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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特兰蒂斯Atlantic
遗忘
1、大雨
风,一刻未停,挟着泥土腐败异味的气流,带来一阵又一阵冰雹似的雨滴,狠狠咂在山林中,声音像军队行过石砖时皮革化发出的哒哒响声。
那是有力却烦人的压抑声响。
舍丽亚缩在布兰特那把两米多高,盾牌似的黑色大剑避雨,一边玩味的看着他挨雨点砸,一边拧干衣角的水。
“我说,你真的不过来吗?两个人只是挤一点而已。”她拧干上衣的水迹,又用手指绞着裙边去拧干粗呢裙中吸饱的水份。
裙子被撩开路出女游书雪白匀称的小腿,她弯下腰仔细的拧水,原本梳到耳后的棕卷发湿乎乎的垂到腿上,像一缕从手指间留下的棕色泉水,闪闪动人。
女人自顾自的弄干衣服,而越来越湿的红发少年却难得的涨红了脸。
布兰特徒劳的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原先嚣张炸着的红发无精打采地全贴在了他的俊脸上,还不断滴水。他不好意思地扭过头,但眼睛仍是不受控制的穿过发帘与水幕,小心的偷偷瞟舍丽亚几下再心虚的收回,然后又瞟过去。
其实舍丽亚长得并不算特别漂亮,但在布兰特眼中她永远蓬乱的棕发和夜空一样的杏眼却又致命的诱惑力。
“喂,这可是谷雨,能打死人的。”舍丽亚拧着裙子说。她可不是危言耸听,这谷雨是山谷中最典型的气候之一,也是判定山谷自然环境好坏的重要标准,一般来说谷雨像是将进山者大四的灾难,和雪崩,泥石流差不多。
拧干衣服后舍丽亚就把重心移到了布兰特身上,打趣说:“你的脸怎么红了?不会是你头发掉色吧?”
“啊,那个……”
“过来避避吧,就算是陪我。”舍丽亚伸手去拉布兰特,小麦色的手臂刚伸出剑的边缘,就被密集的雨点打的一片通红,但好歹把布兰特拉到了剑下。
“把衣服脱了,”她皱着眉命令,“拧****,我讨厌衣服湿乎乎的,那感觉活像一身血污。”
“是是是!”布兰特顺从的点点头,解下头上的黑头巾拧干,擦拭红发。
雨还很大,不知要下多久,从剑边留下的雨水汇成巨大的水幕将剑下与剑外隔绝开形成一个小小的空间。
舍丽亚揉了揉手臂,从身后的旅行包中摸索出一个空酒瓶,又从腰上的小包里掏出个小盒。
“你在干什么?”布兰特看着她从小盒的一格里抓出只蚯蚓似的小虫塞进酒瓶,好奇问。
“白痴!”舍丽亚把酒瓶放到雨中,不屑地解释,“这叫雨酿蛊,可以把雨水变成美酒。身为一个冒险家,见识居然不如我这个写游记的小书记,你不丢人吗?”
她抱膝望着被水幕扭曲了形状的夕阳,叹了口气:“这蛊是我的一个朋友夏欧拉送的。”
“夏欧拉?!你说的是那个发现了罗曼文明的夏欧拉?”布兰特吃惊地问。
舍丽亚白了他一眼,说:“当然,最早的那份罗曼文献还是我翻译出来的。我和夏欧拉是老朋友了,来路尔山就是为了给他一样东西……不然谁会无聊跑来这个谷雨多发地挨砸啊.”
“你要给他什么?”布兰特问,他毫不避讳的脱下上衣拧水,袒露出强健的肌肉,这倒不是布兰特不知羞耻,而是因为早从与舍丽亚处遇开始他就已经被她赤裸裸地看了很多次,没有遮掩的必要了。
“一张画像,”舍丽亚懒得看他,“之前路过迦那城时我去拜会了他的家人,他妻子托我带给他张她的画像,让我告诉他说她要改嫁了。”
酒瓶已经满了,浓香在雨中蔓延,舍丽亚迅速拿回酒瓶,喝了一大口后把瓶子递给布兰特,叮嘱:“小心点,别把蛊也喝了”。
“你怎么知道他在路尔山?夏欧拉失踪10年了”
“直觉。布兰特,你知道吗?这世上有一种人会为了句承诺舍弃一切。”舍丽亚托腮问。
“就像夏欧拉?”
