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珍儿她们所料,买了奶羊回来,毛氏虽然训斥了她们三个几句,说她们自作主张浪费银子什么的,但是对于这个新来的“奶娘”还是很快就接受了。
看到奶羊,叶苏木特别开心,对珍儿、叶白芷她们谢了又谢,最后还是毛氏打发他去找人问怎么挤奶他才放过了珍儿她们。
奶羊这个东西也是最近几年棘阳县这边才有人养,会挤羊奶的人很少,叶苏木跑了两三个村子才找到会挤羊奶的人,他也还没忘记请教人家怎么喂养奶羊。
学会了挤羊奶,回来以后叶苏木就开始在自家奶羊上尝试,挤了小半个时辰也才挤了一小钵羊奶。毛氏他们煮了给小茵陈喝,结果煮完以后却有很大的膻气喂,别说是小茵陈了,就是珍儿她们闻着也觉得难闻更遑论喝了。
还是叶老爷子见多识广,让他们在煮羊奶的时候放些杏仁,好去膻气。按照叶老爷子的法子煮出来的羊奶果然没有了膻气。可能是羊奶中也有奶味吧,小茵陈闻到奶味就直舔小嘴,那一碗羊奶都没让毛氏怎么哄,她一会儿就给喝完了。叶苏木他们放心的同时也很高兴。
他们这边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全家人都轻松了,有的人却心怀忐忑,焦虑不安。
杜云不停的相互揉搓着双手,在门口走来走去,脖子伸得老长的往外面张望,嘴里还念念有词着。
杜云娘搓着手里的线,看她在那里不停的晃悠,抱怨道:“你坐下歇歇,晃的我头都是晕的。你放心,我料想他叶苏木也坚持不到三天,你看着天黑前他一准会来找你。”
杜云目光焦急,下意识揉了揉衣角,回头看着她娘,不确定的问道:“娘,他真的会来找我?我婆婆她真的会退让?你说她要是不退让怎么办?苏木很听我婆婆的话,要是我婆婆跟我僵着,苏木肯定不敢自作主张来找我的,到时候我怎么办呀?”
杜云她娘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道:“你放心,她铁定会低头的。你这两天是不是觉得奶子涨着疼,你也不想想,你涨着疼那就说明小茵陈饿的也正狠。小孩子又不懂事,饿了肯定就要吃,没吃的当然就会哭了。他们叶家除了你还有谁能给小茵陈喂奶的?你婆婆那个人爱面子,肯定不会去求别人家,你放心吧,傍晚的时候苏木肯定会抱着小茵陈来哭着求着让你回去的。你可得给我记着啊,到时候咱们说的那铺子还有田地的事儿,一定得给我确定了,可不能等把你骗回去了,你婆婆他们再变卦,到时候那家底又让你公公给败完了。”
说起铺子跟田地,杜云心里就在滴血,二十亩地,还有六成的铺子都给了别人,她公公、婆婆倒是会做好人,全把她跟苏木的东西送了人,他们也不想想,东西都给了二房、三房,以后怎么要得回来?二房还好说,只有两个姑娘,嫁了人铺子他们就收回来了,三房那可还有一个叶苏叶呢,这以后那铺子可就是他们的了。就是那一成的铺子,想想她也如刺在喉。
“娘,你说这三天是最关键的,要是苏木他们想到别的法子了怎么办?我们村里可也有好几个给孩子喂奶的媳妇呢,就凭我婆婆的好人缘,还有齐珍儿那个死丫头的名号,村里人肯定愿意帮着奶小茵陈的。要是小茵陈有人喂养了,苏木就不会来找我了,那到时候……”杜云想想还是一脸的忧心忡忡。
杜云她娘讥笑的看了她一眼,道:“你就是跟你爹一样,心太软又实诚,这要是你早些听我的话,现在你已经拿到管家的权利了,那家里的银钱什么的还不都随着你用啊,哪儿像现在这样,你公公、婆婆三言两语就把几百两银子给送了人了。几百两银子呀?这十里八乡除了地主跟乡绅,有几个一辈子见过那么多银子的?说你傻,你还犟着……你放心吧,我跟磨剪子的老关头说了,他去榆树村磨剪子的时候帮着打听了,你那个爱面子的婆婆没让别人奶小茵陈,一直在家里煮着小米糊糊让她吃。不过我们家小茵陈从小就是个富贵命,吃惯了你的奶水,可是看不上那没有味道的米糊糊,听说这两天哭的可凄惨了。你婆婆他们一家子都哄不住她,你就放心吧,再过一会儿,苏木他肯定会满脸狼狈的来求着让你回去的。我就说,你那天就不能抱茵陈,你要一抱她,肯定就心软舍不得松手了,你说你这一心软,一让她吃了奶水,咱们做的这些可就前功尽弃了。”
杜云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哭的伤心不已的小茵陈,早就六神无主了,只想听人跟她说些话,好让她自己安心,听她娘说再过不久叶苏木来了,她就能看到小茵陈了,她的心就滚烫滚烫的。
谁知道,直到天黑了,也没看到叶苏木的身影。靠着门框坐了一下午、眺望着远方的杜云,心里也跟这越来越暗的天色一样,慢慢的暗下来,冷下来。
杜云她娘急匆匆的推门进来,嚷嚷道:“糟了,糟了,阿云呀,我刚刚才听说,你婆婆他们花了二两多银子从城里买了头奶羊回来。现在他们在给茵陈喝用羊奶熬的米糊糊呢,小孩子的嘴是最刁的,她要是吃习惯了一种味道,别的她就瞧不上了。那羊奶可也有奶味,要是小茵陈喜欢吃,那苏木可就不会为了小茵陈吃奶的事儿来求你了,这可咋办呀?”
