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霓和白瑛随处走着，一路上都安静不语，各怀心事。半路上，林修旋迎面走来。
“我想和你谈谈。”他来到二人面前站定，表情很严肃。
“你想谈什么？”白霓道。
林修旋不答，而是转身对白瑛道：“白瑛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儿送她回房。”
白瑛为难地看着他：“姐姐的身体还很差，在外面待不了多久。”
林修旋道：“只是一小会儿，放心吧。”
白瑛见白霓点头，只好先回去了。
二人来到后山。
林修旋开口道：“你最后是想杀了白钰吗？”
白霓震惊地看着他：“你是这样认为的吗？”
林修旋冷声道：“难道不是吗？你最后使用的那招就是在洞窟里杀死巨蝎的招式，它的威力我是见过的。”
白霓想起白瑛对她说过，她昏倒以后发生的情景。
“如果我告诉你，那些都是在我失去意识时做出的行为，而我现在一点儿印象都没有了。包括你说的在洞窟里的那件事也一样。你会相信吗？”
“失去意识时怎么可能做出这些事？”
“还记得我们在无茫派时我对你说过的话吗？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患上了一种奇怪的头疾，时常突然头痛欲裂，发作的时候就会失去意识，有时候还会在昏倒时做一些奇怪的梦，我不知道是不是这些梦导致我做出了一些行为，但之后确实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林修旋看着她，仿佛在思索她话里的真实性。
他的反应白霓早就料到。
“我知道这让你很难相信，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自己会在昏迷时不受控制地发生一些行为。但是无论如何，我自始至终都没有动过杀白钰的念头，因为我早已当她是我的亲人了。”
林修旋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莫名的疲惫，神情间有些痛苦。他转过头看向远方，颊边的肌肉突然绷紧，喉结微微滑动了一下，似是在压抑某种情绪。末了，他声音有些颤抖地道：“你真的让我很痛苦。”
白霓不明所以地皱眉看着他，却见他深深地吸一口气再沉重地呼出，眼里似乎有某种强烈的情绪被用力压制着，两种力量间的挣扎赤裸裸地表现在脸上。
“你、你怎么了？”白霓从没见过这样的林修旋，一时间有些无措。
林修旋有些语无伦次地道：“白霓、白钰和白瑛三人来门派的时候只有六岁。师父让我帮她们先熟悉和适应这里的环境。从那时起，我就一直在关注白霓，因为三人当中就属她的话最少，时常一个人静静地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开心。渐渐地，我把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总是想法逗她开心，可是她笑的时候还是很少。很多时候，我对她的关心比白钰和白瑛的还要多。”
白霓屏住呼吸，静静地听着。
“可是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出现了。尽管你的样貌、声音，甚至是神情都和白霓一模一样，但我就是能从一些细节中分辨出你们之间的差别，因为白霓的眼里从来不会有类似于‘坚决’这样的神情。”
林修旋说到这里，顿了顿，似乎在调节情绪，又继续道：“或许是因为你的不一样，使得我不得不一直提防着你，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渐渐地，我越来越希望你就是她，可是又并不完全这么希望。如果你是她，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继续逗你笑，继续毫无理由地保护你。可是如果这样，我就只能把你当作一个亲妹妹。直到上次在洞窟里，当看见你站在白雪中，脸上露出冷酷的神情时，我才惊觉我们之间一直有一道鸿沟，这道鸿沟是我没办法更没有勇气去跨越的。我越是清醒就越是痛苦。”
白霓的心里一阵惊涛骇浪。尽管他一直说得很压抑很隐晦，可她还是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以前的那个白霓，更让她惊讶的却是他对白霓的感情以及对自己渐渐产生出的情愫。明知道这种感情不应该有，尤其是连对方究竟是敌是友都不清楚的情况下，还是产生了。惊觉之后想要控制却被自己压抑的情感更是折磨得痛苦难堪。
她能理解他，却无法对他敞开心扉。不知道应该对他说什么，即使心里因为了解他而酸涩。
林修旋缓缓恢复平静：“我说这些并不想改变什么，更不想对你造成任何困扰。我知道你不是她，所以我没有办法把你当成亲妹妹来对待，现在更没有办法让自己去提防你，如果最终，你还是做出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我恐怕也未必会狠下心来对你。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我的担心不要成真。”
白霓匆忙转过头，眼眶已经湿润了。她不停地吸气想将泪水逼回去，可是眼泪却不听话地一个劲儿地往外流。
林修旋见状，上前一步，伸出手轻轻地帮她揩去脸上的泪水。
白霓却推开他。她不是矫情，而是不得不辜负他的一份情意。
她知道像他这样的男子，动情是很难的，却也正因为如此，才更是珍惜。而她心里只有方淳平，没有这样的福分来消受这么贵重的感情。可是伤人的话又不忍心说。
思考了良久，她只能向他保证道：“我没有打算伤害任何人。”
林修旋对这样的结果已经有了预料，只是无力地笑了笑，道：“我送你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