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81年,六月。
并州北望,天红了,平时里被鲜卑人奉为王庭的弹汗山上,黑烟四起,三部共主的大人檀石槐被黄远枭首,大将谷耶和其麾下七千精骑也一起葬身弹汗山谷。
和连率留守王庭的三千骑军携家眷向被奔逃,黄远率八百余骑掩杀十余里而回。
此战,汉军骑军千人,鲜卑兵力一万,斩首七千余级,击杀贼酋,破其王庭,大振汉朝军威,恢复了汉军往日的雄风。
黄远手下一共千骑,埋伏檀石槐时,被奋死拼杀的死士临死反扑杀死了七八十位弟兄,伤百人。
黄远对这种成绩并没有沾沾自喜,他明白,自己手里这些兵马不足以震慑鲜卑,今日之胜靠的是计谋和偷袭,还加上公孙瓒吸引了大部敌军,自己得胜就是一个险字,敢于行险,才打下了弹汗山,但是凭自己的人马绝对无法占领弹汗山王庭,因此,这座鲜卑王庭,不要也罢!
只是简单的佯作追杀后,黄远便率军撤回王庭。
望着这空无一人的地方,黄远决定给这群屡屡犯边的胡虏些刻骨铭心的教训,只是命大军稍作休整被下令开拔,在大军撤离时,黄远下令,火烧弹汗山!
北地草原,顿起黑烟,一把火冲天而起,熊熊烈火吞噬了檀石槐建造的鲜卑王庭,飘散的黑烟见证这座王庭的消失,这一把火,烧光了鲜卑人在漠北草原的威望尊严,也点燃了鲜卑人对黄远的恨,当然,或许还有那骨子里的一丝惧意。
端掉了鲜卑人的老巢,黄远决定挥兵东进,去支援在并州苦战的公孙瓒。
休整一日,将伤兵送往最近的县城,黄远率余部继续东进。
漠北草原,已经一片翠绿,水草丰美,不时有羊群在草原上吃着青草。
蒙古的草原狼,也到了狩猎的时节,成群结队出来寻找美食。
并州,九原郡。
十几个青年一身戎装,胯下快马,身挎弓箭手执兵器,在这草原上驰骋。
一骑绝尘,遥遥在前,后面紧随两个青年,一人望着前面不解的说道“聂辽,你说大哥这么急匆匆的干什么啊”
旁边的那叫聂辽的青年道:“猴子,亏你跟大哥这么久了,不知道大哥最恨胡人了啊!”
突然,前面出现一群草原狼,约百余匹,一个个眼冒绿光,张开大嘴吐着猩红的舌头,嘴中冒着腥味。
前面的青年勒住马匹,长啸一声,左手摘下宝雕弓,弯弓搭箭,瞄都不瞄,唰唰唰,连放数箭,头狼及冲在前面的几匹狼登时中箭倒地。
远隔三百米,还可以一箭毙命,这青年射箭的本事只怕还要在黄远之上。
那叫猴子的青年不由羡慕道“大哥果然不愧被称为飞将,箭法真是天下无双!”
那叫聂辽的青年也面带崇拜的道“我聂辽认得大哥岂能是等闲之辈?好了,冲上去杀吧!”
十余骑催马前冲,没等他们冲到大哥身旁,大哥用弓箭已经射杀了数十匹草原狼,最后一次,同时射了四箭,其余的狼硬生生止住,向后方逃窜。
那位大哥没有追赶,而是侧身看向远方。
聂辽等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天,是数百骑兵,看装备,是大汉的骑兵。
来人正是东进的黄远,黄远率典韦等八百骑兵东援公孙瓒,没想到来到了九原郡,在这草原上见到有人射杀群狼,那纯熟的连珠箭,以及出箭的角度速度堪称一绝,尤其最后一射,同时握住四只箭射出,同时令四匹狼毙命,黄远自问,自己达不到这个青年的程度。
那青年见到大股官军,一股漠视的目光扫过,在黄远和典韦身上停下,眼中的漠视消失些许,却燃起几分战意。
挂上弓,右手摘下得胜钩上的方天画戟,右臂一抡,闪着寒光的戟刃直指黄远二人,那青年下巴一挑,神态很是倨傲,“尔等,何人?”
