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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尸变【灵狐小筑篇】

《述妖录:尸灵本纪》卷首:“尸腐而不烂,则养尸毒。染此毒者,轻则皮肤糜烂自此无觉,重则立毙至死或化为半人半尸之尸妖。此毒入体则扩散入脑,中毒者瞬息再无神智,动如行尸,受阴气摆布。驱毒之法,当以糯米、朱砂一类敷于伤处,吸除毒气,再行包扎。而尸毒毒效皆有不同,重则无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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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小云大惊失色,赶紧将叶凌秋扶坐在地,惊问道:“叶凌秋,你怎么了?”

叶凌秋摇头不语,目光落处,左肩上正渗出一股殷红地血迹来。

“你……你被血尸抓伤了?”花小云又是一惊,赶紧撕开叶凌秋肩头衣衫,果不其然,四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正印在他的肩膀上,伤口周围的皮肉上紫黑色由淡转浓,显然是尸毒正欲扩散的症状……

“糟了,这下可怎么办?”惊慌之际,花小云赶紧求助向玉藻前,“喂,女妖,你可知道血尸的尸毒如何解法?”

却见玉藻前摇了摇头,面无表情地道:“血尸毒性猛烈,尸毒无解,他死定了……”

“无解?别他妈跟老子开玩笑!”花小云早已急出一头汗来,“叶凌秋,你可不能死在这儿!你要为妤儿想想,我妹妹她还……她还等你平安回去呢……”

听到“妤儿”两字,叶凌秋竟拼尽全力站起身来,回首凄凄笑道:“你放心,就这么死掉岂不是太亏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他捂着伤口,说着快步走向花小云撞进来的出口,花小云、玉藻前赶紧跟了上去,谁知未等走入漆黑的洞道中,前方却忽然出现一张惨白扭曲的人脸,瞬间朝叶凌秋扑了过来……

叶凌秋大惊失色,抬手间气刃再度顺着剑指打出,“啪”地一声便将那人脸从中劈成了两半,此时借着狐火定睛望去,洞道内密密麻麻爬满了一具具苍白的尸体,岂不正是阴洞里那些傀尸……

叶凌秋又是一惊,赶紧回身问向花小云,“傀?这些傀怎么会爬到这里来?”

这事情的确太奇怪,按常理说傀为水鬼,只能在阴气的支配下在水中缓缓游动才是,绝不可能擅自爬到岸上来,更不可能主动攻击他人才对……

“我刚刚就已经说了,我就是被这些家伙追杀,所以才钻进阴洞桥型石下的洞穴里来的!”花小云躲在叶凌秋背后,怯怯抱怨道:“这些东西真可恶呢!毁了我的船,还要吃我的肉,幸亏我跑得快……”

“这怎么可能?”听花小云一说,狐妖玉藻前也不由地露出惊慌神色来,又说道:“我在这里居住了二十年,向来与这些傀尸相安无事,并在阴洞两个出入口置下钟馗像,将它们困在阴洞中无法脱身……”

花小云一听,赶紧抢着说道:“别提你的钟馗像了,我逃进阴洞时便已看见,那两尊石像不知为何竟粉碎了!还有,我还看见一个血淋淋的家伙立在水面上,似乎在用刀一块一块切下自己的肉来喂傀尸,不过老子一心逃跑也没细看,没等他发现我就匆匆逃进了阴洞……”

“原来是他搞的鬼!”

花小云刚说完,叶凌秋便已顺清了事情原由:血尸在尸灵道尸妖中算是极为怪异的一种,虽然本身算不上厉害妖魔,但精通借皮食肉,而自身积毒积怨数百年的血肉更为阴气之源,若低等尸妖服用其血肉,则会因阴气过盛而感染血尸魔性,就如同吃了疯狗肉的老鼠,这也正是阴洞中的傀尸为何会主动攻击他人的原因……

叶凌秋虽年仅二十多岁,按资历算却早已是独当一面的金牌猎魔人,如今一看,自觉事态已不可收拾,不免暗自发起愁来,沉沉说道:“这事情我越发琢磨不透了,阴洞中的傀尸成百上千,若暴走起来恐怕灵狐小筑无人能幸存遇难;但血尸为何如此?它不过一个因滥杀生灵被天诛府通缉的尸妖,如今我们被困在这里,它早就可以逃之夭夭了,为何要牺牲自己去喂食傀尸呢?”

“你这么一说,确实够奇怪的,血尸的用意的确很难猜测……”此时花小云也暗自嘀咕了起来,他沉思了一会儿,忽然眉头一皱,惊声呼道:“对了!说起来……昨夜天诛府接到的案件出奇得多,府内八大金牌猎魔人、包括几十名骨干高手此时都离开京都,分散四方去办案了……为何会如此巧合?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阴谋?”

