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心情沉重地埋葬黎战后,抱着雪向雪山走去。幸他是半个恶魔,否则早就被冻成冰块了。他抱着雪找到素颜。
“你不是要我别再跟着你吗?怎么现在反倒主动来找我。”素颜嘲讽地说。
林轻轻放下雪,走到素颜身边,把他按在墙上,吻住他的唇。过了很久,他松开素颜,说,“够了吗?”
素颜低头看着躺在地上的雪。
“素颜!求你救她。”
他并未马上回答,过了很久,他才无奈地说:“你的报酬白付了,我救不了她。”
“为什么?”
“她现在去的地方,身为魔的我,也无法进去。”
“什么地方?我去!”
“绝尘!那里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地方。而且就算你侥幸进去了,可能和她一样再也出不来了。”
“告诉我绝尘在哪?我必须找到她,没有她的世界,对于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我只为她而存在。”
素颜叹了一口气,说:“我带你去绝尘的入口,至于你有没有命进去,那全看你自己的决心。”
走了很久,他们来到一个寸草不生的,只有沙石的荒凉地方。远处,天地相接处,有一股强劲的龙卷风,不停旋转着。
“看见龙卷风了吗?绝尘就在它的里面。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路只能靠你自己。”
“素颜,谢谢你了。把你的半颗心脏拿走吧。”
“不用,你死后,它自然会回到我的体内。”素颜看了他一眼,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没说出来。
林下定决心,头也不回地向龙卷风走去。渐渐地风沙开始弥漫起来。林的长发和衣衫在风中舞动着,一些细碎的沙石打在林的身上,脸上。林顶着风沙,迈着沉着的步子,眼里迸发出坚定的光芒,紧闭的嘴角,心里始终坚定着一个信念,一定要见到她!
越往里,风沙愈强劲。沙石也渐渐变大,那些沙石不停地狠狠击打着林,他英俊的脸庞被扯出一道道口子,刚刚渗出的鲜血被迅速卷进风里,血口处被风沙无情地撕扯着。衣衫也被撕碎,零乱不堪。
而这一切仅仅才是开始。他忍着疼,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慢慢地他已不成人形,头发披散着,衣衫已不知去向,光着满是血痕的身子,血口处布满了黄沙。狂风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大,奇怪的是他竟然没被吹起,石块也越来越大,当第一块石头击穿他的身体时,他略微皱了皱眉,紧接着,第二块,第三块……只那么一会儿的工夫,他的身体已变得千疮百孔,被剥离的血肉快速卷进风里。
当他只剩一副骨架时,那半颗心脏却依然悬在那。
终于穿过这堵风沙墙。眼前竟出现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景象,视野变的很开阔,恬淡的空气里飘来阵阵花香,在一片无垠的原野上,各色的花和绿色的小草,在和软的风里惬意地摇摆着。而对于只剩一副骨架的林,这些,他是感觉不到的。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这就是绝尘。除了花和草,什么都没有。她会在哪里?他漫无目的地晃着。
不知从何处涌来一群色彩鲜艳的蝴蝶。这些绚丽多彩的蝴蝶围着林的骨架,穿梭飞舞着。
林的面前忽然站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那些蝴蝶显然是她带来的,它们有的停在小女孩的头上和身上,有的绕着她翻飞。
明目皓齿的小姑娘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的骨架。
“你是谁?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啊。”林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发出声音。
“在下林,我是来找我妻子的。敢问阁下这里可是绝尘?”
“是呀,但这里除了我和蝴蝶,没有别人。”
“是吗?”林失望地说。
“为了进来,吃了不少苦吧?”
“嗯。我只想找到我的妻子。”
“既来了,就到我那去坐坐吧。”
林没问答。
“跟我来。对了,绝尘也是我的名字,你可以直接叫我绝尘。”说罢,她转身向前飘去,那些绕着她的蝴蝶就像一件美丽的霞衣。那件霞衣向林延伸着,托起林的骨架。
“绝尘?”林轻轻念叨着这个名字。
如果这里没有她,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
“林,我能够感觉到你的忧伤。能不能跟我说一下你的妻子。”
“她是一个温柔、善良、勇敢……”
“你说得和别的女人也没什么不同嘛。”
“她在我心里就是最特殊的一个,谁也无法取代她。”
她不再说什么。
云端,云雾缭绕处,渐渐出现一个花卉满庭的院子。院子极大,当中有一个圆形喷水池,池子里飘着几朵粉莲,几只彩蝶停在上面。在绝尘走进院子里的一刹那,满园的粉蝶像约好似的纷纷飞向绝尘,围在她的身边。
“你带我去哪?”
