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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乱 分别·双子琴

湄玡谷·花采居

“眸光哟~眸光,流盼呀~流盼。青青地,悠悠心,我盼情归,汝盼爱回。恍惚,恍惚,切莫蹉跎。岁月,岁月,如梭如梭。”一阵幽幽琴声,伴随着一把温婉馨若的女声轻唱,顿时整个花采居都溢满了春日华彩流光的姿色。

只见一名身着白纱轻罩,头插翠羽珠钗的曼妙女子端坐桌前,抬手轻拨琴弦。那幽幽琴音与低婉唱曲就是出自于她,白梨花。

说起白梨花,不能不概叹一下她的身世。她原本出身书香门第,家里五代人都经营文书书局,代售与印刷各种文书,也算得上是小家碧玉的闺女。只可惜在她五岁时,家中遭遇一场大火,全家罹难,除了当时外出走亲戚的她之外,父母亲、兄嫂弟妹全部烧死家中。在当时是轰动一时的灭门惨案。后得知乃仇家所为,皆因她家经营生意中规中矩,光明正大,导致一些官商勾结的奸佞对家妒红了眼,下了狠手,她全家才遭此横祸。不单如此,仇家还派出杀手沿途追杀。她在乳母的保护下仓惶出逃,却不幸乳母在中途遭人杀害,幸亏玉伯牙的出现,救了她,于是跟在伯牙跟前学艺,已有十三个年头。

白梨花一曲‘花舞流盼’唱完,轻按琴弦,眼光瞥见不远处地面上几瓣白兰花瓣,竟看得呆了,她的思绪全部都只放在一个人身上,那个人就是玉伯牙。

玉伯牙,是个谜一般的人,白梨花整天也在想,他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虽然相处了十几年,可是对他却一点都不了解。只知道他琴艺绝世高超,世间无人可匹敌;容貌俊秀,如天宫瑶池上的仙人,丝毫不像凡人那般。从未见过他展露武艺,但是却是江湖中人称‘瞬杀’的杀手组织千寒宫的主人,拥有未知数量的死士与杀手,当然也包括了白梨花自己和蝶千寻。

回想起初遇伯牙时虽说还只是个懵懂孩童,但浓烈的家仇只恨早已让五岁的她明白,世间的丑恶,只有坚强成熟,才能早日手刃仇人,以报灭门之恨。与伯牙相处的十几年中,懵懂孩童逐渐成长,而那颗少女的心,也早已托付给伯牙,沉沦难以自拔。

正当她想得入神时,一阵细微的碎步声悄然走近。

“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是蝶千寻。

“没有啊……我看落英缤纷,一时百感千愁涌上心头罢了。”白梨花微微一笑,抬头对望蝶千寻。

蝶千寻今日穿一抹淡粉襦裙,娟秀长发用粉色丝绦简单分束两边,系成蝴蝶结状,煞是可爱。她轻步走至白梨花旁边坐下,随手拿起桌上的藕花糕,轻咬起来。

“你呀……是在想情郎吧。”蝶千寻一脸坏笑的说。

“呸,你找打。”白梨花白嫩的脸上飘起一抹嫣红,作势要追打蝶千寻。

“哎呀,唉哟,我的好姐姐,你就饶了我吧。”蝶千寻故作闪躲,还不忘咬着藕花糕。

“看我不好好惩治惩治你,将来你可怎么嫁人呐。”白梨花顺势摸到蝶千寻的腰部,伸手就挠痒痒。

“我认输了我认输了。”蝶千寻连连求饶,因为她最怕痒了。

两人放弃胡闹,重坐桌前,喝起茶来。

“梨花,你说我们以后还是会永远在一起吗?”蝶千寻托腮问道。

“当然,我们是好姊妹。千寻,你感慨什么呀。”白梨花娇嗔道。

“没什么……”蝶千寻说完便沉默了

“你们都在。”玉伯牙不知何时竟走到了两人身旁。

“找我们有事吗?伯牙师傅。”白梨花站了起来。

“任务,你们自己看。”玉伯牙将一封竹筒递给白梨花。

白梨花抽出里边的信笺,只见上边写着:

“望千寒宫替我除去心头大患,南阳府赵伯阳。事成后定重金酬谢,内附定金五千两银票。”

