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当家已久,想要这么快搬倒她自然是不容易的,需要慢慢的思谋,当下谢千瑶便和甄氏仔细商量了一番,却并不贸然行动,一方面行事作风更加唯唯诺诺,好让对方放松警惕一方面却暗暗等待时机。
这天正是一个好天气,谢千瑶和阿鲁正要领着巧儿去后园子玩耍,却忽然见到迎面走来了一群人。
在两三个仆从的簇拥之下,正中间走着一位留着胡须,但是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身穿着一身紫色的团花袍子,外罩一件狐皮的大氅,当真是一表人才。在他的旁边还站着一位年轻的公子,虽然不及那老者的气度,可是相貌上却也称得上是十分英俊了。
两个人一看就是谢府上来的贵客,谢千瑶和阿鲁也不敢怠慢,急忙退到一边躬身行礼,那一老一小两个人也只是微微的点了一下头,便走了过去。
直起身子看着他们已经走远,谢千瑶才转身问阿鲁:“你知道这些人是来干什么的吗?”
刚才看到的时候她就觉得很奇怪,因为走在老者旁边的那个人正是那个狐狸眼公子秦子卿,不知道他又为什么要来谢府拜访呢?
阿鲁消息倒是很灵通的,立刻便说道:“你不知道吗?这就是咱们大老爷的亲信秦怀远和他的儿子呀,这两个人已经在咱们府门口连续拜访了好些天了,却不知道为什么,大老爷一直都不接见,直到今天才让进来的。”
谢千瑶如此一听便更来了兴趣,转身悄悄地和阿鲁耳语了几句,叫她先领着巧儿玩耍去了,自己则原路返回,悄悄地绕到了大老爷的书房后面。
前一世的时候她就常常这样偷听老爷与郑君言的谈话,所以并没有什么困难,轻易的就找到了一个窗户上被人捅出来的小洞前面,把自己的眼睛凑了上去仔细观看。
只见谢家的大老爷谢信这个端坐在主位上,面沉似水的看着眼前躬身站立的一老一小,一言不发。
谢千瑶眨了眨眼睛,心头有些酸涩,却没有让自己脸上表现出任何的神情。屋内的这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便是她曾经的父亲。
她曾经是那样的全身心的信任着这个父亲,然而他却一次次的令她失望,甚至就连她含冤而死之后,这个父亲也并没有挺身而出为她报仇,而是选择将她从谢家的族谱里面清除出去。
这样的亲情令她感到寒心,所以即使是重生之后再活了过来,她也并没有一点想要回去找回父亲的想法,因为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个父亲其实对自己并没有一点的喜爱,在他的眼里,只有权利和钱财。
秦子卿父子二人仍旧躬身站着,等候着谢信的指示,过来很久之后,那个谢信才从嗓子里面微微的冷哼了一声:“起来吧,随便坐下便是。”
二人才得了命令,如释重负的坐下。
就听秦怀远微微欠了一下身,说道:“大人,在下今日携小子而来,实在是有一件事情搞不明白,想要听听您的解释。”
谢信哼了一声,并不答话,秦怀远便接着说了下去:“小子子卿明明与您的二小姐千娇有一婚约,难道您忘了吗?为什么……”
谢千瑶听到这里却又是一惊,原来谢千瑶与那秦子卿是有婚约的?真可恶啊,有婚约为什么还要抢自己的未婚夫?
却听谢信咳嗽一声不为所动:“那只是孩子小时候的戏言罢了,怎么能当真?更何况你的这个儿子也并不是什么好人,我岂能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市井流氓做妻子?”
要说这秦怀远与谢信当真就是老相识了,也一直都是谢信最忠诚的助手,所以在十年前,谢信才为了笼络人心,把谢千娇早早的就与秦子卿定下了婚事。
可是人人都有贪欲,而这谢信又是一个见利忘义的人,眼见着这嫡女谢千瑶身亡,不能完成南安王与谢府的联姻事宜,他这才不得已转而把二女儿推了出去。
至于这秦怀远这边,当初知晓这个事情的人也并不多,所以便打定了主意要赖账。
秦怀远这样一听却并不明白,只以为相爷只是听说了自己儿子的丑事,所以才擅自取巧了婚约,当即便没了脾气,只是为孽子的不争气暗自伤神,拉着儿子就想下跪谢罪,嘴里说道:“怀远惶恐,让相爷因为孽子操心了!”
然而秦子卿却并不是傻子,他年轻,火气也盛,一听这话花里嘲讽的意味便觉得心头像升起了一团旺火,只是碍于面前的这个人权势实在太大,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只好负气挣开父亲的手,跺一跺脚,大步的出了门去,一边还在埋怨着自己父亲这么多年来却还是没有看出这老匹夫的真面目。
秦怀远慌张的去抓儿子,终究晚了一步,回头瑟瑟的跪倒在地,再看端坐在上面的相爷,脸色已经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了,心头惊惶,心想今天可算是把这个大靠山给得罪惨了。
那谢信此时却是另一种想法,秦子卿这小子看起来并不好惹,万一他恼羞成怒把这桩婚约告诉外人怎么办?也许是时候把他除掉了,谢府的秘密是绝不可以让外人知道的。
此时在窗外的谢千瑶也把他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对于自己的这个父亲,她是再清楚不过了,心头一紧,就知道那狐狸眼怕是难逃此劫了,又想他好歹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便回身悄悄地退了出来,向着秦子卿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谁知却怎么也找不到人了,她只好拦住路过的小丫头问,就听人说他往前面的中院去了。
刚刚转过一个月亮门,见那狐狸眼果真立在一个回廊的前面,呆立在那里发呆,谢千瑶便急忙走了上去,轻轻地叫道:“秦公子。”
秦子卿正自烦躁,却听见脆生生女声在叫他,不禁愣了一愣,转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粉裙的小丫头正俏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不由得心中一喜,有些日子没见了,他却并不知道,原来这个小丫头打扮起来还是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