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金僖殿
话说皇帝正在外省市与墨千离微服巡游,谁料却收到一封密信。信中说到蝶千寻如何地违反宫规,继而杀人灭口。还说到皇后对蝶千寻判了死罪,如何再派兵大肆追捕蝶千寻,弄得满城风雨,百姓哀声载道的事。皇帝看完顿时火冒三丈,将密信撕了个粉碎。
“混账!你趁着朕外出巡游,竟惹出如此之大的事情来!”皇帝刚回到宫中便直奔金僖殿而来,冲着祁皇后就是一顿撒气。
“陛下息怒,臣妾这么做完全是为了皇族着想,陛下何以竟对臣妾百般指责呢?”祁皇后被皇帝狠狠地批斗一番,即刻心下气郁,为自己辩驳起来。
“就当玉瑾有杀人之嫌,也该等朕回来再审,为何你竟私下判刑,视王法何在?弄得满城风雨,鸡飞狗跳,百姓生活遭乱哀声怨道,这就是你给朕的欢迎礼吗?”皇帝见祁皇后死不认错,心下更是火气上升。
“若让陛下来判,怕且会因那张脸而心软吧?”祁皇后恨恨地说着,说出了她内心最不愿面对的事实。
“你!”皇帝的心思被祁皇后戳中,禁不住又羞又恼起来,手指着祁皇后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正在两人僵凝住的时候,殿外一个侍卫跑到门前大声喊了一句“报!!”
皇帝大力甩了一下袖子收回了指着皇后的手,转身对那侍卫说道:
“什么事?”
“启禀陛下,重犯玉瑾现在南宫门处,说是回来归案的。”那侍卫大声说道。
“什么?!”皇帝和祁皇后同时讶异地说了一句,玉瑾居然会回来自投罗网?
“传!”皇帝大手一挥,传令蝶千寻上殿面见。
不多时,蝶千寻便从南宫门处走到了金僖殿。但见她披风紧裹身子,风帽遮住了全脸只剩下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蝶千寻一进殿便跪下叩头请安,然后头抵在地面久久不抬起来。
“平身,免礼!”皇帝虽对蝶千寻全身紧裹在披风里感到好奇,但他还是忍不住对她产生爱怜之心,这使得旁边的祁皇后恨得牙齿咯咯作响。
“奴婢不敢起身。”蝶千寻仍旧跪在地上。
“奴婢是带罪之人,虽不明罪从何来。今日胆敢冒死返回皇城,乃是要求陛下开恩做主为奴婢雪洗冤屈!”
皇帝见蝶千寻说得凄切,顿时忍不住想从椅上走下台阶扶起娇人,但祁皇后投来的恨毒目光却令他还是忍住了。
“朕就是为此事而赶回来的,你有何冤屈尽管说出,朕为你做主。”皇帝金口一开,蝶千寻等的就是这句。
蝶千寻手指着祁皇后,大声说道:
“皇后娘娘,你好狠毒的心啊!”
“放肆!”祁皇后见蝶千寻一下便在皇帝面前控诉自己,顿时面容扭曲着发起怒来。
“玉瑾,你且说说皇后如何狠毒?”皇帝不理祁皇后此刻的怒火攻心,他只在乎蝶千寻接下来将会说些什么。
蝶千寻不急不忙地,伸手慢慢解开披风的绳带,然后将风帽放下,露出了一张脸。
皇帝和祁皇后骤见她的脸,两人都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蝶千寻的左脸上布满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伤疤,狰狞而扭曲,显得异常恐怖。
皇帝大骇,即刻从椅上弹起,奔下阶梯来到蝶千寻跟前查看。
“怎么会,怎么会?!”皇帝看着蝶千寻脸上丑陋的伤疤,脸上浮现出许多复杂的神色。
“陛下,皇后她诬蔑奴婢杀人,奴婢没有!皇后对奴婢有成见,早想置奴婢于死地,趁您不在皇城时便欲对我痛下杀手。奴婢无法只能出逃,谁料皇后还是不肯放过奴婢,派兵大肆搜捕,最终将奴婢逼着跳下山崖,被山石的棱角划烂了一边脸!”蝶千寻说得声泪俱下,甚是悲情得很。
“陛下别听这贱蹄子胡诌!”祁皇后也不服输,从椅上站起,慢慢走了过来。
“臣妾好意送去过节的汤水,谁料她却阴奉阳违,被臣妾的侍婢撞见后竟杀人灭口,这种女人的话陛下千万别相信!”祁皇后说得头头是道,一时也把皇帝动摇了。
“陛下明鉴,如果奴婢真的杀了人断不会不认罪,又何必落得现今如斯下场呢!”蝶千寻轻轻抚摸自己满是疤痕的脸庞,既然祁皇后想演戏,她定会奉陪到底!