那青年的倨傲如寒冰一般,眼神在黄远身上凌厉一扫,让黄远不禁一冷。
黄远见这十余人对自己的人马有些警惕,甚至敌意,尤其是那领头的青年,忙道“前面的壮士,我是大汉讨虏校尉黄远,敢问各位可知白马将军的动向吗?”
那为首的青年听见黄远自报家门,真是汉家军队,略微直了直身子,下巴一挑“原来是讨虏校尉,我等并未见过公孙将军。”
声音如同金属质地一般,给人一种异样的磁性,那声音里充满桀骜不驯,样子也是很盛气凌人,可这些,黄远都并未在意。
令黄远在意的是此人的相貌及所携兵器。
此人端坐在马上约莫比黄远高半头,生的是剑眉星目,刀削斧砍般雕琢过的五官,器宇轩昂,手中拿了一杆方天画戟,看那模样,份量怕是不在黄远的神鬼方天戟之下!
“真是一员猛将,从没见过谁有这种气场威压”黄远暗道。
九原,见到一个这样的猛将,黄远脑海里有一个高大的形象,胯下赤兔马,手中一杆方天画戟大战十八路诸侯的温候吕布。
黄远心中有着莫名的兴奋,按捺不住自己心中的激动,声音有些颤抖,黄远问道“前方可是并州有飞将军之称的吕布?”
那青年听了黄远的问话,眉毛一扬,大拇指指向自己,道“某正是九原吕布!”
黄远听了哈哈大笑,道“早就听闻人中有吕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君之大名,黄远如雷贯耳,不知诸位这是欲往何处?”
黄远话中的的结交之意吕布听得出来,有道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吕布此人高傲无比,寻常之人莫说交谈,连正眼看你都不会看你,难得黄远还算入了他的法眼。
吕布傲然道“大人谬赞,只是虚名耳,不抵大人之万一,布等人在这漠北草原上寻找鲜卑人,欲歼灭之。”
现在鲜卑人一出动便是近千人,敢凭这十几人和千人硬碰,不知说他狂妄还是有魄力。
黄远闻声道“将军高义,黄远等人也要讨伐鲜卑,不如吕兄和远等一同行进,如何?”
那吕布哈哈笑道“既然如此,再好不过,布刚刚徒杀了些野狼,不如随做军粮好了。”
战争时期,莫说狼肉,就是耗子肉,人肉都可充作军粮,下马割了狼肉众人合做一处。
吕布等十余人暂时加入黄远等人的队伍,开始向东方挺近。
吕布在马上将那画戟舞了个花挂在得胜钩上,看向黄远马上的神鬼戟,眼睛一亮道“黄兄弟,你也使戟?!”
黄远道“正是,愚弟愚钝空有些力气,这戟使得还不怎么融会贯通。”
吕布哈哈大笑道“黄兄弟,这戟最是难练,非英雄使不得戟,某也用戟,不如我们比划比划,切磋一下戟法,你看如何?”
吕布何等人物,眼高于顶,一身傲气,看不上的人都不拿眼睛瞅一下,他说切磋武艺就是看的起对方的意思。
上辈子,黄远最喜欢的武将就是吕布,这辈子一直拿吕布做假想敌锻炼自己,今天偶像向自己约战,岂有拒绝之理?
黄远哈哈大笑,脚尖一挑,神鬼戟从得胜钩上摘了下来,挟在腋下,转的如同风车一般,两腿一夹马腹,戟尖虚指吕布,“有何不敢?!”
