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却见漫天霎时间飘起花舞,一抹翠绿地剑锋由花瓣间电光火石般刺来,“噗嗤”一声便刺穿了女鬼的手掌,那女鬼惊叫一声,吓得赶忙向后退去。
只闻花夕妤冷声喝道:“这是花叶两家的私事,何时轮的着你们这些妖孽插手?”
一时间,三名女子僵持不下,叶凌秋却已昏死了过去。忽然,一直握在叶凌秋手中的红伞竟又散发出一团红光来,那红光之内,很快又幻化出一个红衣女子的身形来,不是别人,竟是红姑……
红姑?怎会有两个红姑?玉藻前顿时惊讶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望向不远处的红衣女鬼,却见她也同样一脸惊愕地望着那红光之中幻化出的自己,已惊得愣在原地不知动弹……
“这是……怎么回事儿?”
“这……这……”
没等几人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那伞中幻化出的“红姑”忽然张开双臂,一时间,几人只觉一阵酥麻传遍全身,竟已被那红光完全吞噬其中……
………………
…………
……
往事如烟,旧梦难寻。
失去的已失去,做错的已做错,错过的也已错过了。
当花夕妤眼前的红光消散时,竟仿佛置身在一条空荡荡的街道深处,大雨,下个不停。
雨凄厉厉地下着,越渐大了。
街上毫无人烟,却见那雨滴陆陆续续拍打在地上,溅起的层层雾气正笼罩着这安静而祥和的小城……
“这里,好熟悉。”她仿佛来过这里,但那记忆却早已模糊,她试着回想,但一串脚步声却忽然打断了她的思绪……
街角一间破屋的屋檐下,少女身上穿着单薄的破衣,微微颤抖地身子卷缩在墙角里,双眼痴痴地盯着外面的大雨……
“妤儿……妤儿……”雨雾弥漫的街头,忽然听到几声急促地呼唤声,一个同样衣着破烂且满身泥泞的少年,已打着一把已经漏了几个洞的破伞,快步朝着少女跑来……
只见他一手打着伞,另一手揣在鼓鼓囊囊的怀中,像是在守护着什么宝贵的东西,冲到屋檐下,他立时扔下手中的破伞,蹲在少女身前,将另一只手也从怀中拔出来,只见他手中握着的,是一个沾满泥水的白面馒头……
“妤儿,快吃!”少年朝着那小女孩儿甜甜一笑,立时将那馒头塞进了女孩儿的手中……
小女孩儿目中顿时露出惊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正津津有味地啃着那馒头,却闻少年轻叹了一声,抱怨道:“哎,都怪我不小心!那酒楼老板将馒头施舍给我时,本来还呼呼地冒着热气呢……结果回来的时候,我竟不小心被一辆马车撞到,馒头也摔在了泥水中,现在脏了,也凉了……妤儿,对不起……”
“叶凌秋,我该谢谢你才对。”妤儿抿嘴一笑,“如果不是你陪着我,恐怕我都已经饿死了。”
“呵呵,不要乱说,只要有我在你身边,就算天塌下来,也不会让你受一点点委屈和伤害的!”话音落下,叶凌秋的神色竟瞬间落寞了下来,又暗叹一声,说道:“可是妤儿,我们真要一直这样下去吗?如果被花叔叔知道我们两个离家出走,如今又变得这么惨兮兮的,一定不会轻饶我们的……”
“那就一辈子不被他找到,不就好了?”妤儿放下手里的漫天,撇了撇嘴便望向暴雨倾袭的天空,忽然问道:“叶凌秋,你想你的娘亲吗?”
“我……”这话一出,叶凌秋心中“咯噔”一声,顿时已不知该如何去回答……
娘亲?他没有一时半刻忘记过,尤其是三年前那场灭门悲剧发生时,火光照耀下母亲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早已成为了他几年来不断浮现眼前的噩梦。
“我好想我娘亲啊……”不知不觉,眼泪竟已从妤儿的眼角滑落,她哽咽道:“我真的……真的好想娘亲……”
此时,叶凌秋幼小的心中更加剧痛难忍了起来,只因妤儿的娘亲,正是死在自己娘亲的刀下,这便是他对妤儿一生的亏欠。
“妤儿,我们还是回天诛府去吧!”忽然,叶凌秋又朝着妤儿说道:“我知道,叔叔平时公务繁忙无暇陪你,你一定还在生他的气,但我们毕竟只是两个孩子,万一遇到了什么危险……”
“怕什么?”妤儿一口回绝道:“你失踪三年,不是已经练成绝学了吗?难道还保护不了我?”
“当然保护得了!”叶凌秋猛地立起身来,激动地回道:“即便保护不了,我宁可自己死,也绝对不让任何人伤害你……”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
他话刚出口,还没等说完,一口鲜血却忽然“噗”地一声从口中喷了出来……
“叶凌秋,你……你怎么了?”
这下可把妤儿给吓坏了,眼看叶凌秋就要倒下,她赶紧丢掉手里的馒头,将叶凌秋一把扶了住,惊慌地问道:“叶凌秋,你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
说话时,她眼角余光不由自主地扫向了叶凌秋的腰间,鲜血,正从他腰部渗出……
“你……你怎么会受伤的?”
叶凌秋赶忙用手按住腰间的伤口,微微侧过身去笑道:“没……没什么,只是刚刚被路上乱冲乱撞的马车刮伤了一下而已。呵呵,真是可笑,我一身绝学却不能对百姓出手,也只能忍了这口气……”
谁知叶凌秋话未说完,妤儿却一把将叶凌秋背了起来……
“妤儿,你这是……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带你去看大夫!”妤儿背着叶凌秋步伐凌乱地晃到了雨中,坚定地说道:“都怪我,若不是我因为和爹爹赌气离家出走,你也不会弄成这样了!叶凌秋,我一定找到大夫替你治疗!”
“别,我们没钱的!”叶凌秋在妤儿背上挣扎了一会儿,但终因剧痛难忍而放弃,“妤儿,你快将我放下,万一你被雨水淋出风寒可就糟了……”
“不!”妤儿坚定地回绝道,“叶凌秋,为什么只许你关心我,却不允许我关心你呢?你知不知道,我也同样愿意不惜一切去保护你,我也同样愿意直至性命殆尽,也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雨夜中,那少女就如此艰难地背负着少年,漫无目的地在大雨弥漫的街道中奔走着,每当看到医馆的招牌,她便背着他跑过去敲门,却每次都被人拒之门外……
她不气馁,又继续跑,继续跑……
跑到下一家医馆,再敲门,再被拒绝,再继续跑……
雨季,长街,满城弥漫着霉烂的味道……
霉烂掉的不止是被雨水浸过的房屋、树木,还有,就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