“就像夏欧拉,嘿!我给你讲一个他的故事吧,不过在这之前,你要把瓶子放回雨里,咱们就靠这酒救命了。”
2.文明
夏欧拉是个令人印象深刻的男人,从第一次见面我就承认这一点。
作为一个40岁的资深冒险家,他有头过分鲜艳的金发,笑起来也像个20岁的小伙,但他却果断成熟永远都能清楚的认识到自己最渴求什么。相比起来我这个才十六七岁的新手游书简直像个卑微的仆从。
因为卑微,所以仰慕。
很习惯跟他去那些隐没在青苔,丛林,乱石中的遗迹,听他讲解那些古老的痕迹,我也知道很多有关这些遗迹的记录,经常和他讨论。我们很谈得来,像老朋友似的。
于是听他谈起了他的妻子。
他说他的妻子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女人,会在他外出的每个夜晚点上油灯等他回去,他还说不论他走多久,他的妻子总能织出最合身的毛衣给他穿,就好想亲手为他量过似的。
夏欧拉的妻子让我想起了我的妈妈,我很理解他的心情。
后来,他问我愿不愿意和他去克**大冰原,去找寻一个未被发现的文明。
那就是罗曼文明。
找到文明的遗迹并不容易。克**大冰原是一个弧形的凹陷平原,中间有条凸出的丘陵带,这种奇特的地形赋予了冰原一个神圣的名字-----------上帝的吻痕。
我不知道夏欧拉究竟为了这个遗迹调查了多久,但至少可以看出在我遇到他之前他就已经在调查了。
寻找文明是场几乎无法达成的任务,我跟他在克**的冰天雪地中住了整整七个月,查遍冰原的每个角落,最后终于在冰原中央一座山丘的岩洞中发现了行文字,一行不属于任何文明的文字。
我在语言文字方面是圈里的好手,可还是花了九天时间才解开那些由圆与折线组成的字迹。我们找到中间魔法机关,打开了刻着字的大门,一瞬间,有阻隔千年的清新空气扑面而来。
那是充满时间味道的空气,我们看到披着藤蔓的大理石尖塔式的建筑坐落在丛生的杂草中,如同一位经历沧桑的智者,我们还看到一座被白蔷薇湮没的坟场,平静的沉睡了上千年。
大理石塔中存放了无数的典籍,我想它应该是那个国家的中央图书馆,于是我决定在那里住下,以便我翻译从那儿找出的一只金箱内的文献。
一共十本书,纸页经过特殊药水泡制一如它刚被存入金箱时那么崭新。幸好书不是很厚,一年时间我便翻译出来了。
在这段时间里,我明白了夏欧拉为何执着这遗失在另一空间的文明。
他的妻子是这文明的后嗣,他想找到爱妻的故乡,圆她一个梦,他跟我说:“你不知道,她经常作关于她故乡的梦,她向我提到一座高大的,被岁月侵蚀了华丽外衣的图书馆,她还说她梦到了一座很大的覆盖了白蔷薇的坟地,她说在图书馆的顶层盛放着一朵镶了水晶的花,光照在上面会反射出彩虹掠过坟地。”
夏欧拉是真的很爱他的妻子,我深夜醒来总能看到他焦急的找寻那朵镶了水晶的梦里花。
我从金箱内的文献里找到了关于花的记载:那是朵幽冥之花,种植者会被它吸食神智。
花已经绝迹了。
夏欧拉很伤心,真的很伤心,他说他妻子爱这朵花,每每梦到都会兴奋的像个孩子,他喜欢他妻子兴奋的样子。他跟我说她那时的样子很可爱。
他真的很爱他妻子,这点他自己都承认。他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清楚他最想做的就是找出这花,把它送给妻子,然后再不冒险陪妻子度过余生。
从他脸上,我看见了我,那个小时候一心一意逗母亲开心的我。
所以我想帮他。
我是真心想帮他,我又花了四个月的时间通宵翻开图书馆的书,我翻遍了所有的书。
这份文明是短暂而深邃的,在寻花的过程中我迷醉在里面,曾经一度当我把手放在书上时,能真切分明的感受到生命在掌心的脉动。
在我放松了对花的调查的这段时间里,夏欧拉还在不懈的寻找着它。
我承认我是对他有所隐瞒的,因为在这文明相关的记载中,那花只出现过一朵,是一个英俊的贵族为了博得美人一笑与一个神秘的蓝发女人做了交易,一年后那个美人得到一朵出自那丑陋奴隶之手的神奇花朵,奴隶早就疯了但据说他其实是那个贵族。
这说明花种出自一个神秘女人之手,如果想找到花一定要先找到那个女人。可为什么一个英俊的贵族成了那丑陋的奴隶?还有那女人的发色,蓝色。Atlantic大陆上从未有过的发色。即使是以发色闻名的魔女也没有过这种发色。
因为太多的不确定,我在无法判断安全的情况下对这段记载只字未提,瞒过了夏欧拉。
可后来……
……………………
天已经全黑了,舍丽亚咕嘟嘟灌下一大口酒后满足的叹气。布兰特被提起了兴趣一个劲儿催舍丽亚快说。
但女游书有意吊他胃口,偏头看着外面说:“雨变小了……哦,瞧!有灯光过来。”
布兰特看向她指的方向,之间黝黑的林木间一点淡黄色的火光缓缓飘来,没缘由的笼了层淡绿,在稀疏的丝丝雨线中颇为瘆人。
舍丽亚凝视着火光,路出更瘆人的微笑,轻声问布兰特:“布兰特,你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之说?”
