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了?是睡着了,永久的不醒来吗?
好疲倦。
为什么会在这里?楼绘想,她睁不开眼,她的脑海混沌一片,一霎那间的疼痛,还有冰冷的包裹,逝去的记忆突然回来。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样的环境里,她想起在灰城覆灭之前发生了什么,可是来不及了,再也躲不掉了……
……
彼时金都苏卿语到达金都,距离楼绘十五岁还有一个月。
楼绘推开斑驳的红漆大门,展现在眼前的是满园荒芜的大院,杂草有半人高,道路上堆满了厚厚的落叶,穿过前院前厅,走至后院自己住的地方,后院里却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一片的裸露出干裂的土地。
后院中独有一棵覆盖后院的大树,枝叶繁茂闪着银色的光晕,开着银色的小花,晶莹透亮美丽非凡,银色花瓣上闪着细碎光芒的水滴。
楼绘站在银花树下,一身密不透风的黑衣少了罩衫,一把黑色的伞,黑纱遮住面容露出灰色的眼眸不明情绪。
一站站到天色渐晚,银花树的光亮更加闪烁,透过银色光晕的缝隙,楼绘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凭风而立一个白衣的锦色男子,温情的望着她,凝聚的目光一愣,白衣男子早已踏空而去。
楼绘漠然不动的心一跳,又平然不动。
身后传来让人跃然心动年轻的声音:“绘儿在看什么?”
楼绘转身,手上的伞一动,透明的花瓣飘下,犹如仙境中的巫女。
“今天要采花露吗?绘儿。”华美的锦服少年灿烂的笑,是阳光下的精灵,向楼绘走了过来,“你的罩衫呢?冷不冷啊!”
楼绘摇摇头,转身向屋内走去。
少年有些着急的追问:“到底是冷还是不冷?还要采不采花蜜?”
楼绘未说话,或者是说根本不会说话,她坐在桌旁,手蘸着茶水在桌上写到:她死了。
华服少年的笑一僵,顿时紧张的抓住楼绘冰凉的手,“那绘儿没事吧?”
楼绘抽出手,华服少年一点也不尴尬的反握住,脸上是灿烂的笑容,其中带着小小的得意,凝视着这个他一直陪伴了八年的冷漠女子,既不说话,也没见过她的面容,但内心从遇见她就开始告诉他,这个女子将是他要守护一生的人。
她一双湛蓝的眸光里有着光芒,是如此的纯净,让他的心动容。少年从颈项里扯下一条链子,上有玉石,里面流淌着红色如血泣,笑了笑,靠近楼绘,将项链戴在楼绘的颈项上,楼绘有些后退,但是少年温和里带着不容拒绝,“绘儿,下个月就是你的生日,提前给你。”
楼绘拉了拉少年的衣袖,少年温和的低下头,他明白楼绘想要表达的意思,笑了笑,“寂年叔叔说要考核,要两个月后才能出来看绘儿,所以绘儿要好好照顾自己,切莫一人再独上银花树。”
楼绘微微抬头,看到张合的唇角,少年低垂下目光,噙着微暖的笑,如暖色的阳光一般灼烧着楼绘的眼睛,低下头避开,少年呵呵的笑着说:“绘儿十五岁了,好快!”
