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山洞后,被解救出来的散修纷纷散去。
为了避免夏禹南等人担忧,黄艺卿等人上路了,不过,却多了苏无视、普净、谢晨三人。
一行人都没有说话,低着头,气氛有些怪异。
然,他们的目光,不时偷偷看向叶天,走在最后的叶天。
叶天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左手,面无表情,心中越想越不安。
“喂喂,他会不会想不开啊。”谢晨凑到孟轩身边,小声嘀咕起来。
“我哪知道。”
“黑气滔天,会是魔吗?”
“跟九幽门有关吗?”
“鬼才知道。”
季诗琪与普净也加入了他们,讨论起来,不论是什么原因,叶天此刻都是正一门中人,担心是一定的,可身为正道弟子,看着那吞吐不息的黑暗气息,又感觉非常别扭,好不让人心烦。
黄艺卿皱了皱眉,向后看了叶天一眼,脸色阴晴不定。
苏无视步子慢了下来,与叶天并肩时,一巴掌拍在了他肩膀上,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叶天回过神来,微微一怔,说道:“你是明知故问。”
苏无视道:“你在害怕?”
“是不安。”
“你是在恐惧自己的力量,是在害怕自己是正是魔?”
“或许吧。”叶天看向孟轩几人,“他们担心的没错,朱六合跟我谈过,他说过,我注定会成魔。”
苏无视一惊,道:“朱六合找过你?”
“没错。”
听了叶天的话,苏无视深吸了口气,这下子可玩大了,叶天这家伙身怀佛、道、邪恶之力及冰力,如果再让他入魔,等到融会贯通,我的天啊,到时还有人治的了他吗?一想想就让人毛骨悚然,苏无视连忙问道:“那你答应了?”
“如果答应,我还会站在这吗?”
苏无视松了口气,可叶天下一句话,却让他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上次我拒绝了,不过,等我回去后,一定会走一遭魔宗。”叶天伸出双手,凝聚力量,左黑右白,“朱六合曾说过,只要入魔宗,我便会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这两股力量都不属于天道之力,非佛非道非鬼,这是什么?我简直要崩溃了。”
叶天说着脸上忽然布满了黑气,双眼迷茫逐渐空洞起来。
且全身气息躁动,铁链若隐若现。
苏无视大惊:“是邪恶之力。”
砰!
苏无视一拳砸在他脸上。
叶天一个踉跄,差点载到,不过,好在这一拳让他苏醒过来。
这一幕,引起了众人的注意,普净叹息道:“黑莲的邪恶被他吸收,融入他身体某一处,但他身体怪的出奇,想来是被某种力量压制着,可是,如果他心神失守,就会给邪恶可趁之机,到那时……”普净看向叶天:“再没人能约束你。”
众人大骇。
他真有这么强大吗?
黄艺卿问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苏无视没理他,而是走到叶天身前,拉着他远离了众人,但是,没有离开众人的视线。
普净微微一笑道:“我们休息一下吧。”
“搞什么?”谢晨嘟囔了一句,显得很不耐烦。
黄艺卿看着远处两人的背影,阵阵沉思。
苏无视道:“要不,你跟我走吧。”
“陷空寺或许会有办法。”
“你留在这里很让人不放心。”
“我不会走的,在搞清楚事情之前,我不会跟任何走。”叶天沉默了半晌说道,当然,他也知道了,自己本身就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跟着苏无视离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可是,他不能,他有太多放不下。
苏无视静静看着他,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再勉强,说道:“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叶天想了想道:“先去一趟杨家吧,据说那里出现了大乱子。”
“好吧,我就跟你们一程吧。”
“哦?”叶天恍然想到了什么,“苏九空来了杨家?”
“你知道?”
“嗯,只是一点而已。”
苏无视看着他,踌躇了,犹豫了,迷惑了,第一次见面时,仅仅知道他身怀冰力奇术,能感知到他体内微弱的佛力,这才多长时间不见,就变更加复杂了,依稀记得,那时叶天犹如土鳖一般一无所知。
而现在,不仅与朱六合、莲月及各方帝国产生了关系,如今,更是来到了这里,为莲座苏醒而来。
苏无视很想张开嘴询问,质问一切的一切。
为什么他会拥有佛力?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那黑暗的力量又是什么?还有,他怎会知道二叔去了杨家?
