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伊站起身来，拿出火柴点着了平台上的两个火把。沈存没有功夫欣赏韩伊的样子，只能蹲下来问着，“周炳轩的恶魔契约是什么？”
韩伊指了指下面的瓦罐，“养蛊人一直相信，虫子是通灵的。虽然在寨子里养蛊人并不受待见，但也一直相安无事，直到末世危机爆发之后…”
这个少数民族交融杂合的地方，谁也说不清到底归于那个族。养蛊人一直就在这个寨子里代代相传，古时候的战争时期，他们还会被派上前线作为最早的“生化兵”。但人总是会忘本的，等到不需要他们的时候，看着这总和虫子打交道的人，也不忘记指指点点斥责一番。而不偏不倚，这时候末世危机爆发了，虫子依然是虫子。
支教的加入并没有驱走愚昧，就好比屡禁不止的旧俗是不会因为教育根决的。周炳轩很聪明，这个失意的大学生在毕业之后，果断的来到了这里。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那就是和大姑勾搭上了。
大姑和周炳轩之间的关系在寨子里已经是公开的，大姑依然很有号召力，虽然她不再能和前辈一样，处决寨子里的族人。周炳轩在这里当支教掩人耳目，实实在在的做起了土皇帝。
末世危机爆发之后，偶尔有虫群找上门来，每次寨子里都会伤亡惨重。周炳轩并没有第一时间联系共抗联，而是选择了和虫群合作。
韩伊不知道周炳轩是怎么同虫子“合作”，就算是技艺精湛的养蛊人也不能和虫子说话。但周炳轩做到了，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凿开了林子外小山包的蓄水库，接着又把山泉分流了一半给下游的山道。
周炳轩做这件事的目的是为了养苍蝇蚊，这招画地为牢等于死死的切断了外界和寨子的联系。寨里人逃走了许多，剩下的年轻人中有人奋起反抗过，但大部分人还是信赖他们口口相传的神婆，“大姑”。
在这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当支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至少周炳轩的道貌岸然给了很多人错觉，这个灵魂工程师会改变这里的一切，听他的没错。
周炳轩从大姑那里找来了的“迷魂烟”，这烟韩伊也说过，只有在开宗祠大会的时候，祭拜祖先，一群人点上一些，然后就会陷入疯狂。这是一种迷烟。
这个灵魂工程师做完了外围改造之后，他依然不满足。他选择了利用虫族的建筑，再次把自己的地位巩固。
韩伊因为是养蛊人，此次异种狂潮的主体又是虫子，所以寨里人禁止她参加宗祠大会，这会污了祖宗。更重要的是，神婆大姑是和韩伊的母亲一辈，在她眼里，韩伊在年轻女孩里的美貌压过了所有人，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那个建筑是什么样的？”沈存心中急切，终于问出些眉目了。
韩伊摇了摇头，“神婆大姑以前只在寨子里最大的吊脚楼那里祭祀，后来改成了去那个地方。以前只是通过迷烟让人陷入疯狂，接着产生群体幻觉，加强她自己的神化地位”韩伊的眼神有些恐惧，“但自从周炳轩利用大姑的影响力，第一次把人们骗去那里，回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疯了…”
反对周炳轩的大部分是年轻人，那些男青年全部痴痴傻傻，不知所以，只会麻木的干活，种田，甚至不能说话。有个打猎的男猎户，也是那群人中，反对周炳轩的头，因为没有参加祭祀大会，我亲眼看着最拥护他的十多个兄弟，亲手把他杀死。周炳轩就在一旁哈哈大笑。
沈存抿了抿嘴，“你明天能陪我们出去吗？就去寨子随便哪里走走，我实地考察下”
韩伊摇头，“这…”她有些犹豫，“疯人多过了正常人，那正常人就是怪物。他们不敢接近我，只会每天在吊脚楼下面叫骂，但要我出去，这有些…”
“自从末世危机爆发以来，你遭受了太多非议”沈存说道，“那些人已经被控制，善良人的沉默是邪恶盛行的最后条件。我们都不指望能够拯救他们，但跨出第一步，需要你帮忙”
韩伊叹了口气，苦笑道，“他们都以为我是灾星，烧香、祈福，甚至拜虫类的建筑当祖宗。他们虽然叫骂，但怕这些蛊毒，从来不敢进我屋子闹，你是第一个。”
沈存指了指自己的头，“可我脑袋是清醒的啊，所以我相信你。”
韩伊掐了掐手指，“所以周炳轩邀请你去什么宗祠活动千万别去，最好赶紧离开，就在明天了。”
“不，我们那一行人离开只是自保，如果让这里继续这么下去，不但那个奇怪建筑可能会杀死更多的人，单说这里就是地狱”沈存斩钉截铁。
韩伊沉默了一会，抬起头看了看站起来的沈存，“好吧，我答应你，明天早上你敲我门三下为代号。”
沈存重重的点了点头，“多谢”
“谢什么？”韩伊也笑了，“小心点吧。”
沈存随着铁王离去，回到吊脚楼和忧心忡忡的众人说了刚才的事。
“我一直有个疑惑啊”白青摸了摸额头，“我的反侦察能力不会差，周炳轩从没在我们这安排过监视一类的人。难道是他做的太好？”
金大牙冷笑一下，“如果存小子的估计没错，这里活脱脱就是个地牢，你往哪逃啊？外面又是苍蝇蚊，又是迷魂雾。周炳轩的自信是有道理的。”
赵琦摸了摸下巴，“沈存，你做的不错。我们明天的身份其实是难民，所以尽可能不要和那些被洗脑的人发生冲突，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沈存点了点头，“我会控制铁王不要启动自卫程序的。”
“诶，赵琦，你今天咋不骂骂咧咧的问候周炳轩和那个肥婆大姑的十八代祖宗了？”金大牙饶有兴趣的问道。
赵琦微微一笑，“我不得不承认，容易情绪化是我的弱点，但末世里什么最多？救世英雄吗？不不不，那只存在于口耳相承的神话，最多的永远是自私的，贪婪的人。”
末世不是英雄的舞台，而是最接近野兽状态下，人性的角逐。因为剔除了权、钱之类的高等诱惑，这时候的人性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容易自私的。
“有时候我真的羡慕铁王，我们中任何人都存在同情心，以至于受此影响。但铁王不会，他只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尸傀”赵琦有些复杂的看了看铁王。
几个人沉默一阵之后就睡下了，明天他们还要伪装成难民去实地侦查。其实这很有难度，因为难民比起原住民更加低微，他们身边的韩伊肯定会为他们带来麻烦，最要命的是，还不能反击。沈存为了保险起见，禁用了金色人形的自动反击系统，改为彻底防御。
扮猪吃虎吗？这对沈存他们来说还是头一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