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着饭碗,看着满桌的佳肴,白薇毫无胃口,但已经一天没有进食了,为了身体,她只能索然无味的吃着。好不容易吃完了一碗饭,白薇放下碗筷,仰起头,看着在一边伺候的锦儿,柔声道:“锦儿,你也下去歇着吧,吃些饭菜,要不然身体会受不了的。”
锦儿看着白薇,始终放心不下,轻声问:“娘娘,您现在准备怎么办?”白薇想了一小会儿说:“你等会先吩咐下去,就说我风寒加重,凤体违和,需要静养,这两天免了各宫妃嫔的请安。”
“那……皇上那边怎么交代?”锦儿继续问。
“皇上……”白薇又想到了郝云谦那张温文尔雅的俊脸,可是心中只有一阵嫌恶,“你等会儿到养心殿跑一趟,就以我感染风寒为由,把**一切事宜先交与晚贵妃负责,皇上若有异议,则一切由皇上做主!”
“娘娘,您这是……”锦儿不安的问。
“放心吧锦儿,我并不是想弃甲投降,而是我现在心里很乱,还没有想清楚下一步怎么做,所以只好以退为进,暂且让罗筱晚得意两天吧!”白薇一脸坚定的说。
“娘娘,您能这样想就好了。深宫之中本就没有温暖,帝王之家也没有温情。他们这样对娘娘,娘娘若是自暴自弃,只能让亲者痛、仇者快。再者,这世间的女子,没有多少是为自己活着的,白家的荣辱和安危全在娘娘一人身上,娘娘一定要好好打算。”锦儿虽然为白薇心痛、为她不值、为她愤怒、为她伤心,不想打碎她的唯一的一点幻想,可是她们现在生处着杀人不见血的深宫,若不逼着善良的白薇认清现实,为自己争夺,那么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人刀俎上的鱼肉—
—任人宰割,到时不仅是白薇,就是整个白家也会毁于一旦。锦儿也只能把白薇向着这个方向劝导,才能激发白薇生存下去的勇气。
锦儿的心思白薇哪里不晓得,苦笑道:“我知道了,只是这两天心里实在乱的很,你容我休息一段时间,我想过几天不被人打扰的日子。至于养心殿的那位,我与他情意已尽,不会再挂怀,以后他的事儿也与我无关,他留在哪宫中、宿在哪个妃嫔那里,你都不用汇报与我,在我没有想清楚之前,不要拿这些事情烦我”。
锦儿想了想,叹了口气道:“婢子明白”。
之后的十几天,皇后娘娘一直称病,不见任何人,就连皇上也吃了几次闭门羹,好在他可去之处有很多,“繁忙”的很,所以也没有太在意。瞬时间,凤藻宫像是突然消失在宫里一样,一下子没了消息,就连凤藻宫的奴仆也很少出来。
对于白薇的深居简出,最高兴的莫过于罗筱晚,这些天她的日子过得实在是惬意,太后念着她、皇上宠着她、妃嫔怕着她、奴才敬着她,所有人都对她笑脸相迎,简直就是**之主,手中捏着几千个人的命运,叫她如何不畅快!加之,昨日皇上告诉她,擢升她的父亲为相国,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就连白薇的父亲都得礼让三分,真的好事不断,罗筱晚的心情好到了极致。
天有不测风云,好事太多了,坏事就要跟着来了。事情还得从上回大周与大月的边界事件说起,郝云谦打着太极,自认为把事情处理的相当妥当,却不曾想,大月国绝不会顺了他的心意,那几个犯事的士兵被交给大月国之后,竟被处以凌迟这种极刑,而且行刑地点就定在两国交界之处,双方士兵都看着,场景何其惨烈,有好多人都吐了。一时间边境的将士们都人心惶惶,更多的是觉得羞耻,自己的国家连自己的士兵都保护不了,竟把人交给敌人、受尽凌辱,要知道,士可杀,不可辱!
虽然后来朝廷厚葬了那几个士兵,优抚了他们的家人,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这不是等于拿命换钱么?人的命只有一条,可是,人却可以有很多种死法,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样的死,惨烈却不壮烈,像鸿毛一般不值得;若死在战场之上,为国抛头颅洒热血,那才是重于泰山的死法,一时间大家都对朝廷失去了信心。
而大月国那边,本来那个事件就是他们自导自演的,目的就是试一试大周的态度,见到大周如此顺从,大月国更加坚定了侵略的野心,在边境处决那几个士兵,就是想用攻心法,让大周的士兵人心惶惶,对自己的朝廷失望,这样攻打起来会更加容易,因有了这样的打算,大月变得更加肆无忌惮,隔三差五的滋扰边境,边境的百姓苦不堪言,大周的将士们各个心怀怨气……大月一直按兵不动,就是在等一个很好的契机,简而言之,就是不能师出无名,寻个借口才好先发制人!
