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迷蒙着睁开眼睛,狠狠甩了甩头,只觉得颈后一阵酸痛。
他用力的挣扎了一下,挣得锁链吱吱作响,却没有挪开半分。他手脚被分开摆成个大字型被锁链牢牢锁住在一架铁架子床上,动弹不得。盛唐睁开眼睛审视自己的情况,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四周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只有一个半残的老头被一个黝黑的青年推着坐在轮椅上。
盛唐不开口,从这老头子狰狞的满脸烧伤痕迹,五官都糊在了一起,以及他残废的样子已经猜出了他是谁。
“你好,小伙子。”出乎意料的是这个金三角的大毒枭竟然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
也许是盛唐奇怪的表情太明显,老头笑了笑,让脸上的疤痕显得更加可怕:“被百里曦烧伤成这个样子以来已经八年了,八年来,我无时不刻想着报仇,又做不了其他事,当然只能不断不断的学习了。”
“是你先去魔都挑衅她的。”盛唐忍不住辩解道。
“小伙子太天真,如果不是她断了我在国内的多条运输线路,我会千里迢迢跑到共和国找她的茬吗?干我们这一行的,本来就没有谁对谁错,只有谁输谁赢。”巴耶可怕的脸挤出的笑容如此狰狞,小孩子看到都会做噩梦。
“那你也没有赢?”
“你错了,八年前那一场我没有死那我就没有输。现在这一场,我只要有你在手里就稳赢不输。”
“未必!”盛唐竭力保持着镇定。
“哈哈哈哈哈。”巴耶看着盛唐大笑出声,“你在想什么,不会是想着还能怎么用嘴说服我放了你吧?你先看看这是谁?”
遍体鳞伤满身血迹的王燕妮被巴耶的手下推到地上,毫无声息。
“我问你,这些日子里你和百里曦同吃同住,那百里曦打了哪些电话,做过哪些筹划你想必都一清二楚,全部告诉我。”巴耶甚是笃定的开口。
盛唐当然知道,也当然不会说,当下他闭紧了嘴巴。
巴耶的手下抓住了王燕妮的头发,让她满是血污泥迹的脸正对着盛唐,王燕妮的眼睛虚弱的微微翕动,唇角有撕裂的痕迹,流下紫黑的血迹。
“你们要干什么!”盛唐剧烈的挣扎了一下,抖动得锁链哗哗作响。
“你不说,那她可就要遭罪了!”巴耶一挥手让手下拿来一个针筒,比在王燕妮胳膊边上,“你说还是不说?”
“这是什么?”
“毒品,高浓度的海、洛、因,一针下去********,她这辈子就毁了,你也不愿意说吗?”巴耶可怖的笑容近在眼前。
盛唐几乎把嘴唇咬出血。即使和王燕妮并不如与秀儿熟悉,但是眼见她如此狼狈的样子也难以狠下决心放任她被人欺辱,更别提一针下去她整个人就毁了。这让盛唐无法视若无睹。
“我……我……我说。”盛唐紧闭着眼睛不忍再看。
“好。”巴耶立刻收了笑容严肃的问道,“组织来了多少人,带队的人是谁?”
“这个……我不知道,打电话的时候没有提到过,我只知道她让杨致宁去接了。”盛唐竭尽全力的维护着平衡,李意曾经说过,如果被人逼供,那么就要做到九假一真,如果不能取信再一分分增加。
巴耶的眼睛里闪过一分诧异,看了一眼底下的王燕妮。
王燕妮的眼睛微不可查的眨了眨。
巴耶顿时勃然大怒:“你还想骗我!给我打!”守在铁床两边的壮汉顿时一拳轰击在盛唐的肚子上,盛唐闷哼一声,嘴角马上渗出了血迹。壮汉手下不停,拿了一根铁棍,棍棍到肉,肉体与金属的撞击声回响在这小小的房间,直打得盛唐奄奄一息才停止。
“你怎么就这么看不开要替她卖命呢?她给了你些什么你要这样的维护她?她给你多少钱我给你双倍好不好?”巴耶沙哑苍老的声音充满诱惑。
盛唐咳咳的咳嗽着,吐出一口一口的血,慢慢的说道:“她……也许没有给我什么……但是,却从来没有……咳咳……对不起我过……做人……要……要……懂得知恩图报……”我曾经对冯九承诺过永不背弃她,就绝对会信守诺言不会背弃她!所以只能对不起王燕妮了,即使毁掉她的一辈子,但是他可以用下辈子来补偿她的,背弃李意不可以。
“哼。”巴耶冷哼一声,换了个问题继续问道:“百里曦和冯九是不是有秘密联络通道?小甲是不是已经被擒获?”
