去批斗,死在了监狱里。”
萧焕辰说:“您爷爷是特殊时期的时候死在监狱里,这个应该算是正常,那个年代连抗日名将都被活活打死了,您爷爷这个不算是诡异的事情,您爷爷可能是突发心脑血管疾病,当时那么混乱,也不可能做尸检。”
张芳远低头沉思,说:“我爷爷是在五十八岁生日的头一天晚上死去的,而我爷爷的兄弟也因为各种原因,都没有活过五十八岁。”
“特殊时期那几年,中国大陆非正常死亡的人多得是,这个不算,”秦二狗在一旁说道,“张老板,那您父亲是否......”
提到父亲,张芳远面色沉重,说:“特殊时期结束之后,我们家被平反了,我曾祖父可能当汉奸,做了一些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人民的事,但是我爷爷他们没有参与这些事情,祸不及妻儿,不能株连九族。我父亲熬过了特殊时期,活到了改革开放,我爷爷当年留下了话,叫子孙后代永远不要再接触政治,所以我们家在平反之后,子孙们就开始经商。我赚了一些钱,想孝敬孝敬父亲,可是,可是,父亲......”
想着一辈子受苦的父亲,张芳远哽咽了起来,等张芳远情绪平静了下来,萧焕辰问道:“张老板,您父亲是怎么故去的?”
张芳远说:“那天是父亲五十八岁的寿诞,我当时做生意有了一点钱,我想好好给父亲操办一下,一来叫父亲高兴,二来尽一份自己的孝心,三来也吐一吐我们张家几十年来的窝囊气。没想到,早上父亲到村子外的树林里散步,一头栽倒在地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一直没说话的小神仙凝眉沉思,说:“张老板,从您曾祖父到您父亲,一直都是葬在红泥村外的山上吗?”
张芳远点了点头,秦二狗叫道:“那这事八-九不离十就和祖坟阴宅有关系了。”
张芳远又说:“我也怀疑是祖坟的风水问题,我请了许多大师,有大陆的,也有海外的,他们都说这祖坟的风水没问题,是福荫子孙的宝地佳穴。”
小神仙想了想,说:“张老板,这件事有点乱,我们三个得好好研究研究,想出一个破解之法。”
张芳远放下了茶杯,说:“好吧,你们一路颠簸很辛苦,先下去休息吧,还有十天就是我的五十八岁生日了,你们一定要在我生日之前想出破解之法,如果你们能让我安全度过五十八岁生日,我给你们五百万。”
最后一句话,张芳远一字一顿,说得铿锵有力,秦二狗正喝茶,险些一口茶水喷出来。萧焕辰、秦二狗、小神仙三人面面相觑,来之前三个人为了十万二十万还争执不休,张老板这一句话就是五百万,一人能分一百多万啊。
小神仙站了起来,像是准备冲锋的敢死队员,信誓旦旦地向张芳远保证,“张老板您放心,我们就是耗尽毕生所学也要解除您的家族诅咒!”
张芳远叫仆人老刘把小神仙和萧焕辰、秦二狗带到了别墅顶层,三楼尽头的一房间门前,老刘说:“你们这几天就住在这吧,有什么事就喊我,被褥、洗漱用品在房间里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仆人老刘说完之后就下楼去了,走廊里光线昏暗,空空荡荡,回响着老刘的脚步声。张芳远是美籍华人,定居在洛杉矶,这次回国他只带了儿子和几个保镖,仆人、门房这都是临时招募的。张海腾当初建造这座别墅,想的是四世同堂,全家上下老小几百口子人住在一起,其乐融融,所以别墅修建得非常大非常宽敞。
如今,这偌大的别墅里只住着张芳远父子和几个保镖,还有小神仙他们三个人。而整个三楼只有小神仙他们三个人,有点阴森森的感觉,萧焕辰咯吱一声,拧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