“够了!这件事朕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皇后,你给朕安分些!”皇帝被两人的争锋相对弄得头痛欲裂,一时也分不清孰真孰假,于是直接押后再议。
蝶千寻被皇帝带出了金僖殿,祁皇后见两人双双离去的背影,内心禁不住一阵悲凉。其实她做这么多无非是想得到皇帝的眷顾罢了,竟也如此之难。
祁皇后瘫坐在地,垂头丧气起来。但过了一会儿便又抬起头笑了出声。
“玉瑾呀玉瑾,你这个贱蹄子,没有了花容月貌,你以为你还算什么!老天有眼帮着本宫,毁容毁得好啊!哈哈哈哈!”祁皇后想起蝶千寻那张恐怖的脸,内心的阴霾居然一扫而光。一个毁了容的人,皇帝是断断不会再看上眼了。
金稷殿
“秦太医,你看这伤疤能否去除?”皇帝着急地在大殿中央踱来踱去,蝶千寻坐在椅上,御医秦方正在为她查看脸上的“伤势”。
“启禀陛下,这伤疤乃新生不久,要去除也需花费好些时间。如果玉瑾姑娘的皮肤属于易留疤痕的话,估计这辈子都会留下去除不了了。”秦太医轻叹口气说道。
“朕命你,无论用多少的钱,多少的物,都要想尽办法恢复玉瑾的容貌!”皇帝拼命搓着手,蝶千寻的容貌不能被毁啊!他那么难得才找回一个与静儿如此相似的人,怎能最后却始终无法再续前缘。
“陛下不必费心了,奴婢的脸恐怕永世都无法恢复了。”蝶千寻佯装难过,低着头说道。
“你别急,朕会想办法让你恢复的。”皇帝见蝶千寻垂头欲泣的样子,心下顿时产生无限爱怜。
“况且奴婢现在还是待罪之身……”蝶千寻说话声音更低了。
“皇后娘娘一天不放过奴婢,奴婢便不能在皇城有一丝安分日子。”蝶千寻开始哽咽了。
“别哭,别哭,啊。”皇帝摸着蝶千寻的头,低声劝慰着她。
“皇后那边……朕会查个明白,朕相信你并没有杀人。”皇帝说得斩钉截铁。
“那这样的话,陛下同意认为是皇后诬陷奴婢咯?”蝶千寻追问了皇帝一句。
“这……”皇帝一时语塞,半天说不出话来。
蝶千寻内心冷哼了一声,皇帝也不过如此。
“总之朕定会还你个公道,也会为皇后澄清的。”皇帝憋了许久才说出这么一句话。
“奴婢没什么事就先告退了。”蝶千寻内心对皇帝的不屑已经超出了她能承载的范围,于是感觉无趣随即起身就要走人。
皇帝原先想挽留,但看见她脸上那块突起丑陋的疤痕,一下就打消了念头。他咽了口唾沫,说了一句“准”。
蝶千寻用披风把自己裹得严实,回到了寒墨居外。她停了一下,踌躇着不知该如何面对墨千离。高深莫测如他,也不知道会不会轻易便识破自己脸上的诡计。
还没等她想好,白药已经从里面走了出来。
“怎么还不进去?”白药见到蝶千寻,用手比划着道。
“大人在吗?”蝶千寻低低地问着。
白药点了点头。
“好,我这就去见大人。”蝶千寻绕过白药,直接往正厅里走去。
墨千离还是照旧一身的黑色,静静坐在房间里,整个空间似乎都被他凝结了一般。
“参见大人。”蝶千寻跪着请安。
半天墨千离都没有任何的响动,蝶千寻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墨千离仍旧坐着,动也不动。
“大人……?”蝶千寻有些疑惑,难道墨千离在生自己的气所以故意不让自己起来吗?