“糟了!”叶凌秋一听这话,登时变色,“难道这一切……与湮楼有关……”

湮楼,几年前还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帮派,却在这几年中异军突起,如今不单成为与江南第一帮—“钱帮”、中原神秘暗杀组织—“七凶会”并驾齐驱的中原江湖三大势力之一,更大张旗鼓地四处招揽、抓捕八方妖魔为其效力,如一颗根须庞大的巨树,笼罩着人、魔两界。而如此势力庞大的组织,更不明缘由地将矛头指向了当今朝廷,几年来不断有当朝大臣以及民间猎魔高手遇害其手,早已成为了整个猎神界、乃至整个王朝的第一大敌……

“如果跟湮楼有干系,那这件事可就棘手多了……”

情况紧急,三人也来不及细想,便在玉藻前的狐火掩护下,从布满傀尸的洞道中突围了出去。这条通道的出口果然就设在阴洞中那块拱桥形的风化石下,三人立在石桥上观望水中,只见整片潭水都已变成了血红色,一层惨白的腐尸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水面,他们互相撕扯残杀,几只傀尸已被同类撕咬得面目全非,只剩下一块块腥臭的碎肉残肢漂荡在水中,令人恐慌作呕……

“这些傀都已魔化了。”叶凌秋皱了皱眉,顿时说道:“傀本是漫无目盘踞水中的烂皮囊,如今受血尸阴气所侵而嗜血成性,所以才会主动对人发起攻击。眼下尸变这么严重,可不大好对付……”

他说着环视四周,水面上到处都是傀尸,唯独可见一条破破烂烂的小舟漂浮在两三丈外的水面上,想必正是之前花小云逃跑时乘坐的那条。此时三人立在石桥上,三面环水一面是石壁,当真成了被困在尸群中的瓮中之鳖……

然而这时却见蓝光一闪,叶凌秋赶紧回头一看,正见玉藻前化为一团狐火窜到空中,叶凌秋大惊失色,未等开口,便听到玉藻前的狂笑声从那飞驰向洞口的狐火中传出,“叶凌秋,你们这些凡人就在这儿等死吧!”话音未落,那火狐便已飞快地飞出洞口,直奔灵狐小筑方向而去……

叶凌秋心中暗叫一声不好,原本有这千年狐妖陪在左右,有狐火护身,那些化为傀尸的傀倒也不敢近身,如今玉藻前一走,狐火自然也都跟随了去,四周再度陷入黑暗的同时,傀尸们迫人心弦的叫声此起彼伏地传来,不看也知,想必无数尸妖此时正朝石桥游来,准备将困在石桥上的叶凌秋、花小云二人撕成碎片……

“叶凌秋,靠你老母,点办?”花小云吓得说话都颤抖了起来,死死抓着叶凌秋的胳膊,生怕他也跑掉一般。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叶凌秋撇了撇嘴,借着水上微光,目光再度落向那条漂在水里的小舟,顿时计上心头,朝着花小云坏笑道:“小花儿,想不想活命?”

“废话,谁想死谁是孙子……”

“我有个办法。”叶凌秋抬手朝那小舟一指,又说道:“那是你之前乘过的船,如果我们能跳到船上,兴许还能活命。”

话一出口,花小云赶紧朝那小舟望去,仔细朝黑红色的潭水中一看,那小舟所在位置距离石桥至少也有三丈来远,除非是长了翅膀的鸟人,否则任谁能跳的过去?

花小云叹了口气,刚刚燃起的一点儿希望瞬间泯灭,“这么远的距离怎么跳?你丫以为自己是青蛙王子啊!”

“嘿嘿,若是我自己,当然跳不过咯,可还有你啊……”叶凌秋拍了拍花小云肩膀,又答道:“若你愿意先跳进水里给我当踏板,我保准能跳到船上去……”

一听这话,花小云可来火了,登时瞪眼骂道:“滚粗!要不是你跟我妹子有一腿,老子一巴掌扇死你丫!那么多尸妖在水里,跳进去还能活吗?”

“若我肯定活不成,可你不同啊?花小云,该是你为天诛府效力的时候了……”

“去你大爷的吧,老子才不……哎呀……”

花小云还没说完话,只觉屁股一疼,叶凌秋已一脚踹出,瞬间只闻“噗通”一声,花小云一头就栽进水中拼命扑腾了起来。他这么一扑腾,水面上的涟漪自然越发动荡开来,原本正往石桥上爬的傀尸们一见,一只只又都翻进了水中,改朝水里的花小云游了过去。这下花小云可慌了神,只因几只傀尸已开始拉扯他的胳膊,撕咬他的大腿……

“叶凌秋!你丫王八蛋!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花小云拼命吼叫挣扎着,此时却见空中一道人影掠过,飞身而下的叶凌秋一脚就踩在了他的脑袋上,将花小云踩入水里的一瞬间又借力飞身而起,将将好落在了两三丈外那只倒扣的小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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