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见淅沥哐当一阵响,杨俨就好像一个调皮的皮球,就这么直溜溜地滚了进来。
“啊!”当时便有女子叫出声来。几名男子也算反应灵敏,立刻站了起来,把腰间的佩剑取出,下意识做出了防卫的姿势。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走错门了。”杨俨起身,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对众人说道,转身变想要离开。
“胡说,这花船今日已经被我等包下,哪里可能有另外的人?你是何人,怎么上来的?”王雷却是怒斥道。
手中佩剑更是立起,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了。
见对方这般态度,杨俨也懒得给对方面子了。今天自己就是来看看媳妇,谁敢说什么?当下喝道:
“大胆!本王乃是长宁郡王杨俨。你把剑对着本王,是想要以下犯上吗?”
说这话的时候,他分明是盯着那卢潘潘不眨眼。
至于其他人都被他忽视了。
卢潘潘坐在原地,本见一个人滚了进来,还嗤嗤笑着呢,结果一听对方的身份,是个王爷,顿觉吃惊。
待听清楚了对方竟然是长宁郡王杨俨的时候,更是一时间头脑一片空白。
“杨俨……长宁郡王……这……这不是我的夫君吗?”
她本是卢家幼女,自出生时候,便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也不奢望能改变什么。逆来顺受,就算对方是个傻子,她也觉得无甚。更因为长期听这个名字,她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连忙起身,婷婷回到:“小女潘潘,拜见王爷。”
落落大方,不落俗套,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十岁的小女生。
而其余人也是知情者,更是盯着杨俨看,都是抱着“岳丈打量姑爷”的心思。
杨俨在打量卢潘潘,卢潘潘也瞅着对方瞧个不停。这个时代指腹为婚的多了去了,好多夫妇都是新婚之夜才第一次见面。
但见这小王爷,站在那里,面对王雷的佩剑所指,毫无畏惧,针锋相对,英气僰人,更是浓眉大眼,双眼炯炯有神,算一个不错的人儿。
旁边站着的那名十五六岁的男子一听到杨俨的名字,更是反应奇快:“在下魏文通,现在在卫王杨爽手下任职。今在这花船上能见王爷,三生有幸啊!”
虽说此人才十五六岁,可身长七尺,生得紫面长髯,细腰扎肩,威风凛凛,相貌堂堂,颇有种武圣关羽的感觉。
可那王雷没有反应过来,作为这里最有权势的世家子当家,他早就知道这杨俨应该是个傻子,当下说道:“胡说!”
他却没有想到,对方为什么要冒充王爷,又是怎么登的船。
“妙哉妙哉,莫非这天地间真有姻缘一说?”等走进了仔细一看,杨俨发现,这卢潘潘竟然真的和自己的老婆相像,再加上杨坚的情况,他一时也发了呆。
王雷此话一出便后了悔,手中的武器拿也不是,攻也不是。然而对方并不理他,这让他尴尬不已,只得咳嗽一声,说道:“若真是长宁郡王,请出示证明!也好让大家好生款待。”
杨俨本来还在欣赏自己未来的老婆,听见这王雷的话,恨对方如此不解风情,便瞪了对方一眼,说道:“聒噪!”
“你……你……”对方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却是奈何不得杨俨。
杨俨把无赖的气质发挥得无与伦比,直接走到了卢潘潘的身边。
“老婆,我可是想你的紧啊!”杨俨说的是实话。一时间,放佛天地间的时间都逆转了,他又回到了现代,而身边这个小女孩,就是自己的老婆。
虽说这卢潘潘还小,可是男女之事,却是懂得,见对方的表情,分明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吃下,当时便羞红了脸,低头不敢说话。想来这“老婆“一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怕是从什么小读物上抄来的吧。
可那份情谊,却是情深意重。
王雷一见这种情况,只觉血冲脑袋,连声高声说道: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他王雷,若是说身份,这太原王家的嫡子,怕是比得上一个小王爷吧?
当然,这是私底下的话,没人敢放在明面上说。
杨俨又瞪了对方一眼。
“老婆,你来这里干什么啊?”
对方身份显赫,既然发了问,自己便不能再装成沙地里的鸵鸟了,当下,如蚊子般的细小声音传来:“我……我和姐姐……过来诗会玩的。”
“诗会有什么好玩的?来,老婆,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杨俨打定主意,要把这王雷举办的诗会弄砸,便对卢潘潘说道:“从前啊,有个卖盾和矛的楚国人,夸他的盾说,‘我的盾坚固无比,任何锋利的东西都穿不透它。’又夸耀自己的矛说,‘我的矛锋利极了,什么坚固的东西都能刺穿.。’”
周围人听这个“傻子”小王爷讲故事,都是围了过来。
其中以魏文通最快。
他悄无声息地挡在了王雷的前面。
胖子闵然低声说道:“这不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故事吗?当哄孩子呢?”
杨俨继续讲到:“那男子正推销着自己的武器,别问推销什么意思,以你们的智商,很难懂,便有一过路人问他,‘那用您的矛来刺您的盾,结果会怎么样呢?’那人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就走到路人跟前,举起长矛将其扎死,说道:‘就他妈你话多。’”
话音刚落,听故事的人都是哈哈大笑。而刚刚插话之人,还有那站着的王雷,一时间都是红了脸。
“你……你……”王雷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老婆,你说,那路人是个什么啊?”杨俨打趣道。
卢家两姐妹异口同声道:“不知道。”
“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罢了,被人一刀宰了!老婆啊,这里不好玩,我带你去玩好不?还游园,还吟诗,质量太低了——什么桃花灼灼好游园,小斟几杯似梦酒,连都连不起,听我的。”
杨俨便端了一杯酒,站起身,学着那名士风流,吟道:
“应怜屐齿印苍苔,小扣柴扉久不开。春色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
待听到那“一枝红杏出墙来”,卢梓苒却是红了脸,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该死的王爷,说“老婆”便罢了,还说些其他莫名其妙的东西,岂不知这里是高雅的诗会吗?
而卢潘潘还不大懂,只是觉得好,比那王雷念出来的好得多,便拍手叫好。待想到对方是自己未来的丈夫,又能文又能武,下意识地,心也不由得贴近了几分。
末了,杨俨还对众人说道:“此诗的名字,当为《游园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