吕布一愣,哈哈大笑,道了一声“好,较量一下。放心,点到为止”
没见他怎么拿,画戟已出现在吕布掌中,吕布将画杆方天戟在自己两侧如转草灯一般,两人两马相向而对。
吕布下巴一挑,傲然道“黄兄弟,你攻来吧!”
声音里有着强大的自信,任你狂攻烂打,我自岿然不动。
这就是飞将军,这就是吕奉先!透在骨子里的跋扈飞扬,傲气凌人,始终坚信自己是最强之人。
黄远在吕布那迫人的压力下待得很难受,黄远知道,自己再不出手的话,也许就不用出手了,直接请降得了,不和他站在对立面就不知道那种压迫感,高山仰止的感觉,那巍峨的山体将给你带来巨大的压迫感,令你喘不上气。
那凌厉的杀气,恍如实质一般,黄远知道,自己若是一招不慎,被眼前这位仁兄顺手杀了也不是不可能。
黄远强打精神,打马上前一戟刺出,黄远心中暗道“自己着了这位老兄的道儿了,气势上完全被压制着,实力发挥不出来啊!”
如此情况,就只有险中求胜,一戟刺向吕布中宫,吕布一戟挑开,反刺黄远面门,黄远不躲不闭,画戟戳向吕布心窝,吕布眉毛一挑,明白了黄远的用意,笑了一下,回戟隔开黄远的攻击。
得了先手,黄远气势大涨,身手也越放越开,硬生生和吕布拼了个半斤八两,吕布的方天戟居然也百斤上下,这下黄远的优越感一下子没有了,咬咬牙,黄远在马背上回身,反抡画戟,剁向吕布。
吕布真是了得,双手一封,用戟杆生生接下这断石裂铁的一击。
两人斗了百余合,吕布一直略占上风,黄远总觉得他似乎并未用出全力。不过黄远有信心,自己至少逼他使出九成实力。
即使自己气势上被压迫住,也凭着以命搏命的打法扭转了回来,想到这里,黄远还是很满意的,因为这说明吕布即使比自己强,也是有限,可以努力赶上。
交完手,吕布一笑道“老弟功夫要加油啊,哈哈,以命搏命对付别人或许可以,但是对我,此路不通!”
话音未落,吕布握戟的手突然动了,动了,比刚刚的速度快了近一倍,一瞬间几十戟挥出,强大的气流刺破空气发出类似爆炸的声音。
戟尖所向,吕布身前的大石上多了两排小孔,排列整齐,上小下大,分明是个吕字,大石正中被击穿一个大洞。
黄远羞赧,自己借以翻身的一戟,对手在能躲闪并可以直接将自己击杀的情况下,选择回戟防守,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啊!
吕布见黄远脸红得能滴出血的样子,看向远方漠然道“本来,以你的实力是达不到刚刚的程度,不过,既然能在我的威压下以命搏命,是块好料,陪你斗完,战场上,你已经死了,你没输,是因为我没不想赢,记住,任何取巧的方法对我吕奉先,没用!”
说完这傲视一切的话,吕布后仰在马背上,枕着胳膊看着蓝蓝的天空,用仅能自己听到的声音道“不知道,这天下其他的猛将是什么样哪?不知道能和我战百合吗?”
高手寂寞啊,九原吕布,天下无双,寻常人能和他战一个回合就不错了,谁能以一种高手的姿态陪他打完这一场场拼斗哪?
另一方面,一直以来,顺利收华雄留典韦的黄远遭此一败,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典韦给他排解,道“公子,你才十二,吕兄弟正十八,你们的差距并没有你们的年龄大啊,再说,你的戟法没有拿出当天败潘凤时的那种气势,不然,胜负,呵呵,难说!”
黄远甩甩头,哈哈笑道“哈哈,老典还是你一针见血啊!”
小爷那么着急干什么?现在关键是加强对心境的锻炼,自己进步的空间还是很大的,再过五年,看看你的方天画戟依旧犀利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