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阴山魅月阁总部。
魅月阁依山而建,红墙绿檐,琉璃砖瓦,香檀门窗,极尽奢华,横跨了两个峰峦。
水牢内,关押着几名犯了重罪的门下,她们头发散乱,面容枯槁,衣裳单薄,却常年浸泡在及膝的冷水当中,顶上是一个向下压制的木栏,她们每个人的右手都被拷上铁镣,行动受制。水牢里的光线幽暗,四面墙只有两个极小的窗户,偶尔有阳光照进来;夜深人静的时候,有幸还能看见窗外的点点繁星。牢门是用精铁打造,不易破坏,而门外也有人把守。想要就此逃出去,好比登天之难。
在押的犯人当中,有一个女子不停的用手击打着冷水,声线怪异却大声的喊道,“你们给我走,你们通通给我走!想要看我死,你们没有那个能耐,哈哈哈哈...何月你这个贱人,心狠手辣,你不得好死!呵呵呵呵...”在牢里口不择言叫骂的人,正是佘曼青。
记得当日,她们得知天神剑被萧天远取走以后,便在他们离开陆家庄的半道上伏击。她们沿途下了毒药,待到萧天远等人到达的时候,已经中了毒,而她们只消简单几招就顺利的得到了天神剑。正当她洋洋得意的时候,何月带着一批人突然出现,不仅劫走了天神剑,更加将她擒获,带回魅月阁。从那儿以后,她就连同姚青婷以及另外五个同谋被关押在这个水牢里。
时过两年,已经有四个人忍受不了酷刑而自尽了。现在水牢里剩下佘曼青,姚青婷和陈月华。
在门外把守的手下听见佘曼青在牢里不停的叫骂,其中一个人径自向何月报告。
“月阁主,佘曼青在水牢里不停地叫骂,言语极尽难听。阁主是否要属下处置一下?”
何月正在跟苏魅讨论新据点的开设,她听到了手下的报告,放下手里的毛笔,拍了拍手,说道,“她既然那么恨我,也好,我就去看望一下她。让她瞧瞧我如今生活的多么滋润,气也气死她!”
苏魅好笑的推了她一把,说道,“就你心眼毒,把她关在那种地方,已经是生不如死了,你现在还故意去气她?”
“那是她活该,谁让她背叛我。”何月据理说道。
“你看她不顺眼,干脆把她弄死不是一了百了,何苦每两个月去戏弄她?”苏魅有些不明白何月的做法。何月对佘曼青恨之入骨,但是又不肯直接把她杀死。当初将她打入水牢的时候,当着所有的人说是杀鸡儆猴,以后凡是背叛魅月的人,就有如此下场。
“我想让她死,她还心心念念着舍不得呢。她要死,自己咬舌自尽不就得了。”何月没好气的回到。
苏魅彻底的投降了,无奈的摇摇头。
“行了,你也别摇头了。你的心里我还不知道,你可比我心狠多了。”何月用手点着苏魅的肩膀,打趣着说道。
苏魅耸了一下肩膀,表示默认。“你快去快回吧。这个生意我再想一想。”
何月见状,突然闪过来亲了一下苏魅,勾肩搭背,暧昧的说着,“亲爱的,太感谢你了。这件事就由你全权负责。我走啦。”苏魅还没有回话,何月已经闪到门外了。
很快的,何月就随着手下来到了水牢。她看着水牢内几个已经被折磨的痛苦不堪的人,心底越发的嘲笑她们,果真是一群废物。以为纠结了几个同伙,就能够把她扳倒,取而代之,简直是痴心妄想。何月冷哼了一下,说道,“佘曼青,这水牢里的滋味还好受吧?”
佘曼青一听到这个声音,立马转过头,一双愤怒的眼睛通红的瞪着她。嘶哑的声音残酷的叫喊道,“何月你这个贱女人,你不得好死!”
何月轻佻的看了一眼她,语气好笑的说,“不得好死吗?恨我的人多得去了,也不少你一个。你的诅咒对我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佘曼青不甘心的说,“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早已经是魅月阁的阁主!你这个狠辣的女人,你还下药毒哑了我的声音!”
“是你自不量力。你以为你能够顺利拿到天神剑吗?我告诉你,那天的萧天远和天神剑都是假的!你以为他们会不做任何防范吗?”何月说道。
佘曼青毫不接受,挣扎着站起身来,尖声叫道,“你胡说!如今天神剑在你手上,你自然可以说风凉话。”
“你爱信不信,我也没办法。”何月走近了几步,看着她的脸,说道,“如果你想死,我不拦你。想要咬舌自尽,还是服毒自杀,我都可以帮你,只是你想要出这个水牢,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了。你明白吗?”
“呵呵呵呵...”佘曼青顿时没有了气势,哀声的说道,“我也知道我会是个这样的下场。我不怨谁,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何月但到她此刻有些悔悟,心里也不是很好受,毕竟她还是自己一手培养提拔上来的。她稍微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曼青,当初你背板魅月,我知道你和外人有勾结,也明白你必定有些不得已的苦衷。看在姐妹一场,你能否告诉我内里究竟?”
