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千离在房中休息养神,今天的他穿了一身黑花暗纹长衫,似乎显得更加阴寒了。
“你来了。”墨千离忽然说道。
“白子快到,你怎么打算?”
这时从柱子后闪出一个人来,此人脸上戴着遮住半边面目的木面具,原来是青龙。
“呵呵,一切按天命去走。”墨千离淡淡一笑,似乎很是淡然。
“天命?你从来都不信天命。”青龙听了墨千离的话,冷冷嗤笑了一声。
“天命已经出现了,何以违抗?”墨千离微笑着道。
“那我便拭目以待吧。”青龙话音刚落,然后人瞬间消失不见了。
“白子吗……”墨千离冷哼一声,嘴角含笑。
墨千离说的“白子”其实便是指的玉伯牙,也许是因为玉伯牙常年以白衫白冠示人,而且气度如风,墨千离便以白子二字暗指玉伯牙。
话说自从湄玡谷一别后,玉伯牙便和白梨花不知所踪,只是交代蝶千寻暗自藏身,有朝一日重反千寒宫,再起风云。
蝶千寻的任务可以说是困阻重重,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个头绪,而且最戏剧化的莫过于与白梨花的交锋,两人竟然互换了双子琴。于两人来说,现在各自手中的琴比摆设好不了多少。
玉伯牙此番来到城中,无非就是想找来蝶千寻,问个缘由。说来,也好一段时间没见蝶千寻了!玉伯牙到了城央,也不急于召唤蝶千寻或其他一干护法,而是一人默默下榻到了驿馆客栈内。
“客官,您几位?”店小二见来客衣着不凡,气质逼人,料想是贵客,忙打了笑脸迎了上去。
“一位。”玉伯牙微笑答道。
“客官是住店还是打尖?”店小二躬着身子,异常恭敬。
“住店,劳烦准备一间厢房,外加一些酒菜。”玉伯牙还是微笑回答。
“好咧!上等厢房一间,酒菜若干!”店小二将擦桌布一甩上肩,大声向柜台掌柜的吆喝了一声。
玉伯牙平日里对人都是温文尔雅,让人只觉他不过是个文弱书生一般没有什么杀伤力,谁会料到眼前这位风度翩翩,样貌俊朗的男人暗地里却是个杀手组织的领头者?
玉伯牙用完饭菜,起身便上了店小二为他准备好的厢房内,放下行囊就歇息起来。
“都安排好了,天字二号房。”
在客栈的一处阴暗偏僻的角落,方才的店小二正与一个人低声说着什么。
“好好盯紧了,有什么异动即刻回禀。”那黑衣人嘱咐了店小二一句,然后伸手给了几锭银子给店小二。
“好咧,全听爷的。”店小二赶紧收了银子,然后左瞄右瞄见没人,闪身不见了。
黑衣人从暗角走出来,客栈的微光打在他脸上,半边木面具的阴影覆盖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流苏儿早些天就觉得头隐隐作疼,总感觉有事要发生,这不,她一大清早便收到了召唤令:一枚白玉兰花。
流苏儿没想到玉伯牙竟会现身城中,于是找了个借口与祁皇后告了假,换上便服便直往玉伯牙约定的地方赶。
玉伯牙很早便在断烟崖上候着流苏儿了。流苏儿来到的时候,他正席地打坐闭目养神。
“参见主人,属下来迟,望主人原谅。”
流苏儿一见到玉伯牙,即刻毕恭毕敬跪地行了个大礼。
“起来吧。”玉伯牙仍旧闭目,只淡淡说了一句。
“谢主人。”流苏儿这才敢起身。
“近来可好啊?”玉伯牙语气阴冷地问道,全然不复在客栈时的笑面温煦。
“禀主人,属下没有做好本分事,请主人责罚。”流苏儿一听玉伯牙的语气不对,登时脸色煞白,眉心紧皱,然后又跪了下去。
“双子琴被换一事你是清楚的,为何久久不报?”玉伯牙睁开双眼,眼中凌厉之色跃然于脸。
“属下该死,料想白、蝶二人皆是主人左右手,谁知她们却……”流苏儿紧张地有些结结巴巴的,她谁都不怕,唯独害怕玉伯牙。
“这事就算了,别有下一次。”玉伯牙缓了缓脸色,语气还是很冷。
“是。”流苏儿即刻答应了一句。
“蝶千寻在宫中如何?”玉伯牙问道。
“她在宫中倒还相安无事,成为郡主之后,皇帝对她爱护有加,郡主礼遇一分不差。”流苏儿说道。
“看着她,别让她手中的‘寒蝉’弄丢了。”玉伯牙语气又冷冽几分。
“那白梨花……”流苏儿欲言又止。
“她我自会处理。”玉伯牙冷冷一句。
“是。”流苏儿咬咬唇,她还真捉摸不透玉伯牙的心思。
“皇帝那边什么消息?”玉伯牙站起身来,长衫被微风吹得微微扬起。
“皇帝身体大不如前,最近因为加冕了蝶千寻,才又兴致高了些。皇后总在伺机谋反,可惜她还不成气候。”流苏儿不屑地说道。
“谋反……呵呵。”玉伯牙听完,轻笑出声。
“你先回去,先别让蝶千寻知道我已到城央的事。”玉伯牙双手背在身后,吩咐流苏儿先行回宫。
“是!”流苏儿赶紧答应一声,退身而去。她再不走,真的会被这压抑的气氛憋死。
皇城·寒墨居