3.交易
直到灯光到了眼前,布兰特这才发现那绿光原来是油灯透过树叶做的灯罩发来的,不由得暗吁一口气……他一向害怕鬼怪。
提灯的并不是鬼,而是一个佝偻的长得很像鬼的老人,头发像稻草一样堆在头上。
“我说为什么这深山老林里飘出酒味,原来是你们这对小夫妻在这喝酒避雨啊?”老人说话时神经质的扭脖子,这是常在潮湿环境中才会染上的颈椎病特征,看来老人就住在这山里还住了很久,也许是猎人呢。
布兰特怀疑舍丽亚是故意用酒香吸引了他的。
果然,诡计多端得游书开口:“还不是这鬼天气,没法生火,我有需要找个地方烘干衣服,只好用气味求助啦!”
“那就去我家吧,离这并不远……唉,现在的年轻人,新婚夫妇跑到山里做什么?多危险,还遇上了谷雨!没死真是万幸。”老人唠唠叨叨的说着在前面领路,动作还算轻快。
舍丽亚抗议着说:“我们不是新婚夫妇啊!”边背着装了她家当的旅行包紧跟在老人后面。
“不是新婚啊?”老人扭着脖子说“还这么年轻呢……很早就结啦?太年轻就结婚可是很冲动的,应该三思呦。”
“不是啦,我们不是夫妻,您搞错了!”舍丽亚涨红了脸,用胳膊撞撞布兰特让他澄清下事实。
“嗯?啊,我们是呢……”布兰特根本不知两人在说些什么,茫然应了一声,立刻被舍丽亚用厚皮靴踩了一脚。
“啊?”老人笑笑,身子不动头突然转向身后,诡异呆滞的冲布兰特挤出副哭似的笑容。
这老头的颈椎病太严重了!布兰特想,他究竟住在山里多久了?
老人的家是栋勉强算房子的木屋(尽管造型上更像棺材),舍丽亚和布兰特换好衣服坐在炉子旁,布兰特见老人生活很费劲便爽快的帮他生火。
“您很喜欢文明文化吧?”舍丽亚在布兰特生火时问,“您床头摆了好多异文书,还有本体挺有年头的《卡鲁伊语注解》呢。”
“我早忘了,那些书呀什么的……都不记得了呢!”老人说。
“也是,”布兰特坐到舍丽亚身边,炉火已经很旺了,"书都积灰啦。"
他顿了顿,提议让舍丽亚继续讲夏欧拉的故事,舍丽亚白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说:“好啦,我会说的……后来呀……………”
…………………………
可后来,在我已经记不清是什么日子的一天深夜,那个人出现了。
那也我没来由的睡不着,有一种古怪的异端魔法吸引了我,那是从不曾存在的魔力。
于是我悄悄起床,对面的床铺和往常一样空荡荡的,我想着一定是夏欧拉他又在图书馆摸过每一块砖寻找那朵可怕的花了。
当然,这只是我在自我安慰而已,突然出现的异魔法,夏欧拉没在床上,还有什么能比这更好的证明除了大事?我一步不靠近塔顶二层的藏书室,随着我的靠近,那强大的力量越发鲜明。
太强大了,强大的令我感到不安。
藏书室的门虚掩着,这不是个好兆头,我小心地将门推开一道裂缝,立刻就有刺目的白光从缝里挤出。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书室里传出女人妩媚的声音,门随之敞开。
反正已经被发现,再躲也是毫无意义,风度的了,所以我走进书室,尽管是硬着头皮。
白光来自一个倚着落地窗的女人。她身着很古怪的我从没见过的袍子,上面有许多星星装饰,她长的如星辰般美丽,令人看一眼便不自觉的想永远看下去,而她脸上的一双紫眼,仿佛蕴含了满天繁星,美的令人窒息。但我在意的是她的长发。
那是剔透的冰蓝色,在地上拖了好长。
我看的胆战心惊:没错,她是那个传说中拥有花种的神秘女人!
