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养心殿,皇上早就在养心殿等候着,其余的几个皇子也都在,郝云隆用手撑着额头,脸色十分苍白,显得十分疲惫,皇后看到皇上这样,赶紧走上前去,郝云隆看了看皇后,摆了摆手,在皇后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示意皇后他没事,就那一瞬间,我在皇上的眼睛里看到了点点的泪花,今日之事,肯定让皇上想到了他和皇后的第一个孩子,多年前他失去了第一个皇子,现在又失去了第一个皇孙,如何不伤心。
“今日之事,到底怎么回事?”郝云隆侧过脸轻声询问皇后,那个神情和云哲看我时很像,有一种说不清的信任在其中。
“回皇上的话,今日,我和女眷们在用晚宴时,六福晋突然大喊肚子疼,还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滑胎了,太医说是食用了极为寒凉的食物,导致胎儿受损”,皇后大略的叙述了一下当时的情形。
“极寒凉的食物?六福晋所食之物可否查过?”郝云隆挑眉道。
“回皇上,臣妾当时就命人守住了晚宴的宫殿,还请太医去查了今日晚宴所食之物,并未发现异常,且六福晋刚刚一直坐在敬妃妹妹身边,所吃的每一样东西都经妹妹身边的林嬷嬷仔细查验过,大家都看在眼里,绝不会吃到不该吃的食物”。
“敬妃你说”,郝云隆眯着双眼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回皇上,心柳所食之物的确让林嬷嬷一一检查过,可是这也不代表没有人下毒啊,这个孩子是大周的第一个皇孙,还请皇上明察,给我和云谦一个交代啊!”敬妃拿出帕子嘤嘤的哭了起来,全没有刚刚训斥张太医时那股狠戾劲儿。
“皇上,太医说过,要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小产,食物定是一个时辰内吃下的,六福晋在凤藻宫内没吃过任何东西,就连茶水也不曾喝过,在承乾殿所食的每一样食物又是经过检查的,所以这其中定有我们忽视的地方”,皇后细声娓娓说道。
“敬妃,你再仔细想想六福晋可有吃过其他东西?”郝云隆严厉的问道。
“梅子!心柳说想吃酸,我就赐了她一些梅子,还让宫女捧着小盅随时跟着,可是皇上那是我赐给她的梅子,心柳是我的媳妇,我断不能害她啊!”敬妃发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为自己辩白道。
“朕没说怀疑你,只是那捧梅子的宫女现在在哪里,宣她进来,朕要亲自问问她!”郝云隆浓眉紧锁,忍不住还咳嗽了两声。
侍卫听命赶紧去寻那宫女,一炷香后,侍卫急急忙忙回来复命说,在御花园的鱼池里发现一具女尸,按穿着看应该是咸福宫的宫女,听到这里,我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事情看来越来越复杂了…………
经过敬事房总领的确认,被淹死的宫女确实是咸福宫的宫女,名唤菊儿,当天敬妃派在俞心柳身后跟着,从咸福宫到凤藻宫,再到承乾殿一直捧着酸梅的宫女正是她,当得知她的死讯时,敬妃的脸色简直如丧考妣,她这下子真的要哑巴吃黄连了,失了孙子不说,弄不好还会被皇上怪罪,要知道,自从罗甫倒台,她的日子一下子难过了许多,从前皇上从来没有那么重的罚过她,一罚却罚了整整三个月的禁闭,好不容易又重新有了依靠,孩子却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本以为找到菊儿,一切问题就会迎刃而解,如今看来,菊儿的死很可能被说成畏罪自杀,她也很肯能会多一条治下不严的罪责。
“皇上……”,敬妃带着浓浓的哭腔喊道。郝云隆本就身体不适,今天算是强撑着宴请大臣,现在倒好,孙子没了,大新年的就发生这么晦气的事,这件事情,表面上是咸福宫的宫女疏忽大意,导致六福晋小产,畏罪自杀,可是他却隐隐的感觉到,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谋害他皇孙的很可能就是自己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查或者不查,查下去,皇孙已殁,即使查出真相也于事无补。
在位这么多年,他最怕的就是看到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上次老二被刺杀就已经吓得他午夜常常被噩梦惊醒了,现在,他老了,恐怕活不了多久了,连死前看到自己孙子出生的梦想也破碎了,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他突然觉得自己苍老的只剩一口气了。
“都散了吧……”,郝云隆举起手,极轻的挥了挥,从我的位置来看,皇上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浓重的失望,恍惚间他好似七老八十了。
“父皇,今日之事并非那么简单,请父皇为未出生的孙儿做主啊!!”郝云谦见皇上有意作罢,心中十分着急,怎么说算就能算呢,不管他多么不待见俞心柳,她腹中的却是他的孩儿啊,胆敢在宫里公然谋害皇孙,若是父皇不追查此事,岂不是便宜那些歹人!
郝云隆眯着眼睛细细的打量着殿下的众人,不是他的枕边人,就是他的子嗣,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可是烛光恍惚间,他觉得站在他眼前的全是披着人皮的怪兽……皇位,是一个魔咒,把这些原本纯洁善良、在他膝下承欢的孩子变成了这样!
“咸福宫宫女的一是时过失,朕今日痛失皇孙,朕心中悲痛欲绝,特下令诛杀咸福宫宫女李菊儿,以儆效尤。此外,朕体恤六皇子郝云谦丧子之痛,封郝云谦为贤王,俞心柳为贤王妃,即日起赐住贤王府”,郝云隆面如死灰,一字一顿的说道,如今能做的也只有找一个替罪羊,厚抚受害者了,他真的累了,很累很累。
“皇上……”,敬妃听到皇上封郝云谦为贤王,心中稍微平衡了些,可是她还是不知足,想郝云隆能同时恢复她辅领**的权力。
“朕实在乏的很,你们都散了吧,今夜各自回府守夜吧”,郝云隆无力的挥了挥手,转过脸,看了看一边静立的皇后,不知怎么的,皇后的眸中也染了点点的泪花,大概是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孩子了。
“朕今日去你宫中陪你”,郝云隆一阵心痛,拉着皇后的手轻声道。
“敬妃妹妹回去吧,替本宫好好安慰心柳,让她把身体养好,她还年轻,一定会再有孩子的”,皇后轻轻向郝云隆颔首,接着像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敬妃说道。
“摆驾凤藻宫!”敬妃本想再说些什么,秦公公已经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他是皇上身边的老奴,他哪里看不出皇上现在是一刻也不想呆在养心殿了,所以就算冒犯敬妃,也得装作看不见!
皇后扶着皇上离开了,临走时,悄悄的看了我一眼,恐怕是招呼不了我了,让我一切小心,我几不可见的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放心,今儿入宫,云哲把王昭和赵启等一众侍卫都让我带了了,如今正在宫门外候着,以求百分百的确保我的安全。
众人看皇上和皇后已经离去,显然已经没有好戏可看了,各怀心思的悻悻的离去了,我也被锦儿扶着,跟在众人身后向宫门走去,心里却百思不得其解,照今天所有证据来看,人人都有动机,可是最有动机的却是大皇嫂,她那盯着酸梅瓷盅的眼神,我至今还记得,那里面有着一个女人的火焰般的妒忌,可是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