“师父,”佘曼青哽咽的开口,一句师父惹得何月红了眼睛,“当初曼青与妹妹失散,孤身一人,是师父将我带回来,给我饭吃教我武功。师父的恩情,曼青这辈子都还不了。可是...”
“你背叛魅月,是有人威胁了你吗?”何月问。
“是。有一个人交给我一个信封。里面是一张纸条,说我妹妹在他们手上,要挟我按照他们的吩咐做。”
“你怎么确定你的妹妹在他们的手上?”何月继续问道。
佘曼青擦了一下眼泪,继续说:“信封里面有一条链子,上面是一个半圆的坠子,跟我的这个刚好凑成一个圆。”说着,她挑出脖子上项链的坠子,“这两条坠子是我爹给我们的。”
“威胁你的人是谁?”
“起初对方并没有标明身份,只是让我们追查一个叫柳欣如的女人。后来我经过打探,才知道原来对方是当朝太子,萧彻。”佘曼青说道,“他派人命令我趁你外出寻找魅阁主的时候,夺取阁内的主权,将你取而代之,只是我没有估计到,魅月阁并不是那么容易掌控,阁内有许多姐妹对阁主忠心耿耿,不肯和我们同流合污。”
“那你们到陆家庄去参加夺剑大会,也是太子的意思?”
“夺取天神剑是我的主意。我曾经从太子那里打听到,天神剑和一个宝藏息息相关,而那个宝藏就在我们阴山之上。我想,如果我能够取得天神剑,找到宝藏,那我不仅能取得阁主的位置,还可以以此为筹码向太子换回我妹妹。只可惜,我还是奇差一招。”
“那你的妹妹,你见过她吗?”何月问。
佘曼青点了点头,开口说到,“她现在的名字叫绿荷,在太子身边伺候。”
“绿荷?你确定你没有说错?”何月惊诧的说道。
佘曼青有些疑惑何月的反应,可是她还是解释道,“她确实是我的妹妹,她能够说出我们的家乡,我们的爹娘和小时候的事情。我相信就是她。”
何月此时千头万绪。她知道,当初苏魅为了打探那张藏宝图,化名做绿荷进入庆王府,后来因为无法面对自己的感情,让魅月阁的另一个人代替她。那个人是魅月里的人,何月很清楚,根本就不可能是佘曼青的妹妹。那么太子萧彻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打着什么主意?
“师父,曼青对以后的日子已经再无所求。我希望师父能够答应我一件事。”佘曼青恳切的对何月说,“太子萧彻已经兵败,被当今皇上褫夺了皇族身份,绿荷也不知所踪。我恳求师父能够帮我找到她,将这条链子交给她。告诉她,我这个姐姐今生没有照顾好她,希望她能原谅我。来生我一定会好好对她。”说着,佘曼青泪流不止。
何月从佘曼青的手中接过那条链子,重重地朝她点下头。佘曼青最终长舒了一口气。她幽幽的说道,“师父,曼青对不起你,希望你原谅。”
何月刚想要回答,就看见佘曼青用力的咬住双齿,一股鲜血从嘴角汩汩流出。她知道佘曼青咬舌自尽了。说不出心中是什么想法,有难过,有可惜,有怨恨也有不解。乱七八糟的情绪占据了她的脑子。她静静的吩咐人将佘曼青埋葬。
何月一路上脸色阴郁的走回房间,苏魅看见她的样子,跟刚才的完全判若两人。仅是一会儿的时间,变化这么大,当中出了什么事?
苏魅起身将何月扶到座位旁,倒了杯茶给她,问,“发生什么事了?”
何月坐下来,喝了茶,说,“苏魅,我有一些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是关于你以前的事,我原本不想说出来,但是这件事现在关系到我们魅月阁,我有必要告诉你。”
“何月,你听我说。”苏魅阻止何月的话,“我是个从头开始的人。现在我有依依在身边,以前的事,我真的不想知道。我也不想再跟从前的人有任何瓜葛。”
何月看着她坚定的表情,心有不忍,说道,“如果这件事情将来会关系到依依,你现在也不愿意知道吗?”
“什么?!”苏魅惊呼。
“曼青说之所以会背叛魅月阁,是因为她的亲生妹妹在萧彻的手上。她的妹妹叫做绿荷。你可知道,最初的绿荷其实是你假扮的,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你的意思是,萧彻对我们的人十分了解?”
“这还没有证实。我是在想,将天神剑和藏宝图的谣言四处散播的,很有可能就是萧彻的人。”
“那这些与我跟依依有何关系?”
“你可知道,萧彻弑父逼宫,后来被萧漓的人全部拿下,萧彻被从皇族中除名,而那个绿荷也随之消失了。我们都知道,当初萧天远拿走了天神剑,你觉得,在朝廷动荡的时期,他怎么会不可能插上一脚,趁机夺权呢?”
“那剑有问题?”苏魅大胆地猜测。
“剑是真的,只不过,那把剑虽然出鞘,却没有唤醒。而这个能够唤醒天神剑的人,如今,只能是依依,你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