“你好,舍丽亚。格林顿,我是来往各个次元的交易者,佐伊(Zoe),有些地方叫我星使或者星之佐伊,我想你大概听说过。”她用欢快的语调说。
星使?星之佐伊?这两个称呼我见过,但却是从3000年前的卡鲁伊圣殿石板上,难道三千年前这女人就……
“我不认识你!”我满是敌意的回应他。
“噢噢,不要这样,我亲爱的朋友。我认识你,我认识你们每一个人,在我眼里你们是不同的交错复杂的星轨,也是一本本内容丰富的书。而你,我的朋友,是我见过的最曲折,最有趣,最深奥,也是唯一一本没有结尾的书……先看会儿这儿的书吧,我要先跟你的朋友谈谈。”
她的长发有意识般的从地上卷起,像条蛇,它从邻近的书架上抽出本书放到我手里,便重新撇在地上。
我没翻书。
因为我在意的是夏欧拉,那个为妻子几乎发狂的人,此时此刻,他激动的整个人都焕发出前所未有的光彩。
他在为能找到令妻子开心的花而开心。
“我有那花的种子,事实上这段文明中唯一出现过的那朵花也是我提供的种子,”Zoe轻声说:“它来自幽冥,中缀水晶,如果晨光洒在上面会折射出一条巨大夺目的彩虹,但种植它需要你全部的神智,你会变成一个疯子,而它才会开花。”
“没关系,请给我一颗花种吧!”我那喜气洋洋的朋友说,完全不知道自己将万劫不复。
我急了,大声呼喊叫他清醒点,Zoe看了我一眼,正好对上我的目光,她冲我莞尔,伸出食指抵在唇上,下一秒我便失声了。
她得了清净,说:“我是一个交易者,你必须用等价的东西与我交换这颗花种,这是规则,也是森罗万象中的原则。”
夏欧拉想都没想就点头:“用什么交换都行。”
“与那花种等价的东西是记忆,我要你的一切记忆,”Zoe从身上掏出只小瓶倒出枚红色药丸,“吃掉它你就会开始遗忘,遗忘你的知识,你的习惯,你的名字及你的尊严……你的大脑里会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天啊,这样的代价太巨大,太可怕了。
我想抢药,却发现不知何时自己已经不能动了。
夏欧拉接过药,那么从容,让我想起了向我求死的母亲。
不行!这不值得!!!我无声的尖叫,企图阻止。
他冲我笑笑,他说他太清楚自己的渴望所以他无法阻止自己去完成这些事情,他说即使是用生命做代价他也觉得值得。
“舍丽亚,你是我最喜欢的游书,所以我拜托你一定要替我将这段文明公之于众,清代我替他命名,”他用交代遗书的口气说,“叫它罗曼”。
我不停的摇头,用行动求他不要接受这个交易,可他为了对妻子的承诺已铁了心,一口气吞下了药丸……
Zoe后来对我说那花是他对妻子的爱,而这份爱是他的一切,所以要用他的一切来交换那颗花种。
等价交换么?连我都无法否认。
其实我一直都在想那个叫Zoe的女人,她说那花喜欢谷雨,喜欢山林,她说那花最适应路尔山。
她知道那么多,多到不像一个人。
我最近遇到了夏欧拉深爱的妻子,那是个长得很平凡的女人,她在人群中捉住我的手,问我是不是舍丽亚,是不是与他丈夫合作的那个游书。
她说她以前经常听丈夫提起我,所以她可以在人群中一眼就认出我,她说她丈夫自从去了克**就再也没回来,她抿着茶问我有没有她丈夫的消息,她平静的对我说,她要改嫁了。
她说的那么平静,那么理所应当。我很生气,我问她知不知道罗曼文明知不知道她丈夫做了怎样可怕的交易。
她还是很平静,我的激动与愤怒显得突兀,无礼。
这个女人对我说她知道,她知道罗曼文明,她也知道她的丈夫因为一些事回不来。
说着说着,她哭了,哭的好像她下一刻就会死去,她对我说,他已经等了丈夫等了10年,她已经50岁了,她有一个刚去上学的女儿,正式夏欧拉留下的骨肉,她说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等了,她说她宁可被所有人唾骂她也要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她说她知道自己对不起丈夫。
那是,我才知道这个女人虽然爱那朵梦里花,但她更爱她的丈夫,可她的丈夫遗忘了一切,已经无法回到她身边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临走,她递给我一张她的小画像,让我将这幅画像交给夏欧拉,那个连自己都忘记的男人。
没了她最爱的他,花再晶莹,彩虹再美又有什么用呢?