蝶千寻百无聊赖地坐在房中把玩着手中的丝绢,她今天已是第一千零一次转动这条丝绢了。她不是无事可干,只是总觉得内心烦躁不安,而最重要的,是一整天斗殴没瞧见那阴气特重的人,墨千离。
前日自己出口伤了人,虽是无心之失,但也总是伤人了,蝶千寻还是觉得有些愧疚。墨千离再怎么对自己刁难,他也是个身残的人,自己又怎能那么残忍痛揭人伤疤呢。可惜今日许久也不见到他,不然蝶千寻会真诚地向他道个歉。
“郡主,国师回来了!”一直守候在外探听墨千离去向的青岚,见到墨千离回来即刻奔进来向蝶千寻禀报。
“嗯,好。”蝶千寻将丝绢收回袖中,起身就想往墨千离的房中走去。
谁料才走到院子,白药便先一步进了来。
“郡主,国师请您到中堂用晚膳。”白药比划着说道。
“呃……”蝶千寻反而是一下反应不过来了。
“郡主,国师邀请您一同用晚膳。”旁边的青岚赶紧悄声提示了蝶千寻一句。
“嗯,这就去。”蝶千寻整整衣衫,跟着白药前往中堂。
中堂里,墨千离抿着嘴唇,一言不发地端坐在桌子旁。蝶千寻进来,他也置若罔闻。
“国师今日可忙了,本郡主都没见着你。”蝶千寻见墨千离绷着脸,心底有些忐忑,不知如何开口说些什么,一开口便是这句了。
“郡主找本座有事?”过了一会儿,墨千离才微微开口回问。
“也没什么,只是想对国师说声抱歉,昨晚我说的话都不是真心的。”蝶千寻憋了一天的这一句话,现在终于可以跟墨千离说出来。
“哦?这么说郡主还是愿意将双眼转赠于本座咯?”墨千离挑起眉毛,对蝶千寻说道。
“我……”蝶千寻没料到墨千离会如此反问自己,一下不知如何解释。
“呵……郡主不必在意,本座说的话也不是真心的。”墨千离冷笑一声,戏谑地说道。
“我知道你内心不高兴了,若你觉得不舒服的,我自罚饮三杯酒向你赔罪吧。”蝶千寻被墨千离的冷笑刺激到了,她立马觉得窘迫起来,于是提议饮三杯酒以此向墨千离赔罪。
墨千离一语不发,抿嘴坐着。他眼上罩着绸布,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蝶千寻既然话都说出口了,只能伸手拿过酒壶,倒满一杯。
蝶千寻不算很会饮酒,酒量也就算一般角色。一杯饮下,蝶千寻的脸即刻便绯红起来了。
“希望国师不会介意我的话,如有得罪之处还望国师海涵了。”蝶千寻说完,又喝下了第二杯酒。
墨千离仍旧一动不动置若罔闻,谁也不清楚他此刻内心在想些什么。
“好了,三杯酒下肚,我们两清了。”蝶千寻饮尽第三杯酒,将空杯放到桌上。
“郡主当真觉得清了吗?”墨千离终于有了点反应,扭头向蝶千寻的方向。
“呃,那是自然。”蝶千寻双颊绯红,酒气一股股上涌,她竟有些晕乎了。
“郡主若再喝三杯,本座便算清了吧。”墨千离嘴角邪笑,往蝶千寻酒杯中添上酒。
“我不喝了。”蝶千寻看着满满的一杯酒,急忙连连摆手。
“哦?不喝的话,本座可是会记恨于心的。”墨千离凑近了些,语气有点冷。
“那就再喝一杯,就一杯。”蝶千寻皱眉看着凑近的墨千离的脸,无奈地讨价还价。
“好。”墨千离坐直了身子,他也不想勉强蝶千寻。
蝶千寻捧起酒杯,慢慢啜饮着,酒好像越来越辛辣,她果然喝不惯那烈性的白酒。
啜饮了好一会儿,她才勉强将整杯酒吞下了肚子,头脑更是不甚清醒了,脸蛋火烫地吓人。
“你醉了。”蝶千寻迷蒙着双眼,听见墨千离这么说。
“没事,有些晕。”蝶千寻用手撑着额头,还能勉强答上话来。
“让本座送你回房吧。”墨千离说完,不顾蝶千寻的回应,径直将蝶千寻扶起来就往自家怀里拉。
“大人,让奴婢来吧。”守候在外的青岚见自家主子被墨千离拥在怀里坐着木轮椅出来,惊讶之余立即反应过来上前就要搀扶。
“行了,本座来便好。郡主还有话要对本座说,你退下吧。”墨千离使退青岚,然后让白药推着往蝶千寻的厢房而去。
“我自己能走。”卧在墨千离怀里的蝶千寻挣扎着想爬起,却被墨千离搂得更紧。
“嘘……很快就到了,别动。”墨千离按住蝶千寻躁动的双手,然后贴住她的耳畔,悄声低语了这么一句,那姿态在外人看来,可是暧昧极了。
蝶千寻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她耳边说了话,可是她没听清,因为她实在是困倦得不行,脑袋沉重得如同灌满了泥浆,于是沉沉睡去了。
墨千离抬起手为蝶千寻紧了紧外衣,然后用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庞。随后抱得紧紧的,直到到达厢房门口才抱起蝶千寻进了去,然后将她放在床上。
“呵……希望你睡个好觉,梦魇远离你。”墨千离将蝶千寻安置好在床上后,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