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正午,秋高气爽的天气让人们从内到外都感到愉悦。
紫苏躺在床上,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又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她觉得似乎自己睡了很久,因为全身都酸痛的同时,又在告诉她,“我们没有睡够,你要继续睡下去才是正确的~!”而自己的神智又表示,“我已经很满意了,你该做一些因为睡过去而耽误的事情了。”
因为睡觉而耽误的……什么事情?
紫苏苦苦寻思,似乎真的是有这么一件事情等着她去做,而且貌似还是一件庞大而又艰辛的事情,因为她听见她全身的懒肉都在哀嚎。
“啊!”紫苏一拍脑袋,现在该她哀嚎了:“我忘记给红厢院的姑娘们准备药了!”
怎么办?怎么办!出师不利啊,计划刚开始就要失信于人,掉链子啊!
“天啊——!”紫苏懊悔又苦恼,抓起盖在身上的棉被便把自己的脑袋囊住了,大有一种钻进棉被里不要出来算了的架势。
良久,紫苏感觉到,脑袋上面,有人在敲棉被。
小心翼翼地揭开棉被的一角,发现面无表情的某个家伙。
“你……你怎么进来了?”紫苏把棉被从头上拉拉拉的拉到了自己的脖子以下,又裹裹裹的把自己裹成一结结实实的蚕蛹——天知道这位会不会看到睡醒了精神焕发花容月貌的自己,突然兽性大发那。
“你刚刚那声哀嚎,方圆五里都能听到。”接着陆商依旧面无表情的,把目光移向了裹在紫苏的身上,渐渐成蚕蛹的棉被,酷酷地说:“你放心,你的姿色还不能让我心动。”
“切~”紫苏翻了个白眼,心想,你不心动,本姑娘还不稀罕你心动呐!只是我一姑娘家还没起床那,你就不请自来了,听你这话,你还占理儿了你!
“这是我的地盘儿,我想到哪就到哪。”紫苏这点儿小心思,陆商一眼便看穿了。
“额……”被看穿小心思的紫苏无语,一是惊讶于陆商的读心术,二是因为,陆商说的很对。可转念间,她就又想起来,给红厢院的姐妹们的药还都没准备那,瞬间刚刚神气的小脸儿便布满了愁云。
“给红厢院的药,我已经准备好了,下午来取,不会有差错。”陆商又淡定的说道。
“你竟然能看出我在纠结什么!?”紫苏既惊讶,又兴奋。
惊讶的是陆商的读心术这么厉害,她来这里已经有近十天了,之前竟然没有看出来。兴奋的是,这自从她来到医馆以后,旁事都不沾手的陆商,这会儿竟然告诉她,他把红厢院上上下下几十号人要的药都给准备好了!下午姑娘们来取,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如此,也解释了为什么陆商脸色一直臭臭的——让一个这整天被伺候惯了的人突然做那么繁琐艰辛的劳动,任谁也不会高兴。
紫苏的心情晴朗了起来,人也一下子活泛了,几乎用的是鲤鱼打挺的,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去看看还有什么可以做的。”说着紫苏就要从床上下来。
“你还没完全恢复,不能乱跑!”陆商用一只手,就毫不客气的把紫苏按回床上。
什么嘛……自己为什么要长这么小,像是只小宠物被按回窝里的感觉。紫苏郁闷的想。他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院,要是哪天他真的兽性大发了,自己连逃脱的机会都没有……
陆商正要去拿装满褐色液体的粗瓷碗,却用余光扫到紫苏困顿的样子,不禁嘴角抽搐,恨恨的从牙缝里念出四个字:“不——许——乱——想!”
这回该紫苏脸红了。呃……她貌似真的在想一些……少儿不宜的东西。
但是看到陆商那嘴角抽抽满脸黑线的样子,的确很好笑,便顺口问道:“你读心术这么厉害,是不是每个人心里想的你都能看到?”
“不是每个人,是身边的人……大多都能被我读出。”陆商略有犹豫的答道。
“哦?”紫苏来了兴趣:“身边人大多都能读出?那还有你读不出的人哪?”
“有……”那一瞬间,陆商有些失神。
“谁呀?”紫苏接过陆商手中的碗,将液体一口饮净。
唔……好苦!
