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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回到凰炎

凰炎,午时。

我乘坐者轿子再一次缓缓进入凰炎皇宫,洛苏寒已经安葬在他的家乡,沉睡在属于他的那片土地,虽是为这样的男子悲伤,但我也明白更加要珍惜眼前之人,活着的人。

在去往他家乡的路上,我也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洛苏寒多年来被磨练地成为了一个沉默稳重之人,这样的人,不会轻易说出自己的感情,却也让我在回忆与他在一起的时候,更加了解了他,也许,他对我有着男女之情,纵使我对他没有这方面的情感,不过,他直到死都没有表达出,也或许,这就是洛苏寒,没有争夺的意思,只是默默守护,也许,这对他来说,已经是一件幸福的事,毕竟他得到过的幸福太少……

在我愣愣出神的时候,轿子一停,只听淡紫色的门帘之外一抹熟悉的声音,“恭迎娘娘回宫!”

我立刻出了轿子,果不其然,那里站着的是紫若萱。

一身浅蓝色的衣袍,周围是琐碎的白色绒毛,上面绘制着鎏金色的菊花图样,脖间带着一串碧绿色的翡翠玉珠,眸光含笑,圆盘状的银色耳环一闪一闪,她便站在那里,双手叠放,望向我这边。

此刻,我觉得我与紫若萱仿若多年未见一般,或许,是因为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情,或许,是因为她现在的眼神已不像当初我做丫鬟时那般亲切清明,似乎添了原本不属于紫若萱的情感,自从她入狱后,我们都没有机会说上话,甚至见上一面。

我笑着奔了过去,衣袍因风摆动,执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凉凉的,“若萱,你怎么会在凰炎?”

她一笑,半垂着头,“凰炎和御之已归并,来这里也是迟早的事,更何况,他在这儿,还受了不轻的伤……”她言语中有淡淡的忧伤,我一怔,稍紧了紧手上的力量,“若萱,对不起。”

紫若萱却是对我明媚一笑,用手扯扯我的脸,“怎么这般客气,王朝兴衰我也懂得,对我而言,只不过换了个君主统治,没有什么不同,况且,御之先前的君主做出了那等事情,被取而代之也是众志所向,当初我入狱一事,就是他暗中作梗,所幸,此次倒还是还了我清白,凰炎君主大度,留下御之一众朝臣,并重用之。”忽地,她手一顿,眼中闪过慌乱,立刻跪在我的面前,低头说道,“刚刚冒犯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我轻轻蹙眉,俯身将她扶了起来,有些嗔怒对她说道,“刚才还说我客气了,这究竟是谁客气了?”

紫若萱一笑,重新执回我的手,微微侧头,扯开了笑容,“岳儿,你还当我是朋友?”

我用力点头,“自是朋友,在我面前不分尊卑,也不用在意那些礼节,就如同以前那般。”

紫若萱掩唇一乐,柔柔的光晕映在她的周围,她眸光深邃,闪动不知明的光芒,轻声喃喃道,“以前?”似过了许久,才又道,“是啊,就如同以前,可是,岳儿,你没有变吗?还是说,一直都是这样?”

我疑惑,望入紫若萱直视而来的眼睛,那里面不像是我认识的紫若萱,纯洁得如同一张白纸,倒是岁月增了些沧桑和莫名的幽黑,一时间,我有些弄不懂她的问题,我可以说我没变吗?却也照我在圣天的时候多了分成熟。一直都这样?经历得多了,所以人也在慢慢成长,只有那心境一直未变,我还是南宫岳。我张了张唇,想要回她,却有些迟疑,只见她嘴角一闪而过的冷笑,蹙眉遂改口说,“人都需要成长的不是吗?看得多了,懂得多了,自然不再是原先那般懵懵懂懂的人,只不过,持着先前的一颗心,永远那样鲜活跳跃,自己仍旧是自己。”

紫若萱凝了唇畔,扯动了几下嘴角,却发现连笑容也难以维持下去,微微低头,长长的睫毛轻颤,遮住了眼中的神光,“是吗?”良久,她抬起头来,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拉着我边走边说,“没有想到会从岳儿口中说出这般有哲理的话,我受教了。我带你去看一下雨婷吧,她总是嚷着闲得慌呢。”

我望着在我身前有些疾步而行的紫若萱,心有徘徊不去的苦涩,沉沉地压在心口,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一遭监狱,会改变一个人吗?许是刚刚她说那番话时,笑意根本没有到达眼角,所以,让我觉得她似持着张面具对着我?!

我轻轻摇头,记住她手中的温度,心里却想,紫若萱,若是牢狱之灾让你变成了这般,怎的你的罪名澄清后心中却仍旧有个结,千万不要丢失了你那原本纯真善良的心才好,否则,你不说,要么自己走出阴霾,要么,我们的距离会越来越远……

还未走到蓝雨婷的身边,就看到远远站成一排的宫女,我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只见蓝雨婷竟在自个儿的院子里舞起剑来,地上全部都是残枝败柳,她一身的红衣,犹如在圣天我初次见到她的一般,英姿飒爽,将头发编成一个辫子,用红绳系着,随着她的动作而来回拂动,鲜红如火的衣服,撘了件乳白色的围肩,一条黑灰混杂缠绕而成的粗绳成了她的腰带,那双黑靴没有一刻停息,在不大的院落之中,四处翻舞。

我欣慰一笑,不愧是坚强的蓝雨婷,拍掌道,“我们的小公主厉害啊,这些树枝都不用专人裁剪,不知明年春天会长出个什么模样?”

