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过了三周直到十一月底周家才同意秦萌萌上门。
“已经很不错了。你居然给她机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闹,真是出国几年做事都没分寸了。“是周夫人给周仁昌的原话。
一年前当周夫人得知周仁昌和秦萌萌已经恋爱一年时,她便感觉两人关系的发展已经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周仁昌身在国外,对自己条件的优越性心中有数,警惕性也高,虽然之前有过几个交往了几个月的女朋友,但说分也分了。和秦萌萌却一直纠缠不清,分分合合。周夫人懒于说什么,只是控制了周仁昌的各种费用,让他不得不在自己的爱好和秦萌萌之间做出选择,也想让秦萌萌知难而退。
这招一项管用,因为传闻周仁昌在国内有未婚妻,很多和他交往的女生只是图一时享乐。周夫人没想到的是秦萌萌表现了中国传统女性“不离不弃”的精神,周仁昌的生活越是“拮据”她越不闹脾气,反而在“阔绰”时喜欢耍性子,可能就是这个原因,让周仁昌对她死心塌地。
这样说起来秦萌萌也是个好女孩,成绩优异看着单纯,但周夫人不可能满意。秦萌萌不是A市人,以家庭条件也不可能帮到周仁昌,并且据说出国留学的目的是移民国外,而周仁昌必须回国继承周家家业。
秦萌萌知道这次的见面会尴尬,可是不后悔自己在苏家闹的事情:不闹,以周仁昌的性子不知道会拖到什么时候。
下午两点,周仁昌和秦萌萌准时到达周家。周夫人优雅而高姿态地从楼梯走下,手朝大堂沙发摆了摆,笑着叫秦萌萌坐那儿。又吩咐刘叔叫周戈唯下来,“真是没礼貌,不管怎样也应该先见一面客人。”
“客人“一词让秦萌萌听得心里难受,周仁昌尝试解围说:”他昨天睡得晚,再睡睡没事。妈,萌萌给您带的礼物。“周夫人看到是自己最喜爱的那款花茶,即便知道不是秦萌萌挑的也因周仁昌心里惦记自己而满意。她笑了笑,对秦萌萌说,”好,好,你很懂事。仁昌的爸爸去公司有急事,会晚点回来。“
此时周戈唯走过来,头发半湿,身着浅蓝色宽松毛衣,”不好意思啊哥,今儿起晚了刚洗完头发。”即便不满意”嫂子“,也不能不给哥面子,这就是义气。
这次见面是因为秦萌萌温和顺从的态度改变了气氛。周夫人突然觉得让这样一个女人呆在周仁昌身边未尝不可。秦萌萌家庭背景简单,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但易于控制,无论自己试探性地提出什么她都表示同意,看起来毫无主见,以后也不会干预周家的事。
任何事情都是有得有失,有气场有背景的女人未必供得起,她突然想到庄家雯,倘若进了周家还不得捧起来。以前只是想想而已,两家关系好彼此熟悉的做亲家自然是好,杨芷予就不错。这个秦萌萌比周仁昌小一岁,家在外地也不是很麻烦。关键还是周仁昌的态度坚决。
约四点周栋回到家里,一起聊了几句到晚上吃完饭才结束。说着说着婚事好像就定了。周栋想的没周夫人多,他认为只要周仁昌有事业心,上进努力就行;女人只是贤内助,有家教,再加上点学识情调就好,周家发展到现在维持现状已经很好,不用借助外力。秦萌萌看起来也是乖巧懂事,周栋挺满意。周戈唯看似毫不介意还时不时开几句周仁昌的玩笑,可是每时看秦萌萌的眼神中总不经意地流露出厌恶,非当事人不知。
周六晚上的超市总是比往常热闹,福罗百货也顺着国外过小圣诞节的传统推出折扣活动,人山人海。杜伊语紧随队伍等待付款,好不容易轮到她把推车里的东西一件件放在台面上时,却没见到卡其色小包。
“你的包不见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啊,”收银小姐紧皱眉头,”今天人这么多肯定有小偷,你去客户服务报一下吧,这不归我管。”她边说边将台面上的东西仍在身后的推车里,“还站在这干嘛啊,这么多人等着呢。前面左转,你去客户服务问问看,”手不停歇地开始扫描后面顾客的商品。
“嗯嗯,好的。”杜伊语回过神往前走了几步,僵硬地说了声“谢谢”。
客服中心的中年妇女听完后说拿起话筒:“这么,我给你广播一下,你在这等等吧。我估计难。如果是小偷偷了怎么可能还回来是吧。小姑娘你也太粗心了。”
杜伊语坐在一旁的长椅,两手撑着脑袋,气馁地盯着灰蒙蒙的地砖。后来插在上衣的口袋里,摸到了手机。她如获珍宝地将手机捧着,惊喜地说,”还好没把你放在包里“。话一出顿时又垂头丧气地叹道:“有你有什么用呢,难道帮我叫警察叔叔么。”视线又移到灰蒙蒙的地砖。
手机却是一震。是柯以彦。
“柯以彦?”
“你在哪?“急切的声音。
“福罗百货。我的包弄丢了。”第一次杜伊语的语气里含满委屈,然而电话里传来滴滴的挂断音。她沮丧地紧握手机,不知所措。
约二十分钟,柯以彦出现在福罗百货正门,往里没走几步便看到了杜伊语的身影。她低着头,在两侧乌黑长发笔直垂落下,只见饱满的前额与失落的双眸,挺直俏皮的鼻尖忽隐忽现。两条腿伸得直直的,脚底贴着地面,脚尖在空中划出半圆弧线,像车前雨刷。双手拿着手机随意地放在腿上。
他欲上前,却停了下来,给杜伊语发封短信:我到了。杜伊语收到短信抬头向左看,正好目光相接,随即起身走了过去。
“丢了些什么?”柯以彦知道,自己看到杜伊语的一瞬间就决定了那件事不能轻易提及。江若雅提到邀请杜伊语来家里一起过元旦节。
“还好,出门没有带什么证件。只是钥匙丢了。”杜伊语轻声说。
“没事,我们先回家。”柯以彦温情地看着杜伊语,抬手轻轻地将她额前一缕因分错而鼓起的发丝撩至中分线右侧。杜伊语微微颤抖,一动不动地盯着柯以彦的眼睛直到那支冰凉的手离开额头。
看到杜伊语紧张的模样柯以彦突然笑了。“不是虫子”,他说。
杜伊语只觉脸颊发烫,沉默不语地跟着柯以彦走出福罗百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