杜云傻呆呆的抬头看着她娘,只见她娘的嘴不停的张开又合上,可是她连一句话也听不到。
杜云他爹狠狠的抽了口旱烟,然后把烟枪扔到桌子上,气愤的道:“怎么办?你说怎么办?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歪心思。当初我就说过,苏木他们一家都是仁善的人家,兄弟手足情又看得重,肯定会为苏木二叔、三叔他们奔波的,你也别计较这些,反正现在你公公、婆婆当家,不管花多少银子都是他们挣的,跟你没关系,你也别在那里使小性子。你看看,你听我的了吗?仗着怀着孩子就乱来,把你公公、婆婆都给得罪了不说,跟苏木也生分了。他们上回没来接你回去,就已经是预警了,这还是你公公他们讲理,要不然就直接打上门来了。你可好,不长记性就算了,还敢再跑回娘家,连孩子也不管不顾了,”想到这两天他出门,村里人看到他指指点点的目光,他的心里就憋屈,恨恨的对杜云道:“你这是想让人家戳你脊梁骨呀?你也不想想,小茵陈才多大点儿,你们就拿她来要挟苏木他们,她长大了知道这些,不会恨你?”
“可是……”杜云她娘的话还没说完,杜云她爹就训斥道:“你给我闭嘴!都是你个头发长见识短的臭婆娘在中间搀和,才把阿云他们一家子给搅成这样的。你以后少给我管阿云他们的事,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她现在是叶家的媳妇,要教导也是她婆婆教导她,轮不到你在里面指手画脚的。”
“我是她娘,我怎么就不能……管她了?”在杜云她爹严厉的目光中,声音越来越低。
“阿云,爹说的也不知道你听进去没有,你从小就倔,心里要是不赞同别人的话,人家就是怎么说你也不理会,可是爹这话是为你好,记着啊,明儿回去好好的跟苏木过日子,什么话都听你婆婆的,你婆婆是个明白事理的人。以后你娘再说什么话,你就当她是放屁,她是个没见识的,还容易被人挑拨。明儿我送你回去,我去给你公公他们赔礼去,你听话,去歇着吧。”杜云她爹满身疲惫劝了她几句,转身回屋了。明儿他要送杜云回去,得想想怎么跟叶石韦他们说,唉,他一辈子都没这么低声下气过,可错的是自家姑娘,他能有什么法子呢?
杜云的心这会儿一时滚烫一时如坠冰窟,心里忐忑不已,却又充满希望。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这些日子她怎么会猪油蒙了心的跟她娘胡乱来呢?现在一想到小茵陈饿的哭的凄惨的样子,她就心如刀绞。茵陈等着,娘明儿就能回去,就能见到你了。
叶家,孙氏跟蒋氏两妯娌有说有笑的在做晚饭。珍儿跟叶白芷,一人端着热水,一人端着小米粥,两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耳语。看到孙氏跟蒋氏这么好,两人也很开心。
端着小米粥进了东厢房,小茵陈刚好也醒了,半睁着睡眼朦胧的脸,任毛氏给她把尿。
珍儿逗了她两下,她给面子的睁大了眼睛,笑了笑就又面无表情了。叶白芷觉得好玩,也跟着逗了逗,可是小茵陈一点儿面子也没给她,惹得珍儿大笑起来。
叶白芷嘟着嘴威胁小茵陈,“不给姑姑笑一个,我可不给你吃羊奶粥。”
“不怕不怕,坏姑姑不给,好姑姑给吃,来张口,尝尝香不香。”珍儿把勺子递到小茵陈嘴边,她先是对珍儿一笑,张口就给吃了,让叶白芷气到呕血。
上晌珍儿她们专门煮了羊奶给小茵陈喝,她喝的也挺香,就是喝了以后老是拉稀,拉的稀也能看出来是没有消化的羊奶,而且光喝羊奶还容易饿。后来毛氏让她们用羊奶煮粥,还别说味道好了不少,小茵陈吃的也香了,最重要的是,她也不拉稀了。
看到她能吃这些了,叶苏木别提有多开心了。下晌专门去城里买了油饼,准备回来好好饲养奶羊。
家里的烦心事解决了,而且叶白薇、叶白芍出嫁的日子也越来越临近了,家里的气氛又忙碌喜庆起来。
要说忙碌,最忙的莫过于叶白芍的亲事,为了怕守孝三年耽搁也叶白芍,蒋氏也不知道从哪儿找的人家。她回来就对叶老爷子说叶白芍会赶在一个月内完成亲事,请老爷子等叶白芍出嫁以后再开始让他们守孝,而且连人家男方的八字都拿回来了,还合了是好姻缘。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叶老爷子虽然心里不舒坦,可也只能同意了。
好在当初给叶白薇打嫁妆的时候,叶老爷子就让叶苏木把叶白薇她们几个姐妹出嫁打嫁妆要用的树都砍了。虽说第一回进山叶苏木他们没多少收获,不过后来叶家把这事托给了村里的人,倒也给他们砍了不少好树回来,叶家又多找了两家木匠,赶赶工,也能把家具一类的打的像样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