蓝雨婷听到我的声音,停下手中的动作,那眼中的欣喜难以掩盖,忽地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小嘴一撅,有些不悦道,“岳儿,你竟会拿我打趣!”眸中却笑意绵绵,说着走到我身边,瞪了眼周围的宫女们,“怎的岳儿和若萱来了也不知通报我一声?”

那群宫女身子一抖,不知如何是好,我忙说,“是我叫她们噤声的,以免扫了我们小公主舞剑的兴致,倒是你,怎么才来这里没多久,便让这群宫女如此怕你,听若萱说,你成天嚷着无聊?”

蓝雨婷接过紫若萱递上来的帕子,一屁股坐到石凳上,用手拄着下巴,“岳儿,这凰炎宫中和御之一样,没有什么好玩的,你家君主又没有回来,我也不能去大街上瞧一瞧。那群宫女什么也不会,开玩笑也不笑,当初我在御之,身边就是这样的人,费了许久的力气才将她们调教得甚得我心意”

我无奈一乐,为她斟了杯茶水,点点她的鼻尖,“才来这没多久,就想着逃出宫去了?还真是和我在御之遇到你假扮宫女时一般淘气,不过,确实是我们疏忽了,赶明儿飞鸽传书,让风回来的时候带上你那几位婢女吧!”

蓝雨婷听后一乐,挽着我的胳膊,冲我嘿嘿乐着,我眼中闪过狡黠,故意装出姐姐一般的模样,“哎,我还真是不懂,究竟是这宫中无聊,还是没有那人陪着?”

蓝雨婷一愣,立刻站起身,脸有些微红,恼怒地瞪了我一眼,顺道瞧了眼端坐在那笑着看她的紫若萱,微垂着头,一跺脚,“岳儿,你说什么呢!”

我“噗嗤”一乐,拉着她坐了下来,“说什么你自个儿心里明镜,放心,等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他就会回来的,倒是你,我看你还挺适应这里的?”

蓝雨婷仰头喝了一口茶水,略微得意,自称自赞道,“那是,也不瞧瞧我是谁。”

我握着她的手,点点头,她这番样子倒让我宽了心,毕竟御之……她的哥哥自尽而亡,虽然有诸多错误,却始终难逃血缘的宿命,我微叹了口气,“如此便好。”

蓝雨婷向我看来,冲我嬉笑眨眼,侧过脑袋,“岳儿,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看得开,也许死,对二哥来说是最好不过的了,御之,偌大的一个王朝,若想要百姓安居乐业,却是该一个德才兼备的人继位,这是好事,倒是五哥他,怕是没有那般轻易放得下,毕竟是他……亲自设计拿出了那记录!”说着,丝丝忧愁慢慢爬上蓝雨婷的面容,她微微转头,看向仅一墙之隔的蓝辰轩的院落,她此生最亲的人,咬咬唇,抬眼看了下紫若萱,犹豫着该怎么开口,紫若萱是蓝辰轩的未婚妻,蓝辰轩爱的却是南宫岳,这层关系,紫若萱在其间不要看出破绽才好,“岳儿,你与我五哥也算是交情一场,不如去探望他一下吧。”

紫若萱把茶送到嘴边,遮住了眸光的犀利和嘴角勾起的阴狠,微黄的水面映射的是一女子的冷心,蓝雨婷这番话,南宫岳必是听得出来的,她们二人遮遮掩掩,以为她不知道,殊不知她早已获悉此事,怨恨滋长,心中冷哼一声,南宫岳,你夺走蓝辰轩不说,竟也能让蓝雨婷如此偏向于你,你凭什么?想归想,却是不露声色地喝了一口茶水,微微一笑,迎合说,“雨婷说得有理,五皇子近日心情不怎么好,以你的性子,兴许去了会比我顶用,热闹热闹总归是好的,只不过,你这才刚回来,还没怎么休息,便被我和雨婷拉着,要不先洗个澡,换件衣服吧,正好,我已命人备了热水呢。”

我点点头,笑着回道,“若萱还真是用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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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气袅袅,润湿了我满头的黑发,白玉般的手臂搭在竹桶外沿,撩起一汪清水,手撵着几畔花瓣,凑到鼻尖嗅上一嗅,吹散满满的水珠,热气熏得我脸微红,头侧仰着,望着满屋的朦胧,思绪飞到了刚刚的话题上……

蓝辰轩,那晚他落寞的身影倒地,伤重不能,临出发前,我曾多次要求见他,却只是下人回报,客气地说,五皇子已休息,他爱着我,却也为此自责吧!因为见到我,便会想到那事……

窗外,一抹淡蓝色身影透过缝隙望着屋内沐浴的人,诡异一笑,心道,樱娆花,南宫岳,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这次,灾难怕是也会光临你头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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