但看似又不像,她并没有感受到墨千离散发出来的戾气。
“本座几日没在,你就弄得满城风雨了。”墨千离淡淡开口,果然还是有些在意最近发生的事情。
“大人明鉴,奴婢是被人陷害的,为了自保以求清白,不得已只能外逃躲避追杀。”蝶千寻也不含糊,为自己的清白辩解着。
“本座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很惊讶,你为何不再扩大一些。”墨千离嘴角浮现一抹邪笑,而他说的话却让蝶千寻一下懵了。
他这么说的意思是?
“为何不再扩大一些”?意思是嘲讽她没有能力再过多地惹起风雨,还是说他希望自己再造声势,将现在的场面弄得更不可收拾?
他到底暗指的是哪层意思呢?
蝶千寻挑起眉毛,讷讷地说:
“奴婢不懂大人意思。”
“罢了,你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呆在寒墨居,不然本座也保不了你。”墨千离脸上又恢复了那张千年不变的冰瘫脸。
“是……”蝶千寻当然知道,现在的她除了依靠皇帝和墨千离的保护外,还能有谁能给自己一个容身之所?
“退下吧。”墨千离说完,白药便走了进来,推着他离开了正厅。
蝶千寻回到自己住处,解下披风,对着铜镜看着脸上的“伤疤”。
‘赤毒’果真很厉害,居然能让脸变得如此地狰狞不堪。蝶千寻摸了摸伤疤,感觉真实得很。
那天八仁紫跟她说,要想打垮祁皇后,必须得从皇帝身上下手。只有挑起皇帝对静太妃的旧情,再让他联想到自己面容的惨遭毁坏全是由皇后引起,这势必能让皇后在皇帝心中的分量更少一层。
金僖殿
“陛下,您还认为是臣妾害的玉瑾吗?”皇帝再次来到金僖殿中,质问皇后关于蝶千寻花容被毁的事情。
“哼,你自己心里清楚!”皇帝冷哼一声,甚是不满意皇后的态度。
“臣妾没有!”祁皇后见皇帝语气冰冷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于是乎她的语气也强硬起来。
“你敢说不是你派兵全城大肆搜捕?敢说没有派兵追杀?你自己说!”皇帝气愤不已,想起满城百姓的愁容就觉得难过。
“对!是臣妾不好!那又是为何?还不是为了百姓着想?那玉瑾能在宫中杀人,让她出了宫岂不是会杀害更多的人?”
“那也不该如此大动干戈!”皇帝气不打一处来,皇后的态度真是绝顶嚣张。
“罢了,陛下非要袒护那个小贱人臣妾也奈何不了。只是陛下也该清楚,臣妾是一国之母,更是是储君太子的生母,陛下就算不念旧情也该想想臣妾的身份!”祁皇后说完,别过了头不再看着皇帝。
皇帝被祁皇后的一番话噎得半天也回不出一句话来。的确,皇帝虽然是一国之君,但维系整个国家安稳还必须有皇后的存在。而祁皇后因有强大家族背景的支撑,再者朝野上下有许多官员还是皇后的心腹,皇帝也不能不对皇后敬畏三分。
许久,皇帝才轻叹一口气,说道:
“罢了罢了,此事这么过了吧!以后谁也不许再提!”皇帝打算就此了结此事,但祁皇后却不那么想。
“那臣妾的侍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臣妾的威严何在?”祁皇后咄咄逼人的气势再度惹怒了皇帝。
“好!那你爱怎样便怎样吧!朕管不着,但你记住了,朕乃一国之君,随时都可以要你的命!”皇帝眼神中露出杀意,愤怒地甩袖而去。
祁皇后自然是被皇帝的态度激怒,当日又是把自己宫殿中的东西摔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