“这个赵伯阳是什么人,人头竟然如此值钱。”蝶千寻接过白梨花手中的信笺,细细看起。

“赵伯阳为南阳府镇领,乃朝廷重臣,位居正二品,现为八府巡按。他的姐姐还是当今皇帝的嫔妃,所以他在南阳府可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伯牙道。

“这次是要我和千寻一同完成任务?”白梨花紧紧望着伯牙。

“没错,这次的任务不容有失。赵伯阳府中高手密布,你们两个一同前去也好有个照应。”

“好,我们今晚便出发,子时紫竹林见。”蝶千寻说罢便转身回蝶采阁了。

“伯牙师傅,那我晚上便和千寻一同出发了。我不在,您要好好照顾自己。”白梨花绞了绞手指,白皙的脸蛋愈发苍白。

“快去快回。”伯牙说完转身便走了,只剩下一脸失望之色的白梨花独站原地。

子时·紫竹林

“我们该启程了,梨花。”蝶千寻望着白梨花,她仍伫立着,眼光是望向玉伯牙所在的地方。

“走吧。”白梨花翻身跃纵上马,扬手给了马儿一皮鞭,策马而去!

三日后,日夜兼程的她们终于赶到了南阳府。

南阳府·福海客栈

“两位客官里边请!住店还是打尖?要吃饭吗?”客栈店小二殷勤的接过马缰,热情招呼着白梨花和蝶千寻。

“住店,给一间上房,再备些饭菜上房。”蝶千寻边说边扫视了一眼客栈里的情况。

“好嘞,您楼上请。上房一间,酒菜两份!”店小二吆喝着。

“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外出打探一下。”蝶千寻放下行装,转身便想往外走。

“哎,别。千寻,你看你风尘仆仆的,像什么话。照我说我们现在哪都别去,就在这吃饭休息,待到入夜再说。”白梨花急忙拉住蝶千寻说道。

“也罢。”蝶千寻这才走去洗手洁面。

入夜

“这南阳府好生不热闹,晚上几乎都没人上街。若不是上午见过那么繁华的景象,我还以为这里是无人居住的荒城。”蝶千寻四处张望,除了偶尔一两个打更的更夫,四周静悄悄的。

“我之前听说南阳府晚上有墟集,可热闹了。缘何我们来这却完全不一样的光景。”白梨花又蹙起她好看的柳眉,眼中闪过忧色。

“前面就是赵伯阳的巡按府,我们过去查探一下。”

两人运用无上轻功,跃过房顶,轻轻落在巡按府大门下。蝶千寻从门缝中张望,里边也一样安静的似乎没有人存在。

“蝶千寻跟白梨花打了个暗号,白梨花跃身上顶,首先翻入了府内。蝶千寻张望了一下也跃身入府。

两人屏住呼吸,很容易就穿过了前厅,绕过长廊,过了花园,却仍然没见到一个人影。

蝶千寻顿时心生疑惑,她轻拉住白梨花,耳语道:“梨花,我觉得不对劲。我们干脆明儿再来!”

白梨花握了握蝶千寻的手道:“没事,既然来了也就看个究竟吧。伺机杀了赵伯阳,我们也可以早点回湄玡谷了。

在穿过两处大厢房之后,她们在一处灯火通明的厢房外停住了脚步。

“这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居住的地方,全府最明亮就这里了。”

她们轻靠近窗下,悄悄捅破窗纸,向里张望。只看见一把高背太师椅上坐着一个穿紫袍官服束银冠的男人,低着头在写着什么。

“这必定是赵伯阳!”白梨花用手势比划着。

“你上屋顶,我杀进去,你我里应外合。拿了人头就走。”蝶千寻也比划着回应。

白梨花轻一点头,转身飞跃上屋顶。

蝶千寻抽出系在腰上的软剑,破门直插而入!

蝶千寻使出一招‘雾里问蝶’直直往那人咽喉要害刺去。

出奇的是坐在椅子上的人却丝毫不慌不忙,既不躲也不闪,待到剑芒将至时,忽的用手中的笔一挡!生生止住了蝶千寻的剑尖。

而此刻蝶千寻也才发现那支“笔”是用纯铁所制,坚硬无比,还闪着寒芒。

“糟糕,中计!”蝶千寻此刻心中只喊出这么一句,外边突然人声大作,厮打与武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梨花!”蝶千寻无心恋战,欲往门外冲去。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白梨花有事!

