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十分忐忑,我抓紧一切的时间,熬好安胎药,慌慌张张的把药倒进白玉碗中,到的太着急,药汁喷溅出来,把我手上烫出来一个小水泡,我疼得一下子咧了嘴,糟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了,端起安胎药,我以最快的速度往王妃的寝殿小跑去。
刚走过前廊,就碰见了一脸惊慌往外冲的千雪,我心中大骇,连忙把她拦住,急急的问道:“怎么了,这么慌张?!”千雪一脸着急,带着些哭腔:“我要去请稳婆,王妃……王妃她要生了!”
什么!王妃要生了?我手中的白玉碗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药汁翻洒,白玉碗碎的不成样子。王妃要生了,她哪里来的力气生产,我瞬间恍然大悟,方才王妃把我支出来,是不是早已下定决心要舍母保子了!我一个耳光子扇到了自己脸上,我糊涂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出,竟然还傻傻的去熬安胎药。
“锦儿,你还好吧……”,千雪被我吓愣了,她认为王妃只是早产,哪里晓得,这生产会要了王妃的命啊!
“还愣住干什么,快去请稳婆,快啊!”我也顾不得解释,连忙催千雪去请稳婆,王妃未雨绸缪,七个月时就把稳婆请到府上安住,怕的就是突然生产。千雪赶紧应了下来,飞奔而去。
我冲到寝殿时,老远就听到王妃痛苦的叫声,巧心正指挥着一群小丫鬟进进出出的端着热水,“秋月秋月”,我的声音顿时嘶哑了,秋月听到我的喊声急急忙忙从内室里冲出来,“快快快,让个脚程快的小厮去宫门口等着王爷,务必在第一时间把王爷带回来,王妃她……”,我忍不住的哭出声来,“王妃她没有王爷撑不住的!”秋月被我的样子吓到了,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也不顾秋月的反应,冲到内室,只看见王妃正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一床的血腥狼狈。
“小姐婢子来了”,我快步跑到小姐的身边,跪在她的床头,她大概已经痛得迷糊过去,发丝紧紧的贴在前额,脸色苍白的不像样子,听到的我的声音,吃力的张开眼,模模糊糊的眼中闪出一丝清明,靠在我的耳边轻轻的唤了一声:“锦儿是你吗?”
“是婢子,婢子来陪小姐了”,手执锦帕为她拂去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小姐在我印象里永远都是那般端庄的女儿家,总是步步生莲,足不惊尘,一颦一笑皆是世家女子的稳重闺训,何曾这样狼狈过,为了这两个孩子,小姐简直把命都搏出去了。
“锦儿,不要怪我,我……我……我等不了那么多日子了,我……吃了猛烈的药,把身子里的力气都发出来了……就是死,我也要生下这两个孩子……你一定要替我好好照顾他们……”,小姐伏在我的肩头,极为吃力的,断断续续的说出这几句话,无力的把头垂在我的肩头了,我的心里痛的直流血,原来她竟然把身上所有的力气都发出来了,只为了能有力气产子。
“小姐啊小姐,我的好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怎么能够……”,我抱着小姐的头,忍不住痛哭起来。
“稳婆来了,稳婆来了”,千雪带着四个稳婆急急忙忙的冲了进来,被内室的景象震惊了,我一见稳婆,连忙止住哭声,大叫:“快些快些,快些给王妃接生”,稳婆们都回过神来,迅速的忙活起来,我伏在小姐耳边,轻声唤道:“小姐,快醒醒,稳婆过来了,小姐可以生宝宝了”。
我话音未落,小姐费力的睁开了双眼,对我艰难的轻语道:“我的梳妆匣子里,有我的遗书,待我死后交给王爷……”。
“不!小姐,王爷正往回赶,你一定要坚强等着王爷回来啊!”泪模糊了我的脸,王爷你快回来啊!
腹中阵痛一波又一波抵死冲上来,四肢百骸皆是缝隙般裂开的疼痛,浑身的骨骼似乎都“咯吱”挣开来。我眼睁睁的看着小姐痛苦的挣扎着,像是一只鱼儿在枯涸的池塘里苦苦的求生。小姐,你如此美好,可这世间有太多太多的污秽,小姐,你一定要撑下去!
“啊!”小姐一直努力忍着的疼痛似乎在一瞬间爆发了,她的叫声尖利的穿破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膜,“王妃!”一瞬间所有的人的心都想被一只利爪挠碎了一般。
“王妃用劲儿啊,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用劲儿啊!”稳婆急的不行,她们不明白王妃怎么会只有这么一点劲儿,小姐似乎是听到了孩子的头已经出来了,努力地把身体里蓄积的力气完全使出来。
“啊!”又是一声尖叫,伴随着这声尖叫,我们听到一声清脆的孩子哭声,我一惊,孩子出来了,出来了,果不其然,稳婆于血污中抱出一个孩子,在场的丫鬟脸上尽是喜悦。
“我家王妃肚子里是双生子!”我几乎是哭着把这句话喊出来的,稳婆们大惊,因为她们发现王妃的脸已经像纸一样的苍白了,还有一个孩子?还能生的出来么?
“小姐,还有一个孩子在肚子中呢,怎么办?”,我哭着爬到小姐枕边,小声唤道,她像是睡着了,我不忍打扰她。
“生!这两个孩子是我的命!”小姐幽幽转醒,极痛苦的扬了扬头,咬着没有一丁点血色的嘴唇,挤出这几个字。稳婆们见王妃都发话了,其中两个把方才生下的孩子抱出去,剩下的继续努力。
我看出来王妃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了,我恨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只能握着她的手给她打劲儿,后果我不敢想,我只知道,小姐要保住这两个孩子。
又是一声尖叫,最后一丝力气都用上了,稳婆们高兴的接出第二个孩子,想要道喜时却发现时王妃已经昏死过去了。
“快,拿被子给王妃盖上,把外室的老道士请来,快!”我心中剧痛,伴随着第二个孩子出世,是不是意味着,小姐要离我们而去了?
老道士很快就被请来了,我一把把他拉过来,“老神医,你倒是瞧瞧,我家王妃还有救吗?”老道士看着这一室血污,附上小姐的手腕,半响摇了摇头道:“老夫尽力了,王妃的身子,已经回天无力了,准备后事吧……”。
“你胡说,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你胡说”,听到准备后事几个字时,我的心像是碎了一般,怎么就救不了了呢。
“老天爷,求你救救我家小姐,锦儿愿意用五十年的寿命来换!老天爷啊,你开开眼,不要带走我家小姐啊”,我再也忍不住了,失声恸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