这貌似不是一般的补药呃……紫苏咧着嘴想道。
可眼前的陆商,却让紫苏一时忘记研究,自己喝下去的到底是什么——只见陆商失神地看着她,可那目光的焦点,又似不在她的身上。
许久,陆商很习惯地摸向自己锁骨下方的那块衣料。衣料突起的形状,似一枚钥匙的轮廓。
此时的陆商,眼神黯然。
这天的下午,红厢院的姑娘们果然没有失信,派了几个姑娘来取了药包。
这些姑娘,一个识字,可以认辩药方,一个活泼开朗,逗得大家欢心,一个看起来心思就没在取药上的,还有一个,便是那一开始就和紫苏相聊甚欢的春花。
紫苏还是没有听陆商的话,在听见前堂姑娘们的欢声笑语,便起了身,草草地穿上衣服要去找陆商。
在红厢院里,陆商脸色从头黑到尾,紫苏可一直都不敢忘。这要是面对红厢院里的姑娘们,不但没个好脸色,还恶语相加的话,她这些个药材算是肉包子打狗了。啊,不对,狗叼了肉包子就跑,头都不会回一个,而这红厢院里的姑娘要是出一个小心眼儿的,回头咬你一口那是没商量的。
就在紫苏急匆匆地赶往前堂,立住,便发现,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
一个姑娘坐在陆商的面前,面若桃花地听着陆商讲每个药包里,药物的煎法。边上站着两个姑娘:一个小鸡啄米似得,陆商说完一句话,她便啄一粒米,还时不时地说一句俏皮话,逗的大家开怀大笑;另一个则似春天的猫儿一般的,一会儿搔首弄姿,一会儿发出嗲嗲的声音,好让陆商一会儿便抬眼朝她微微一笑。只有那春花坐在了不远处,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却也面带微笑地听着陆商的讲解。
再看看那坐在中央的陆商,声音和气,笑得温文尔雅,说话时,桃花眼中目光流连,任谁接住了他的目光,都要呆得失神一会儿。
最妙的是,他在讲解的时候,不偏不倚,四个女人哪个都没有被冷落的感觉,反而觉得,陆商一直都在跟自己说话。
噢,感谢佛祖,这和谐的场面还需要自己担心什么哪?回去睡觉去,做我的春秋大梦去咯~
紫苏谢天谢地一番,就要转身离开,却听到一个犹豫的声音。
“你是……?”春花起身,又上前了几步,才开口问道。
紫苏慢慢地转过身来,尴尬地看到,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她的身上。
“你是……”春花再一次出声,似乎不确定什么,又似有些肯定:“是……苏……”
春花那“公子”二字还没说出来,就听见了陆商的声音。
“哦,我来介绍一下,她是苏公子的妹妹,自小体弱多病,所以苏公子外出之后,就拜托我帮忙照看一下。”陆商若有其事的说道。
这时,春花眼睛一亮,问道:“那苏公子向大夫学习医术,也是为了妹妹?”
陆商微笑,并不作答。
春花看他如此,当是陆商默认了,不禁感慨到:“苏公子真是个好男人。”说完,便似突然想起来什么,偷偷的看了几眼跟她一起来的姐妹们,面有懊悔。
紫苏听完他们的对话,便对陆商翻起了白眼,却看到他那双狡黠的狐狸眼,正别有深意地对着自己眨了眨。
噢,卖糕的!那位好心的大仙来救救我啊!我就是一初来乍到的穿越女,跟他们都不熟啊!!
紫苏在心里哀嚎。
自从前几天红厢院的四个姑娘来取了药之后,扶花堂就变成了红厢院的后花园了。
姑娘们时不时的,三三两两的,携手相伴的,来扶花堂串门,啊不,看病。
她们有的说自己肚子疼,有的说自己腰疼,更有的,说自己吃多了需要大夫帮她消食!
嗯,的确是吃多了,撑着了嘛!
陆商都笑着推脱了,说自己如门口的对联上写的那样,只看妇科疾,便把扮作苏公子的紫苏推了出来,自己却在一旁优哉游哉的喝着茶。
一脸黑线的紫苏一边郁郁的替“称病”的姑娘们诊脉,一边看着她们跟陆商眉来眼去,眼神儿火光电花的完全没有病容,一边恶狠狠的想:医馆里的山楂快要没了,什么时候研究研究前世“健胃消食片”的方子,做成成药,来一个,发一个!
扶花牌健胃消食片,专治各种吃饱了撑着的!
除了这些个把医馆当做后花园的姑娘们,医馆门口,还经常会出现几个镇上普通百姓的身影。
不过,无一不是对着医馆里面指指点点的,而医馆里出来人的时候,变作鸟兽散了。
但是随着日子长了,紫苏和陆商都发现,原本对他们没什么反应的镇民们,看见他们开始变得很奇怪。
比如说,去集市上收药,卖主虽然还是会按常价卖给他们,却总带着一点儿不情愿。
再比如说,在街上,不小心碰到了一位妇人的衣角,抱歉的话语还没说出口,这位妇人便嚎啕大哭地奔远了,留下一头雾水的陆商和“苏公子”……
再再比如说,最近医馆门口那三两个普通的百姓,变成了几个面容猥琐的大叔,看见医馆里有人走出,也不离开,若走出的是红厢院的姑娘的话,便做出一副垂涎三尺的样子。
就这几个人,紫苏问了陆商好多次,他们到底要干什么,陆商只是笑而不语。
终于,一天,那三两个猥琐大叔像是商量好了似得,派了个看起来很精明的,进了医馆。
那大叔看陆商并不言语,只是看着他微笑,似在鼓励一般,便在搓手N久之后,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大……大夫……你们这里……有那种药吗?”
陆商做一脸惋惜状:“没了,都没了,我做了好多,都让红厢院的姑娘们买走了。”
大叔听了这话,像是上了马达一样,立即奔了出去,和那猥琐N人组窃窃私语一番以后,几个人便飞一般的奔着红厢院去了!
嚯~!
这真是——
借问合欢何处有,陆商遥指红厢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