但是房中的男人可不这么想,一招‘横风扫月’挡住了蝶千寻的去路。继而甩起手中的铁笔,直往蝶千寻脑门上袭来。

蝶千寻回身一转巧妙避过招式,软剑也随之蜷舞着袭向紫袍男人,顿时割下了男人左手的一截袖口。蝶千寻也趁此间隙,飞身滑出门外。

门外空地早围满了数量众多的官兵,一纤瘦人影正在其中与官兵厮打,那正是白梨花。

蝶千寻使出柳叶暗镖,将围近白梨花身旁的官兵打倒了,便也混了进去包围圈厮打起来。

纵然二人武功再好也难敌人数众多,渐渐就感觉体力不支。白梨花更是挨了紫袍男人一掌,吐了一大口鲜血。蝶千寻见状使出了一招‘花变十二式’,此剑法招式狠辣凌厉,剑气所至死伤无数。若不是到非常时刻,蝶千寻断然不会出此招式。但为救白梨花也只能以此杀出重围。

紫袍男人此时吹响了口号,房顶上涌出了大批的弓箭手,拉弓搭箭对准了蝶千寻和白梨花。

“千寻!你快走!”白梨花低吼了一声。

“要走一起走。我就不信你千寻爷爷我会命丧于此!”蝶千寻从怀中摸出一枚银丸。

“让你们尝尝我做的百花毒烟。”蝶千寻说罢便将银丸引爆,小小一颗银丸炸响的同时放出了五彩的烟雾,烟雾之大瞬间迷了众官兵的眼睛。而趁此时机,蝶千寻搀着白梨花,仓惶逃出。

跑了约莫半个时辰,蝶千寻与白梨花才敢在一处僻静的树林中停下,找了一块大青石作掩护,两人躲于其后,才敢查看伤势。

“梨花,你觉得怎么样?”白梨花此刻脸无血色,黄豆大的冷汗密布了整个额头。

“我,我没事。”白梨花轻轻的说。

“我们太大意了,才会中计。可是,我实在想不通,这看起来就像是预谋好了的。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蝶千寻撕下内衣干净的布料,为白梨花被剑划伤的地方做好了包扎。

“我也想不透……千寻,我忽然很担心伯牙。我们要赶回湄玡谷。”白梨花作势要站起。

“梨花,你先别动。你伤得比较重,再动我怕你会伤及腑脏。不用担心伯牙,千寒宫还有那么多高手,没人伤得了伯牙。”

“可是我隐约觉得不安。最近千寒宫接到那么多的指令,矛头都直指朝廷的大员。你说,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白梨花说得激动,轻咳起来。

“不管是什么阴谋,如果要置我们于死地的话,我就决不允许!”蝶千寻语罢握紧了拳头。“我们走吧,回福海客栈。我们要谨慎些,恐怕此时出城的门都应该封锁了。你要不要紧,能走吗?”

“我还能走。我一定要回去见伯牙。”白梨花咬了咬牙,站了起来。

两人搀扶着摸索回了镇上的福海客栈。城里果然密布了很多官兵把守。她们花了很长时间才避开官兵回到了客栈。

“这里也不安全。千寻,你找机会就先走吧,帮我带信给伯牙,再回来救我。”

“不行,要走一起走。万一你被人抓去,还有命回来吗!”蝶千寻边说边在行囊中摸索着什么。

“快换上女装,我再去处理掉这两件夜行衣。官府的人肯定很快查上门来。我们要见机行事。”说完递给白梨花一套简朴女装。

白梨花依言换上,蝶千寻则悄悄将两件夜行衣塞在火盆中焚毁了,残灰也倒入了客栈窗外那湍急的小河中。两人一夜无眠。

翌日一早,退了房间,两人来到城门,居然没有昨晚担心的结果:城门口无重兵把守,出入城府的人络绎不绝。

虽然两人都深感疑惑,但是当下是立即赶回湄玡谷与伯牙汇报才是重要。于是没有多想,两人改走水路搭船离开了南阳府。只是她们二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是一场阴谋的开端,不过那是后话了。

好不容易赶回湄玡谷,眼前的景象也惊呆了二人。湄玡谷昔日美如仙境的模样全然失去,眼前只剩一片破败与狼藉。地上还横七竖八躺了许多湄玡谷下人的尸体。

“伯牙!!伯牙,你在哪里?”白梨花顾不得伤势,直奔入内,胡乱找寻着玉伯牙的身影。但是她呼喊的声音飘荡在偌大的湄玡谷,死一般寂静的山谷只剩下回音,无人答应。

“梨花,你别急。伯牙高深莫测,他不会有事的。”蝶千寻上前扶住白梨花摇摇欲坠的身体。

突然,她们听见了伯牙的说话声:“你们速速到乾坤洞。”