按捺了好多天,终于让大月抓到了出师的理由——一个大周国的士兵在边界打死了大月国的士兵,其实是那个大月国的士兵有错在先,他跑到大周边界调戏良家妇女,被大周的士兵碰见,大周的士兵当然护着本国百姓,两人发生了口角,大打出手,大周的士兵竟失手把那人打死了。事后,镇守北方的石劲将军还未来得及处置这件事,大月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大周国的边境发起了战争。大周措手不及,而大月却是准备充分,所以仅在一天的时间内,大月就攻下了大周的边界之城——横城。
当郝云谦收到八百里加急的战报时,正和罗筱晚你侬我侬,看到太监呈上来的密折,郝云谦还满腹的牢骚,他不知道,在他发牢骚的时候,大月国的骠骑大将军李穆已经带着十万精兵向着横城边上的连城发起进攻……
郝云谦穿着明黄色的中衣中裤,披着狐裘,歪在小榻上慢吞吞的撕着密折,看完密折,他腾的一下从榻上跳了起来,把密折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确认不是自己眼花,又扑通一声坐回了小榻,心里面乱成了一团麻,这可如何是好!大月国竟然对大周发起了战争,这么短的时间,横城已经沦陷,照这个速度,大月的将士不出一月便可以杀到京城,这可如何是好啊!!!
郝云谦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呆坐在小榻上,直到罗筱晚从内室出来,才把失魂落魄的郝云谦唤醒,郝云谦拉着罗筱晚的手急切的说道:“爱妃,大事不好了,大月对我们发起了战争,横城已经被攻下了,现在正往京城这边杀过来,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罗筱晚一听,也吓了一大跳,但是她还是比郝云谦先冷静下来,握着郝云谦的手说道:“皇上,事关重大,要赶紧召集大臣商讨啊!”郝云谦这才如梦初醒,连说:“对!对!大臣们一定有办法,我现在就去养心殿宣大臣觐见,爱妃赶快替朕更衣!”
半个时辰之后,一众大臣汇集在养心殿中,郝云谦坐在龙椅上,一脸的焦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雍容儒雅,声音有些颤抖道:“各位爱卿,大月国来势汹汹,恐怕是蓄谋已久,大家赶紧想想办法,如何才能抵御敌!”
白薇的父亲护国公白若正首先站了出来,冲郝云谦作揖道:“皇上,唯今之计只有调集全国兵力向东北进发,抵挡住李穆的军队,拖延时间,然后向大夏求援,以求联合大夏一起抵抗大月国。从前,原是我大周、大夏、大月三国鼎立,如今大月势力渐大,早就对大周和大夏虎视眈眈,如今,若是我国被大月所侵占,那么大夏也必然不会长存,所以不论出于什么样的打算,大夏一定会帮助我们。我们一国之力不足以和大月对抗,但是若是我们联合大夏,那么胜算就会大很多!臣愿意作为使者,出使大夏,游说大夏皇帝前来助我大周!”
白若正的话音刚落,大臣们就是一阵附和之声,这确实是现如今的最好计策。
“皇上,微臣有话要说!”说话的是罗筱晚的父亲相国,罗甫。
“说!”郝云谦着急得不行。
“微臣觉得护国公的计策好是好,但是风险太大,一来,举全国之力抵挡李穆的军队,虽能拖个一时半会,但是重兵压境,国内必然空虚,要是被有心之人利用,空怕会祸起萧墙;二来,向大夏求援不能十拿九稳,万一大夏不应允,我们连回头的余地都没有,依臣之见,现在我们应当趁大月还没有占领更多城池的时候,向大月派遣使者谈判。近年来,大月国力强盛,军事发展极快,实力不可小觑,我们不应该以卵击石,唯有暂时言和,才能伺机而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臣愿意赴汤蹈火,代表大周前往月国谈判!”
“依相国的意思是要求和?想那大月国虎视眈眈,蓄谋已久,不得到实际利益绝不会罢休,与其为人刀俎上的鱼肉,不如誓死一搏!”白若正义正言辞的回击罗甫道。
“现在的情势,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以卵击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一旦战争大规模爆发,必定生灵涂炭,死伤无数。皇上登基以来一直以仁爱对待百姓,怎么会忍心置百姓于水火之中,让百姓流离失所,妻离子散呢!”罗甫瞪着白若正一字一句的说道。
一时间大臣们迅速分成以白若正和罗甫为代表主战和主和两派,郝云谦听完罗甫说的仁爱之后,仿佛被戳到了软肋,在心中很快拿定了主意,对着一众大臣道:“相国说的有理,护国公的办法风险太大,朕一向仁爱宽厚,怎会允许生灵涂炭,为了黎民百姓,我愿意与大月言和”。说罢摆出一副爱民深切的表情,掩饰住他内心的胆怯,打仗,他想都不敢想。
“皇上请三思,这言和是变相的投降,我大周一旦受制于人,就难以翻身了啊,皇上请三思啊!”白若正等一干主战的老臣跪了一地,苦苦劝道。
“就这么定了,朕现在任命相国为大周使者,代表大周前往月国谈判!”郝云谦也乏了,心烦意乱,只想着赶快打发这些吵吵嚷嚷的大臣回去。
“臣领命,请皇上放心,微臣一定不辱使命!”罗甫瞥了一眼还在试图劝说的白若正,一脸正色的说道,心里尽是畅快:白若正,和我斗,别以为这只是前朝的斗争,这也代表着**的权力,只要我漂漂亮亮的办完这个差事,你女儿的皇后之位还想保全,做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