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熬的夜晚,尽管众人都已经疲惫不堪,可是紧绷的神经让他们谁都难以入眠。东方朔环着花解雨坐在沙发上休息,欧阳旭和许邵阳十指紧扣靠着墙看着屏幕上心电图曲线有规律的跳动。
东方陌陪着东方谦坐在病床前,东方谦握着父亲的大手,才惊觉原来父亲真的已经老了。犹记得小时候就是这双手抱着他出去玩耍,就是这双手陪他玩举高,就是这双手摸着他的头给他鼓励。然而此刻,这双曾经长着几个茧略显粗糙的有力的大手却无力的垂落着。
微微凉,这不是他熟悉的父亲的感觉。东方谦用力的握着父亲的手,才觉得现在的父亲是多么脆弱,他才醒悟,现在该是由他照顾父亲的时候了!
“爸,求求你快醒来!我一定不再跟您斗气,只要您醒过来,儿子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爸!!!”东方谦在心里呐喊!有没有神能够听到他们的祈祷?会不会有奇迹出现?谁也不知道,他们只能祈祷,只能相信……
或许是他们的诚心感动了上天,天亮的时候,奇迹真的出现了!
熬了一整晚疲惫不堪的众人撑不住都陆陆续续的睡着了,坐在东方谦身旁的小陌头一点一点,像小鸡啄米似的,即使是这样不舒服的姿势,他也没能醒过来。毕竟还是个孩子,两日来的老日早已将他的全部精力消耗殆尽了。
东方谦还保持着握着东方青云的手的姿势,趴在床边也睡着了。在众人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东方青云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动作用光了他全部的力气,东方青云再没有做出其他动作来。没有人看见显示屏上曲线突然的跳动,只有空气见证了所有一切。
“请各位出去一下,我们要给病人做检查了。”巡查的医生进来看见满屋子睡的东倒西歪的众人,让护士把他们都叫醒了。
东方谦猛然惊醒,他做梦了,梦里父亲微笑着站在他面前,向他挥手,嘴里说着什么,他努力的想听清父亲说了什么,但是父亲却离他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想要去追,护士就把他叫醒了。
清醒的下一秒,东方谦下意识的看向东方青云。父亲还是闭着双眼,睡的很安详的样子。东方谦满心失望…..直到护士再次催促,他踉跄着退开了。原来,这个世界是不存在奇迹的。天亮了,父亲还没有醒来……
“谦……”花解雨走上前扶住东方谦。
东方谦听见花解雨在叫他,回过头,喃喃道:“爸爸没有醒过来,他还没有醒过来。”
花解雨看着眼前高大挺拔无论何时都英姿勃发的男人此刻竟像个小孩子一样,他的眼神充满了迷茫和委屈。花解雨突然感觉很心疼,她心疼眼前这个男人,现在她只想将男人拥进怀里,给他一丝安慰。
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她知道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依偎在她的怀里。所以花解雨只能紧紧的抱着东方谦的手臂,尽管他会感到疼痛,但是这一点疼却能让他感觉到花解雨给他的安慰,能够让他能够挺直身体站的直直的!
“病人生理状况一切正常,只是醒过来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经过一番检查,医生宣布了这个遗憾的事实。
不!不会的!东方谦脑子里只剩下医生离开前的那句话“病人能醒过来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百分之一,如果这是公司的业绩上涨点,的确是一个令人能够小小的激动一下的数据。但它却是父亲能够康复的可能性!多么微小的数据,多么令人绝望的百分之一!
东方谦突然觉得好好笑,都这个情况了,他居然还能够分神去想公司的业绩。真是一个不称职的儿子呢!是啊,他什么时候当过一个好儿子呢?现在,老天爷要惩罚他,让他再也没有赎罪的机会,让他永远活在愧疚当中!爸爸!对不起!爸!!!
东方谦“咚”一声跪到了病床前,眼泪再也止不住争先恐后的从眼睛里涌了出来。东方谦捧着父亲的手,将脸埋在微凉的大手里,任泪水肆虐脸庞。在场的所有人无不动容,花解雨早已泣不成声,转身扑进东方朔怀里,不忍看见这悲伤的一幕。
“谦儿,不哭。”略带沙哑的声音破空响起。
东方谦还以为自己太过伤心,以至于出现了错觉,疑惑的抬起头,只见父亲微张着眼,还在打点滴的手颤巍巍的费力的抬起,“爸!你醒了!”东方谦激动的握紧父亲抬起的手靠在自己脸上,如此真实的感觉,这应该不是做梦吧!回头看看大家,解雨靠着大哥,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小旭和邵阳脸上灿烂的笑容,还有一手搭在自己肩上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小陌。这不是做梦!