苏无视很想毫无顾忌的相问,可看到叶天那副模样,终是,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多灾多难啊。”
突然,叶天募然而起,仰天长啸。
声声震动天地,直击苍穹。
回音久久回荡。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发泄心中的不安与烦躁。
“他怎么了?”众人侧目,诧异的交流起来。
不多时,叶天重新坐了下来,像是好了很多,转过头,看了愣愣的苏无视,淡淡一笑:“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其实我也是,好吧,问吧,我知无不言。”
“你确定没事。”苏无视还是有些不放心。
叶天点了点头,表示没事。
苏无视沉默了片刻,问道:“你到底是谁?”
叶天微怔,然后笑着摇头道:“这个问题我解答不了你,因为我也不知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成了正一门弟子。”
“这是机缘巧合,但我依然给不了你答案,当初问天剑之争,在燕京城城郊一战,事后我记不清了。”
“那二叔呢?你怎么知道他去了杨家,二叔的踪迹只有媚娘与我知道。”
“你是说苏九空,是媚娘告诉我的。”
“她为什么告诉你?”
“这个问题牵扯到另外一个人,恕我不能相告。”
“好,我再问你,你身上的佛功来源何处?”
“佛功?”
这次叶天愣住了,自己怎么可能会有佛功,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反问道:“现在,我明确的再问你一遍,《菩提化神录》到底是什么?”
“自然是佛宗功法……”苏无视恍然大悟,“我倒是忘了,你学了《菩提化神录》自然拥有佛法。”
“我看不是吧。”叶天冷冷一笑,右掌凝聚出一团黑光,“前段时日,我刚刚跨越了灵识阶段,从中掌握了另一种能力。”叶天看向他,吐出两个字:“摄魂!”
“昨日我在一名九幽门弟子中试验过,这种能力具有吸收他人记忆、吞噬灵魂之能,诡异且极为邪门,我自己都感觉到毛骨悚然,如此,你还敢确定这是佛宗法门吗?”这是《菩提化神录》中的一大疑点,叶天却是怀疑了,他如果不问出来,却是心有不安,真不知道继续修炼下去会发生什么事。
“我……”
苏无视说不出话来了。
“还有,你来昆崚山做什么,扪心自问,是为找苏九空,是为了黑莲,亦或是……为我而来?”
“你……”
“别问我为什么会这么想,我也不知道。”叶天坐在地上,身子蜷缩,他抱着膝盖,将头深深埋在腿间。
不安与恐惧深深交织。
苏无视看着他,心中徒然升起一丝愧疚,一些怜爱,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说道:“《菩提化神录》是从陷空寺得到的,至于来历我不知道,还有,莲月还活着,你失去意识的事她全告诉我了,没错,我是为二叔而来,为黑莲而来,同时,也是为你而来,至于为什么我知道你身在这里?疑惑吧,不解吧。”
叶天头埋得更深了,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
“一切都是为了莲座。”苏无视抬起头,仰望那湛蓝的晴空,“我是佛徒,一生只有一个信念,便是追寻九大莲座,传说只要聚集九莲座,便会凝聚为先天至宝九品莲台,那时佛门圣地就会降世。”
“为了这个信念,我可以不择手段。”
苏无视凝视了叶天半晌,他很想告诉叶天,莲座其中之一就在你体内。
可是,这句话,堵在嘴中怎么也说不出口。
其他问题也不好再问。
他身上的佛法与莲座有关?
是莲座压制着邪恶之力?
苏无视不清楚,也无法妄自猜测,于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叶天孤零零蜷缩着身子。
是孤独,是不安。
亦是恐惧。
普净等人迎上了走来的苏无视,苏无视摇头道:“让他静一静吧,这一关没人能帮他,是福是祸,就看他自己了。”
谢晨似有深意说道:“可怜之人啊。”
普净一巴掌拍了过去,道:“不懂别插嘴。”
“谁说我不懂了。”
苏无视笑了笑道:“我还有重要事要办,就在这里道别吧。”
黄艺卿道:“前辈为什么不与我们一道?”
谢晨插嘴道:“没听到人家说有要事要办吗。”
“你……”
普净微微一笑,瞥了叶天一眼,轻轻点了点头,道:“小僧明白怎么做。”
苏无视点了点头,然后取出一样东西,交给了普净,说道:“此乃护身舍利,把这个交给他,希望能遏制他体内的邪恶气息。”
“哇,舍利,好宝贝啊。”谢晨咽了口口水,目光贼亮。
普净笑着接过了。
至此,苏无视再次看了叶天一眼,叹了口气,化作长虹而去。
这时叶天抬起头,望着消失在天际的长虹,怔怔无言。
好半晌才慢慢站起身来。
他迎风而立,眼神冰冷无比。
他,叶天,时时刻刻在改变着,是这天地在逼迫,是环境在逼迫,是人……一切的一切,逼得他不得不去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