不过说这些已经没用了吧?毕竟那个男人什么都不记得了。
………………
“故事就是这样。”舍丽亚环视落满灰尘的房间,苦笑“大名鼎鼎的夏欧拉就是因为执着失去了一切。”
老人扭着脖子问:“你说你是游书……那是什么样的职业?”
“四处游荡将历史写进游记的书记,就像吟游诗人,只不过是有法律保护和特权罢了。”舍丽亚站起身望向窗外,“啊,天亮了,连雨都停了。”
布兰特收拾好行装时,舍丽亚正在房外的花园里看一棵豆蔓。
“老人家,这上面长了这么大的花苞,为什么不开花?”她抚摸一个拳头大小的花苞,问。不止是不是错觉,布兰特似乎看到一点金光从她掌心钻入花中。
“谁知道呢,”老人摇头,“只记得这是要送人的。”
“对了,您知道离这儿最近的村子吗?”布兰特问。
老人热心的指路。
告别的时候,舍丽亚迟疑了一下还是把手伸进包里。布兰特意为她是要给老人谢金,正感叹她破天荒的大方时却发现她拿出的只是幅小画像。
“看来您的确忘了……”舍丽亚叹了口气,将画像放入老人手中,顿了顿便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远,裙角沙沙作响。
布兰特追上她,在微黄的晨光中女游书的脸被树影隐去了大半,表情看不清楚。
“那老头是夏欧拉?”
“……赶路吧,早点到村里打听一下他的情况。”舍丽亚避重就轻的说。
4.结局
两人按老人夏欧拉指的路从山腰走到了山脚,在那儿找到村子,农人们都还没睡醒的样子,村子显得格外安静。舍丽亚看到一位起早给马加料草的村妇,与她攀谈起来。
“你说那个疯子?黄头发,原先挺高的一个中年人?”村妇狐疑的打量着舍丽亚“你问他干嘛?”
“我只是打听一下。”舍丽亚将一枚银币塞入村妇手中,微笑着说。
银币想把钥匙,一下子就打开了村妇的话匣子。她用围裙擦着银币说:“那个疯子啊,六年前就来了,什么都不知道。不过那是他倒是还不疯,就是怪了点,连话都忘了怎么说,后来村里人你一句我一句又都教的他。”
“对了,他还有点特怪……非住进山里要种什么花,会说话了就说要把花给一个叫罗曼的女人。你说怪不怪?连名字都忘记的人却记得送花,那个叫罗曼的女人,一定是他的情人吧?”
“嗯……是至爱。”舍丽亚轻声说。
“这就是了,不然哪有人后来疯了还知道养花送人?唉~他自从种上那花就开始发疯啦,其实那不是花是珠豆苗。我们劝他不要种了,那只是豆苗,他偏不信,疯疯癫癫的,特别是他那脖子,总是不停地扭,怪吓人的!后来人彻底没救了,啃树皮挖地洞,对着那豆苗自言自语,还怪笑哩!!”村妇拍拍胸口,突然奇怪的说“咦?姑娘你怎么哭了?”
舍丽亚揉揉发红的眼眶,轻轻摇头,布兰特伸出只手拦在她肩上,用温柔的眼神安慰她,对村妇说:“沙子跑进眼里了。”
夏欧拉是凭着怎样的执着养花呢,明明连名字,尊严都忘记了……
这是,村民们都醒了,纷纷走出家门舒展身体,准备劳作,突然,一个孩子惊叫起来:“看!山,山上射出彩虹了!!!”
人们都抬起头,只见从山腰间射出一道跨向天际的彩带,在晨光下有节奏的变换色彩及形状,轻轻舞动着像风中飘扬的长带。
这是超乎了自然力量的奇妙景观,远远看去如一条大河奔腾上天!!!
“那花开了……开了……”舍丽亚茫然的看着彩虹,泪再也抑制不住滑了下来,她伸出手抚摸光带,抚摸那一寸寸的炫美!!
“这样,他就能把花送给妻子了吧?”布兰特喃喃。
村妇惊奇的打量他,就好像布兰特刚刚说了一句天大的笑话:“您在说谁?那个疯子?!他早死了两年多啦,尸体就埋在豆苗旁边……”
“这……死了两你?可,可昨晚我们还…………”布兰特看着舍丽亚,希望她说些什么。他不信一个人可以执着到连灵魂都坚持去养一株很可能不会开的梦里花。
可女游书并没有回答,只是流着泪,含笑着抚摸光带,半响才轻轻开口:
“布兰特,你现在还想不相信,这世上有鬼魂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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