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手机给我。”刚走出咖啡厅的大门,沈绍突然开口,伸出手向柳卿卿索要手机。
“怎么?想用这一招骗我的手机号码?”柳卿卿虽然一片痴心给了许一航,但能得到这么一位叱咤风云的大老板的青睐,柳卿卿还是不好意思得害羞了。
“我出门没有带手机的习惯,想借你手机给我的司机打个电话。”沈绍无语地看着眼前扭捏不安的某人,冷冷地开口。
“给,说句好话会死吗?”柳卿卿将手机塞到他的手里,自作多情的人太可悲了。
沈绍接过她的手机,果然还是小姑娘。他快速地按了几个号码,然后把手机还给了柳卿卿。
“打过电话了?”柳卿卿有些纳闷儿,明明没有听到通话的声音啊……
“看来某人舍不得我离她而去,我就勉为其难得陪她走回家吧!”沈绍伸了伸懒腰,望着繁星漫天的夜空,突然间觉得陪她散步是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我已经满足了你的需求,将我的联系方式存进了你的手机,这样当你寂寞的时候,随时拨打我的电话,我24小时随叫随到听候你的差遣。”
“你能不能再无耻点儿?”柳卿卿拽过他手中的手机,翻了个白眼。
“我倒觉得我的无耻恰到好处,多一份稍过,少一分不足。”
柳卿卿加快步伐想与他保持距离,这个男人气场太强大了,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了。
沈绍倒是没有说什么,悠闲地走在她的身后,踱着步子哼着小曲儿,看得出内心的愉悦。
多少年没有见过繁星点点的夜空了?连他自己都忘了这种感觉,这些年他一直为了妈妈,为了兄弟在拼命,现在他真想安静下来好好地享受生活了。
话说每一个变态者的背后都有一段惨不忍睹的过去,沈绍也不例外。
他爸爸曾是一家公司的老板,被人陷害将公司的资金掏空,他爸爸不堪重负从公司8楼一跃而下。当时沈绍和他妈妈就站在公司楼下等他回家,在此之前的几分钟他曾摸着沈绍的头慈爱地说:“你先和妈妈下去,爸爸马上就来了。”
沈绍亲眼看着他的尸体重重地落在不远处的水泥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震得他耳朵有点疼。年幼的他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着妈妈狂奔过去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周围围满了路人,警察和医护人员不久也赶到现场,各种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
“听说嘉荣公司破产了,老总跳楼自杀了!”
“多可怜呀,哎……”
“孤儿寡母的该怎么活呀?”
……………………
沈绍冷眼看着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他不明白爸爸为什么要选择这么惨烈的方式离开?
后来,当他妈妈带着他求遍爸爸所有的故友却被拒之门外的时候,沈绍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不属于弱者。
商人一旦退出了经济舞台,就意味着你已经退出了自己的历史舞台。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残酷的社会竞争让沈绍变得冷漠无情,他告诉自己:只有真正站立着的人才有资格谈论天有多高。
20年后当沈绍带着华融公司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他已经学会了怎么忍辱负重委曲求全,借着他爸爸留下来的一点人脉,他凭着自身的努力一步步地走到今天,其中的艰辛苦涩只有他一人知道。
柳卿卿刚回到家,就看见赵女士与柳先生已经正襟危坐静候她的归来,突然享有这么尊贵的待遇,柳卿卿有些招架不住。若是他们知道她没有礼遇所谓的精英医生,会不会磨刀霍霍冲向她,逼着她自挂东南枝?
“呵呵……都在啊!我先进房了。”柳卿卿企图蒙混过关,装傻赔笑。脚底下可没闲着,一溜烟儿地窜过客厅。
“站住!”赵女士一声令下,指着对面的沙发,“坐下。”
柳卿卿讪讪地停下脚步,不情愿地坐在两位逼供人的对面。
接下来就是一场漫长而又激烈的较量了,各自使出浑身解数破解对方抛出的问题,谁会是最后的赢家呢?其实柳卿卿已经有点儿自暴自弃了,这是完全没有悬念的比拼,二对一,柳先生和赵女士齐头并进两方夹击,柳卿卿除了缴械投降别无他法。
“好了好了,我招还不行吗?”柳卿卿乖乖地将下午的相亲闹剧全盘吐出,她可是一直谨遵赵女士的淑女行为准则,但对方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劲了。
听完闺女的讲述,两位家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难道是那个杨刚不满意我家闺女,随便找了个人搪塞过去,这也太伤人自尊了。
柳卿卿一番添盐加醋的描述果然起到了预想的效果,其实她还算实事求是啦,只不过就是稍稍地丑化了一点儿代杨刚来相亲的自大狂,至于这个“稍稍”的程度呢,就不必多言了。
“闺女,不伤心唔,娘亲再也不逼你了,大不了咱接着暗恋那个不知名的臭小子!”
“什么?”柳卿卿顿时坐不住了,赵女士这句话犹如一颗闷雷,炸得柳卿卿晕头转向神志不清,她亲爱的娘亲是什么时候知道她暗恋许一航的?她的保密工作不是一向都做得顶呱呱的吗?
“你……你们怎么知道的?”柳卿卿口齿不清地问道,难道他们一直瞒着她?
“嘿嘿……”赵女士不小心说漏嘴了,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尴尬地笑笑。
“你们一直都知道?”
柳卿卿突然想起许一航离开的那个夏天,她整晚躲在浴室里小声地哭。那时的她彷佛被整个世界抛弃,曾经每个晚上等待她的人无缘无故地抛下她一走了之,甚至没有给她问为什么的机会。
每一段被迫分手的爱情总会让卑微的那一方肝肠寸断痛不欲生。
柳卿卿唯一能做的就是记住他们之间的种种,不被别人珍惜的记忆她视若珍宝。
世界上最卑微的爱情就是把和他在一起的每一次都当做最后一次,柳卿卿有时候厌恶这么卑微的她自己,她已经在这场无望的暗恋中彻底失去了自我。
“其实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我一个如花似女的大闺女为了个臭小子哭得要死要活,做爹妈的能不知道吗?他不心疼我闺女,我们可心疼的要死呢!”
柳卿卿扭过头,将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强逼回去,“矫情,太后太煽情了。”
“那我就拿出太皇太后的威严,直接将那不知好歹的臭小子打入天牢择日处斩!”
柳卿卿“噗嗤”一声笑了,眼里的泪水也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出息……”赵女士指着她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骂:“以后找对象,就找个把你疼到骨子里的人,这样爹妈走的也放心。”
“不,我就要找个闹腾的,这样你们就永远放不下心,舍不得抛下我。”
“傻孩子……那样岂不是会把你烦死。”
我想每天都听你们絮絮叨叨地叮嘱,我不想一个人在这世界上喁喁独行。
柳卿卿在心底默默地说着。
高中时一向负责认真的语文老师破天荒地请了一周长假,当时班里的同学私底下纷纷议论:语文老师的妈妈去世了。
那时候柳卿卿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在她的意识里父母会陪子女很久很久,久到会蔓延过你大半生。一周以后,语文老师回来了,穿着雪白雪白的羽绒服,那白色刺得柳卿卿眼睛酸痛,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流。语文老师站在讲台上,一抬头眼泪也簌簌地落了下来,教室里是空荡荡地沉默,像无声的火车从心底缓缓驶过。
后来,语文老师说了一句话:原来我们都长大到必须面临父母离世的年纪了。
柳卿卿此时的心情也涩涩的,在她为许一航要死要活的时候,他的父母正为她担惊受怕,她还有必要坚持下去吗?
柳卿卿没有了答案,或许沈绍说得对,她确实不确定她的感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