“是千里传音!走,伯牙在乾坤洞。”白梨花顿时有了精神,拉着蝶千寻施展轻功,跃入崖底。

“伯牙,伯牙,你怎么样!”刚进洞里,白梨花便发现受伤的玉伯牙,正依靠洞壁坐着。

“伤势不重,不过碍于敌人武功高强,所以只能暂时藏入乾坤洞。你们失手了是吗?”伯牙捂住受伤的右臂,眼神内划过一丝凌厉,但很快便消散不见。

“是的,我们中计了,梨花也受了伤。伯牙师傅,现在我们需要召集千寒宫其余高手前来吗?”蝶千寻眼中充满了复杂之色。

“我与隐失去了联系,恐怕他也招到了毒手。现在只剩我们三个,你们接令。”玉伯牙忽然坐起。

蝶千寻与白梨花依言单膝跪下接令。

“千寒宫主人玉伯牙现令宫神侍白梨花与蝶千寻带双子琴离开湄玡谷,潜伏于市,伺机重振千寒宫。”玉伯牙说完,拉了一下暗处一个门环,凸出两把琴来。

“蝶千寻,你带‘冰魄’离开湄玡谷。白梨花,你带‘寒蝉’离开湄玡谷。接琴!“玉伯牙将琴分别交给两人,长吁了一口气。

“那伯牙你呢?你要去哪里?”白梨花焦急的问着,丝毫没反应到自己的称呼从‘伯牙师傅’,变成了‘伯牙’。

“不用管我,按我说的去做。”伯牙稍微显得有点愤怒。蝶千寻看在眼里,心里莫名的有一点愤怒。她在替白梨花不值,明眼人都知道,白梨花对玉伯牙的心意是如何,玉伯牙又怎会不知?

“不!我不会扔下你一人!伯牙,让我跟你一起走,我不要再一个人!”白梨花说得情动,扑进了玉伯牙怀中。

“梨花……”玉伯牙微微蹙眉,但随即便舒展开来。他轻抚白梨花的背,充满怜爱的说道:“好,既然你对我如此情深,那我们就带着‘寒蝉’,隐居山野间,你说好不好。”

白梨花不可置信的抬头望着玉伯牙,她不相信,内心多年的情意此刻居然得到了回应。此刻她的心中真的是百感交集!

“好,你去到哪,我就在哪。此生我们都在一起。”白梨花此刻已泪流满腮,花容倾动。

“咳咳。”站在一旁的蝶千寻面对此景,觉得不好意思,转身往洞口走了几步。

“千寻……我……”白梨花见状也跟着走了过去。

“梨花,不用担心我。我武功比你好,不用担心我会被人欺负。再说了,这只是一时的分离。待到找到暗地里算计我们的人,报了仇,我们还会重聚。现在就让我们隐忍在市集中,保护好双子琴才是重要的事。”

“可是……”白梨花欲言又止。

“不要可是了。”蝶千寻挨近白梨花耳边。“你等待多年,终于那个人都回应你的心意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若不是这件事,可能你永远都只敢把感情深埋于心底吧。”

“千寻,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白梨花不禁落下泪水。她与蝶千寻真的是心心相印的好姊妹,如今竟要分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那种感觉比吃了黄连,还苦。

“我们走吧,梨花。千寻,你保重,绝对不能把‘冰魄’交与他人。也决不能让别人寻得双子琴。要知道,双子琴一旦合体,威力非同小可。你可记住了?”玉伯牙深邃的眼神直望着蝶千寻。

“千寻谨遵主人命令,琴在人在,人亡琴灭!”蝶千寻紧紧握住了双拳。

“走!”玉伯牙揽住白梨花的纤腰,抱着‘寒蝉’,飞身向洞口外。骑上洞口外早备好的良驹,绝尘而去。

蝶千寻默默望着远去两人的身影,紧紧抱着‘冰魄’,思忖良久。她换上一套白衣,戴上纱笠,将琴紧紧绑在背上,骑上白马,策马而去!

下回预告

究竟蝶千寻的命运会如何?她如何隐忍于市?且看下回第四乱暗藏·绝色名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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