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悠闲地坐在秋千上,思绪随着回忆的结束,也慢慢地飘回现实了。
现在,她正在给王知县家的公子,也是她来自现代的“老乡”阿魏,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治疗”。之所以说这是无所事事的治疗,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一个在晒太阳,另一个在想事情,根本没做任何跟“治疗”有关系的事情。
当然,紫苏和阿魏都知道,所谓的“治疗”,对于他们来说,除了“话聊”,就是“无聊”,再没其他的疗法了。
而他们在知县府,却可以凭借“给公子治疗,外人莫扰”的由头,把一屋子,甚至一院子的下人,都赶出去,没有紫苏的召回,不得私自归来,否则——“耽误公子的病情,有你好看的!”
这是紫苏的原话。
在阿魏这装傻的傻子折磨下,整个院落的下人都被整得叫苦不迭,而偏偏这傻少爷是老爷的心头肉,少了一根汗毛,老爷都能剥了他们的皮。所以,看见阿魏发起傻飚来,连着院子里的管事嬷嬷都跑得老远看着,只保证少爷不出危险,更别说一干等级更低的下人了。
而眼下,出了紫苏这般地能“治服”他们傻少爷的能人,只用了半天的时间,今这院子里,便完完全全为紫苏马首是瞻。
“姐姐,太无聊了,把他们放进来,有点儿人气儿,也好玩儿点儿。”晒了半天太阳的阿魏,发觉紫苏一直都在想自己的事情,都不理睬他,便抱怨道。
“说装傻子累的是你,抱怨不装傻子无聊的也是你,你说你到底想要什么啊……”真是个难缠的小鬼……
阿魏突然从椅子上翻下来,又蹲在了紫苏面前,将粉嫩的小脸儿抵在紫苏的腿上,睁着大眼睛,故作萌态,说:“我想要姐姐你。”
“臭小子胡说什么。”紫苏心里并没有在意,顺手打了下放在她的腿上的脑袋,顺便将阿魏从地上拉起,自己也从秋千站起来。说道:“眼下天色也不早了,是应该叫他们回屋做晚饭了。”
“哦……”阿魏心里涌起一阵失落。这种失落,不知是因为紫苏的不在意,还是因为他的自由时光就这么结束了。
但失落归失落,他还是拿起放在一边的金属面具,戴在了脸上。自从听了紫苏的,从便宜老爹那里装疯卖傻地讨了这么个面具天天戴上之后,他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每每做回傻子,必戴面具。
而紫苏却察觉出阿魏的失落,不由得心里发酸。明明是最喜欢无拘无束的孩子,却为了生存,每天在人前装疯卖傻,不得自由。
“再忍忍,再忍几天,姐姐就让你过上自由的日子。”紫苏摸着阿魏的脑袋说道。
安顿好阿魏,紫苏便叫回了管事嬷嬷他们。在院子里吩咐他们给少爷做晚饭后,便遣散了众人,自己也转身回房去了。
“紫苏姑娘。”管事嬷嬷叫住了紫苏。
“有事吗?”紫苏回过头,问道。
“昨天晚上,这院子里莫名其妙的少了个贴身伺候的小厮……我怕老爷和总管怪罪服侍少爷的人手不够,便从外面招进来了个小厮……您看看……”管事嬷嬷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忐忑。
这嬷嬷倒是个做事儿实诚的,以后可以多结交。紫苏心里这么想着,面上就当做不在意地说道:“哦,既然是少爷贴身伺候的小厮,那就让他进来,让少爷瞧瞧,合不合眼缘儿。”
“好嘞!”嬷嬷瞧紫苏并不在意这事儿,便放下心来。毕竟眼下她是老爷派来给少爷治病的,住在这个院儿里,又能治得了那混世魔王般的傻子,不跟她混,跟谁混?
管事嬷嬷这边儿答应着紫苏,这边儿就招呼着她的手下丫鬟,带了个打扮成小厮模样的男人进来。
只见这小厮上身穿暗红色短衫,下身着玄色长裤,脚踩的是知县府上下人最常穿的黑面白底子布鞋,头发利索地梳到脑袋顶上,又用块暗红色的布包住,插了根木簪子,有棱有角线条阳刚的脸上,光滑地连根胡子茬都没有,配上那双明亮而又炯炯有神的眼睛,整个人显得很精神。
可紫苏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便迷惑了——这人……好眼熟啊!特别是他笑眯眯地看向自己的眼神,明明就是在看熟悉的人的眼神!
紫苏迷茫地带着这个小厮进屋,却看见阿魏在看见这小厮的那一瞬间,便从床上一咕噜爬起,接着就开始发飙,同时还用他一次只能说四个字的“装傻语言”,把管事嬷嬷赶跑了!
管事嬷嬷见少爷这样,哪有不跑之理?三下两下,便一股烟地跑得没影儿了!
“姐姐,他是烈宇楼啊!”阿魏见嬷嬷跑远了,附在紫苏耳边说道。阿魏每隔一段时间便要到扶花堂去跟紫苏“话聊”,对紫苏周围的人,自然是熟悉的。
“啊!烈宇楼!怎么是你!?”紫苏惊讶之极,接着,便喜极而泣。自昨天早晨被打晕,到今天早晨以死相逼王知县,她的脑海里都没有出现过“求助”二字。她一直以来,都是怕陆商和烈宇楼担心她的安危,想用自己的力量,尽快脱险,却从没想过,要像她前世看过的穿越文中的小白女主,只呆在那里等着男主来救。
而此时此刻,她在这狼潭虎穴之中,看见她的朋友了!这让她如何不喜极而泣?!
“喂,傻丫头,哭什么呀?”这是烈宇楼第一次看紫苏哭,也是他第一次看见除了他妈妈之外的女人,在他面前哭。他红着脸,想抬手替紫苏擦泪水也不是,想放手什么也不做也不是。
看着烈宇楼手足无措的样子,紫苏破涕而笑。同时,她也有些羞涩。穿越到古代,第一次哭唉……就这么的在两个男人面前哭了,好丢脸……
她大概不会知道,当事后的某一天,某人知道她这“第一次”是在这两个男人面前的时候,心里嫉妒得要发狂了,却再也不能让时间倒流,让空间扭转,把这两个家伙踢出屋子,他自己替紫苏擦干眼泪,再搂进怀里轻声安慰。
这都是后话,咱们且先看紫苏哭完之后,对烈宇楼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
“小样儿,剃了胡子我就不认识你了呗?”紫苏脸色还挂着眼泪,笑着对烈宇楼开玩笑。
“呃……”这都是什么话……烈宇楼有些听不懂……
“呃……你是怎么进来的?”紫苏突然觉着她有点儿兴奋过头了,把本山大叔的话都套用出来了,这个世界的人当然听不懂……只好换个话题。
“是昨晚陆商让我把那小厮弄失踪,然后在知县府上找小厮的时候,我弄走了所有竞争对手,就进来了。”烈宇楼轻描淡写地说道。
呃……“弄失踪”“弄走”?紫苏想象不出,一向脾气急躁的烈宇楼都是怎样用“温和”的办法做到的……
“不过,我猜陆商肯定一早儿就知道,被关在大牢的人不是你。”烈宇楼揪了揪下巴,然后不习惯地摸了会儿光滑的下巴。
“什么?我被关在大牢?”紫苏瞪大了眼睛。
“对呀,你不知道?那你怎么签字画押的?你认得可是死罪啊!”烈宇楼也惊讶了。
“啥?死罪?!”紫苏的声音高了二十分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