“是……是的。”这个应该可以讲。
巴耶总算慢慢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增援人员的据点在哪里?”
“咳咳咳咳……”盛唐剧烈的咳嗽着,心思却在不断的转动,此前他回答不知道增援人员的人数和带队人员,巴耶马上就识破知道自己在说谎,可见他认定自己一定知道增援人员的详细情况。可是国内来行动人员的情报如此秘密,巴耶是如何得知的?他明显知道有行动人员增员却不知道具体情况。不会是小甲说的,那时候小甲已经回国在冯九的控制之下不可能传出消息,那么……除了小甲之外还有内鬼!会是谁呢?!
盛唐的目光落在了浑身遍体鳞伤的王燕妮身上,平时一般都是王燕妮跟着李意,小武跟着自己的,今天王燕妮主动请缨跟着了自己是怎么回事呢?并且那时候自己受到了袭击却没有听到王燕妮的任何示警,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个内鬼就是王燕妮?
盛唐缓过气来:“我不知道。”
壮汉一脚踹在盛唐的肚子上,让他几乎被踹飞起来,却因为锁链又回到了原地,一时间室内只能听见锁链的哗啦啦声音和盛唐痛苦喘着粗气的声音。
原来那么难。原来这些年你竟然是这样过来的。极度的疼痛中盛唐半缩着腰,竟然想到了李意曾经对他说的话,那时他因为被李意拒绝而喝酒到胃出血,李意告诉他:“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活着最重要,所以要用尽一切办法活着。”现在他才体会到,原来要活着竟然那么难,原来她曾经经历过这样难以忍受的痛苦,甚至更多更多的痛苦。
盛唐吐出一口血:“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顺势就踢了一脚躺在地上的王燕妮,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呸,叛徒!”说完之后大口的喘了几口气,这个动作用去了他超过半数的力气。
巴耶失去了耐心:“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会知道了?小甲在侧冯九不能妄动,那必然不是他的左臂右膀前来,而是一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人前来带队,那多半就是君随心,能够这么快分析出内鬼的也只有她。”说到这里盛唐还有几分骄傲,第一个分析出内鬼的还不是君随心而是他,然而下一句话就让盛唐笑不出来了,“你不说我也猜得到,不过猜到猜不到都无所谓,反正有你在手里,我赢定了。”
巴耶让人打断盛唐一条腿骨,把他拷在了郊区一个车场的车库中,拷的地方正是中间墙上的水管,不高不低让盛唐既不能站着也不能坐着,只能极为委屈的半蹲着,这也是巴耶有意为之,这样的姿势固定久了,拿掉手铐盛唐也跑不掉,只会想休息。八年前那场浩劫就是发生在车库,巴耶自己则被李意锁在了车库的水管道上。巴耶狰狞着笑脸:“我要让她尝一尝在同样的地方失去两个所爱的人的滋味。上一次烧了那个小白脸,她很快就不行了,才坚持了几年就退役了,这次烧了你,你说她会不会绝望得自杀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盛唐这时才觉得害怕起来,巴耶已然已经疯了,已经没有人性了。
王燕妮沉默着递给他一杯水,却被巴耶让人丢开:“你给他喝水干什么?忘了你情人还在冯九手里了?”
王燕妮忍着气:“就是因为小甲还在冯九手里才要对他好一点,我不准你动他,我要用他换回小甲,百里曦和钱随便你拿走,我只要小甲。”
王燕妮自从被盛唐一脚踢开之后就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索性不再装下去。
巴耶笑嘻嘻的:“你还要那个心不在你身上的人干什么?有了钱哪里不能找帅哥,或者跟我也行啊?”身子完全不能动弹的巴耶对着王燕妮做了一个舔嘴唇的表情,满脸红肉黑疤,紫红的舌头,说不出的恶心。
王燕妮别过头去:“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再不行也是组织培养的精英一线,如果我诚心要跟你作对你也要添很多麻烦。我只要小甲,你别烦我就好。”
巴耶哼了一声带着壮汉走了,他也不怕王燕妮搞鬼放走盛唐。
王燕妮又重新接了一杯水递在盛唐嘴边,盛唐也不跟她客气,张嘴就喝,从昨天晚上开始他就已经水米未进。因为喝太急被呛到又咳嗽起来,咳出几口血,昨晚那一通打伤到了他的肺部。
王燕妮轻声道:“慢点。”
盛唐根本不理她。
王燕妮坐在盛唐边上,转着水杯:“我知道你看不起我,可是我没有办法。”
盛唐冷哼着呸了一声:“李意对你们这样好,你就这么对她?我没有记错的话,李意说过你的化妆术是她亲自教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