“爸,你终于醒来了!我都快担心死了!医生!医生!”东方谦激动的都快语无伦次了。
“好了,谦,别太激动,让三叔好好休息,我去找医生过来再检查一下,你在这里陪着三叔。”这个时候还是东方朔最冷静,走上前拍拍弟弟的肩膀,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
“噢!对,爸,你好好休息!”听见东方朔的话东方谦赶紧松开父亲的手,又帮父亲掖了掖被子,这才安静的坐了下来。
只是他的眼睛却一直没有离开东方青云的脸。东方朔见状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只要能让谦安下心来,他要在那坐着就由他吧。至于其他人,东方朔环视了一圈,大家早已疲惫不堪了,于是就让大家都回去好好休整一番,晚上再过来。
“宝贝,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东方谦拉着花解雨的手温柔的吻了吻。
“不……我想陪着你……”花解雨摇摇头,她不想离开。
“嘘!乖,听话!”东方朔食指点在花解雨的樱唇上,截住了她未尽的话语,“宝贝,你想想,如果你不回去休息的话,我就会一直担心你,现在三叔还这么虚弱,谦也早已筋疲力尽了,你忍心让我再为你分神吗?”
东方朔撒娇般委屈的看着自己,花解雨坚持想留下来的话语再难说出口。“好吧。。。”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钻进东方朔怀里,努力的汲取着温暖。
“好了宝贝,嘴巴都可以挂酱油瓶了!等你休息好了再过来,好不好?”东方朔好笑的点点恋人的小鼻子,真是的,不满和委屈全都写在脸上了,这让他怎么舍得让她回去!这小笨蛋,还真是一点都不隐藏心思啊!
东方朔笑着挥了挥手,朝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以蜗牛的速度一步一步挪走的恋人,心底一片柔软。
“目前来看病人一切正常,但是最好还是留院观察几天,确定没事了再出院。”跟着东方朔再次进入病房的医生详细检查后给出了建议,“恭喜!”医生给出了真诚的祝福,然后把时间留给这一家人,他们一定有很多话要说的,而他,也要继续工作了。
“谦,医生都说三叔没大碍了,你去沙发上休息会儿吧,养足精神,三叔还需要你照顾呢!”东方朔看着憔悴不已的弟弟,很是心疼,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让他赶紧去休息一会儿。
东方谦看了看东方朔,又回头看了看躺在病床上安稳的沉睡着的父亲,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去了。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沉稳的呼吸声,东方朔回头,看着自己弟弟阖上的双目下深深的青黑色,下巴上冒出来的青青的胡茬,这几天谦真的是辛苦了,竟然这么快就睡着了,轻轻走上前,给他盖上自己的西装外套,东方朔又坐回了病床前,守着东方青云。
傍晚,东方朔接到花解雨的电话,告知自己她会晚一点来,汤还没煲好。没多久,果然只有欧阳旭和许邵阳带了点食物来了。
“哥,小陌还没睡醒,我让解雨一会儿和他一块儿过来。”欧阳旭把晚饭摆到茶几上,把东方谦叫醒了,让两人趁热赶紧把晚饭吃了。“我们来之前已经吃过饭了。”欧阳旭摆好碗碟,和许邵阳一起坐到了一旁。
夕阳渐渐落下,黑暗一点一点的侵蚀了光明,直至完全吞没,黑夜正式降临!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小雨和小陌怎么还没来?东方朔看向窗外,墨一般浓重的黑,看不见尽头。今夜似乎特别安静,空气压抑的连风都吹不动了。东方朔知道,暴风雨快要来临了!不知道小雨能不能在下雨前赶来呢,不然的话还是让她呆在家里不要过来好了。不知为何,今夜,东方朔感觉特别压抑,心里总是隐隐的感到不安,却又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
“嘟……嘟……嘟……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该死!小雨怎么还不接电话!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东方朔显得有些烦躁。这都几个电话了,小雨在干嘛!
“哥,解雨还是没接电话吗?”欧阳旭看着大哥一遍又一遍的拨通电话,又一次一次的挂断,不禁也有些担心。
“可能解雨在煲汤,没有听见电话响吧。”看见东方朔紧皱的眉头,欧阳旭安慰道,“要不打给小陌吧,他应该和解雨在一起的。”
“嗯!”东方朔点点头,继而拨通了东方陌的电话。也没人接!一定是出事了!念头一起,东方朔再也顾不得其他,拿起外套冲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