她并未直接回答他,而是停下脚步,指着一朵开得正艳的花。
“你碰一下这花。”
林虽然不解,但还是照做,他伸出嶙峋的骨指,碰了一下那朵娇艳欲滴的花。花儿瞬间焉了,直至枯萎脱落在地上。
“为什么会这样?”林缩着手,停在半空中。
“它无法承受你的忧伤。”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继续说:“你带来的忧伤会毁了这里,你没有发现吗,你刚才走过的地方,花和草全枯萎了。所以在我还没有净化你之前,我必须将你关起来。”
“你不能这样做!我必须找到我的妻子。”
“去吧!”
绝尘一声命令,彩蝶纷纷围住林,围成一个椭圆形,就像一个大的茧,托起他,穿过院子,进入一个长长的走廊。出了长廊后,在进入一片梅林时,蝶茧内的林突然躁动起来,蝶抗不住这猛烈的挣扎,松开他,他一下跌落在梅林里。
林看见眼前含苞待放的雪梅,抑制不住内心的欣喜,欲要用手骨碰那些花骨朵。
“不要!”绝尘惊慌的语气传来。
可是林已然碰到了其中一朵花骨朵,他内心奇怪的悸动了一下。而这朵梅花骨朵并未像刚才那些花草瞬间凋零,而是慢慢抖动着,展开粉嫩的身姿。林并不觉得奇怪,相反心情豁然开朗。而绝尘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那朵雪梅,紧接着,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整片梅林的花骨朵全部悠悠然开放了……
绝尘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她的脸颊因为激动而涨得绯红,眼里闪着迷醉的光芒。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就算是她本人也不可能做到。
“雪——”林深情地喊了一声。似乎为回应他,梅林中荡起轻轻微波,传来一阵柔和甜美的歌声,宛如积雪初融的春天,初夏寂静的星空……
“雪,我来了,跟我回家吧。”
歌声照旧,无人回应,却从梅林上方飘落下一张纸片,刚好落在林的手骨上,却是一幅画——凝雪梅!正在这时,地面上浮出一块黑色玉石,轻轻落在林的手里。
不知从哪飘来一小团雾。
林将凝雪梅和玉石交给那小团雾。
“雾,请好好照顾他们。”
“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他们的。倒是你们?”
“我相信我对她的爱,也相信她对我的爱。有了这份爱,我们什么都不惧怕,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雾悄然飘走了。
绝尘轻轻走进梅林。用心看着那些清雅的梅花,闻着它们淡淡的幽香,听着它们如痴如醉的吟唱。她能够感受到那浓得化不开的爱意,用情至深。
“去吧。”绝尘轻轻说道。
彩蝶纷纷向雪梅飞去。成双成对地在花间欢快地穿梭飞舞着。好一会儿的工夫,蝶儿重新聚在一起,形成蝶茧。不久,从蝶茧中散出柔和的白光。
“好了,回来吧。”彩蝶纷纷回到绝尘身边。林看着那团白光,按捺不住的激动,颤抖着声音呼喊着:“雪——”
雪看着眼前只剩骨架的林。难言的悲痛,透出她朦胧的眼睛,溶进她的声音里,传来令人心碎的声音。
“林——你受苦了。”她快步向林走去,他激动地张开双臂……雪瞬间穿过那副骨架。她回身看着他,极度失望地说:“林,我碰不到你。”
“你现在是灵魂,并没有实体,当然碰不到他。”绝尘淡然的语气传来。
“绝尘,谢谢你,谢谢你重新凝聚我的灵魂。虽然我很喜欢这里,但他来接我了,我要跟他一起回去。”
绝尘平和地说:“我可以帮你们回去。雪,你的肉身还在,我可以马上送你回去。但他就有点麻烦,现在只剩一副骨架的他,出去就必死无疑。”
“那怎么办?”
“我可以送他一副肉身,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