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有何大事?”这杨坚也是吃了一惊。想到自己的孙子竟然要装傻,才能平平安安以长皇孙的身份活到现在,自己就是一肚子气。这一刻,他看向云定兴的眼神也不对了——他可不觉得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会哄骗自己。
再加上杨俨脸上纵横的泪水。
他有多少年没有看过自家人的泪水了?当自己还是外戚身份的时候,自己的长子,杨勇,在年幼的时候,倒是经常躺在自己的怀里这般哭泣——往往都是被其他世家子欺负了,却无处哭诉。最后只能躺在自己这个老父亲的怀里默默哭泣。
一时间,思绪万千。他放佛看到了很久之前,自己还不过是北周一名外戚的时候。
而台下的杨俨本不想说出这般毒计,却是时不待我,死贫道不死道友,当下说道:
“臣从一奇书上得知,在那岭南之地翻过去,有一作物,乃是年三季。当地土人,只需要把作物甩下去,这季割了还未入库,作物便又熟了。”
这自然说的就是后世的水稻。作为一个四川人,自然是不会不熟悉的。
杨俨接着又说道:“除此之外,那地方竟是遍地都是宝石,个个羊头般大小。当地的土人孩子们,就拿这些宝石当弹珠玩。更令人气愤的是,当地人竟然用香料做燃料烧饭。他们那边的山上,漫山遍野长着香料,以臣的见识,怕是用一匹下等的布料,可以换取一整车的香料。”
此话一出,整个宴席上就疯了。就连杨坚也是瞪大了眼睛,好似不相信一般。在整个隋朝的人看来,这就是缺乏王化的地方,竟然如此糟蹋好东西。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不是隋朝的地盘?
杨俨也知道,整个汉人王朝,都因为常年和突厥人打架,把眼光局限在了那里。其实,和草原人斗争,是得不偿失的作法。在那温暖的南方,遍地都是财富。君不见,到了明朝,整个福建,富裕到了什么地步。再加上靠近沿海,只要造几只船,出去就是海盗。
那大海,缺的的东西还少么?
只是现在南方的开发还不够。
“陛下肯定不信。换做谁也不信。可是那地方,就是确实存在。”杨俨也是打定主意。他这时候才明白,这隋朝为何会灭亡了。把土地分给农民,这是好事啊。可是,这关中地方,土地兼并严重,那豪户和功勋的利益被侵占了,如何不发疯?
隋文帝有武功,下面自然不敢造反,可换了刚愎自用的隋炀帝,那就是灭国的政策啊。
“可这岭南之地,地处偏僻,更何况那气候,大军压制,怕是不妥啊。”隋文帝有些担忧地问道。他如何不想开疆扩土?这北方早已经打得只剩下牛羊了。自己倒是想过去开发南面。
“陛下不用担心。”杨俨自然知道,便提出了一个主意,“陛下只需要把岭南之地的事情说出去,一共只派去三千名军士,由陛下派人统领。当地都是土人,怕是还在树上住着呢。再从关中找一些精明的商人,带上次等的瓷器和丝绸,再由勋贵们派出一些家将来。我们皇家只需选出千名四十多岁左右的军士便可以了。对了,陛下把受益的六成分给那些勋贵们,至于商人,那就看他们的本事了。能赚多少就给他们多少,不过要收取他们重税,同样的,陛下也肯定会保护他们的安全。”
“再请陛下分出百名官职。七品就足矣。赐给其中表现出众者,哪怕是商人,官荫三代,逐代递减一级。再赏赐土地百亩,那土地,就在岭南之地选就是了。”
听到这里,皇帝只觉得胸中被大锤锤了一下。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这只要出一千精锐的老兵,如果真按照自己孙儿的说法,那岭南地区,怕是要被掘地三尺。而勋贵们,怕是要挣破头去。哪怕是用人命去填,他们也要把那地方占领。
周围的人放佛第一次认识这位皇长孙一样。只见杨俨上前一步,说道:“微臣所献第一物,乃是一副药。只需要蒿草和雄黄,便可以保证我军不受虫蚁和毒蛇的困扰。只要把艾叶熏烟,就具有很强的驱除害虫的作用。孙儿更有一物,叫做蚊香,只需要到了岭南地方,便可以立刻开始生产。那驱虫的能力更加强。”
杨俨打定主意,自己一定要把蚊香做出来,到时候,就在那岭南地区建个工厂,专门让当地的土人去采草。
“果然,大殖民时代,才是吾辈所向?”杨俨自嘲地想到。现在自己还没有任何底子,否则的话,他哪里会把这些东西说出来啊。只有垄断的行业,才最适合发大财。
作为一个孤儿院长大的孩子,简易蚊香的制作方法,他肯定知道。等有时间,只要找到除虫菊这种植物,用不了多少工夫,就能做出来。
皇帝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大了!他想的可比杨俨多得多。现在岭南的地盘,乃是冯家控制的。可这冯家在隋文帝看来,无异于一只跳梁小丑,虽说号称兵士五万,实际上都是乌合之众。只要这毒虫的问题解决了,自己拉上五千人,便可以真正占领这岭南地区。更何况现在,只要把一部分利益放出去,以往那些两头倒的勋贵们,怕是都会和自己拧成一根绳子。以往,自己想要统一南方,怕是要死不少人,可现在,只要岭南的地盘还没有打完,这些勋贵们,就不敢做出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哦,那另外一物又是什么啊?”
“另一物叫做曲辕犁。臣看春耕将至,而以前的耒耜用来耕地,效率低下,更是不灵活,只能靠耕牛才能耕作。而臣研究出了一种轻便的短曲辕犁,曲辕犁和以前的耕犁相比,有几处重大改进。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杨俨把自己所学的背了出来,感觉这般说法,似乎不具有吸引力,于是接着说道,“这曲辕犁,用于耕地的效率,怕是人力就赶得上牲畜,用耕牛的话,效率至少提升三倍。除此之外,因为灵活,甚至可以用马匹来耕作。”
杨坚吓了一跳,当下只觉得冷汗直冒。这孙儿说的,都是什么啊?怎么一下子不傻了,就变得如此吓人?当下,他只得停下了宴会,急急忙忙把孙儿召到了后台。
四周人都在窃窃私语,似乎不敢相信杨俨的话。
走的时候,杨俨脸上带着一抹自然的微笑,看着这群宴会上的土冒,心里却是畅快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