心里有些怪异,楼绘冰蓝色的眸不知何时变深几许,微微往后退去,拉着少年的手,少年一愣,反应过来,看着埋下的头,发丝滑下,手心痒痒的感觉,还有丝渺的冷意,楼绘写到:你走。
少年哑然失笑,“呵呵,绘儿真是可爱。”
楼绘皱了皱眉,但是转瞬被抱住,鼻尖有着好闻的气息,头靠在胸膛上,并没有心跳声,和很久之前的那个精灵的拥抱不同,这样的拥抱有着贴近的温暖,而精灵是舒服的凉意,只是……如今楼绘的脑海如同浆糊一般,隐约听见少年说:“玉石上刻有我名字,多看一看,免得我回来你又把我忘了。”
松开的手,转瞬即逝,楼绘怔然,心里空空的,待到清醒时,少年已不知何时就离开了,不知不觉间走到外院,在萋萋荒草间,门半掩,夜幕降临,月上枝头,回身往内院走去,银花树在月光下有着美丽的银色光华,散发出淡淡的微茫,她的身体在月色下有了一点温暖。
无意间拿起玉石,手立刻变得温热,在月光下,玉石里血色流动,绕成两字:寂月。
蓦然记起,少年寂月,陪伴自己在这老宅度过八年时光。
对于楼绘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总会忘记的。
灰城苏府宗院,房间里上供苏家祖先,下有苏氏族长祭拜,看起来严肃极了,旁边是族里已经老去的长老,一旁有一位仙风道骨的老人,两腮是白胡子,眼睛很小,但是瞳孔黑亮。
“你说的可是真的?”苏仁寒声问,厉芒刺向那个老人,“韩家区区小家族,何以和白家相提并论。”
韩奋罢手嗟叹道:“原是白家预言出来,只是众人皆是笑谈,并不做真,后白家隐居,不知为何缘由灭族,而韩家是白家的分支,如若族长不信,那鄙人也没有办法了。”
说着,转身离去,三位长老闻言,顿时慌了,因为之前韩奋说楼绘是祸端,若是十五岁不离开灰城,或是在灰城不死,便是灰城灭亡之日,而且在很久以前,一位道人说过这样的话,之前是不信的,只是后来陆国蓝家也说过,而韩奋也如此说,就不得不相信了。
然则韩奋决然的离去了。
苏仁不语,看到三位长老如同吃人般的目光,淡然说道:“卿语不想成亲也就罢了,如今离开灰城,倒是让长老们担心了,只是为何三位长老不对楼绘如此谅解,如若不是为了苏家,害怕楼绘的传染病危及他人,也决然不会让她一人孤苦伶仃的在外生活多年,无依无靠。”
“只是传染病吗?”一位长老冷哼。
另一位长老接到:“苏枫呢?陆国皇帝是不安好心的吗?”
“其中定有我们所不知道的。”第三位长老断然说道。
“可是诸位长老莫忘十多年前苏家还是默默无闻,并无多少家财的小家族而已!”苏仁说。
“呵!楼雨本不是什么好人,只有你被欺骗了!”
“就是,突然回来,那苏枫倒也是苏家的子孙,只是,楼绘是吗?”
“谁知道那笔钱财来自哪里?给我们苏家她倒是脱身了。”
苏仁无奈的看着你一言,我一语的三位长老,分明是什么都靠苏家的线人查清楚了,还来添乱,当真是越老越无用了!
一位长老突然吹胡子瞪眼,“而且,你每天都给她送东西!”
这说的是我们没有阻止,难道不是宽容?苏仁想。
“还被退回来,而且送去的老仆人一个又一个的被吓回来!”
这说的是楼绘是鬼吗?吃人的鬼?人心有鬼才是。苏仁想。
“最后,不是有寂家的那个小子跟在楼绘的身边吗?寂家的人都像鬼似的!”长老说道,忽又参差不齐的说:“罢了罢了!反正苏家的权利都交到了你的手上,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都要为灰城的人们多多考虑,悠着点吧!”
呵!说的好听!还不是管很多。
苏仁叹了一口气,目送三位长老离开,一位长老突然回身而道:“苏家自立灰城起,便是有很多的责任,就是为着灰城而存在的,自古以来,关于神鬼,我们都是相信的,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相信你已经见识过了。”
苏仁一震,总有被看穿的感觉,缓缓的点了点头,长老满意的离去,或许是该去找楼绘的时间了。
此时已经是深夜,一辆华美的马车出城,从宽阔的官道驶入荒芜的小道,停在破旧的宅子外,黑红色灯笼歪歪斜斜的挂在门前,发出惨淡的光芒,映出荒草歪树,乌鸦在月色下怪异的叫着,令人发寒。
马车下来一人,是穿着白色披风的苏仁,他独身走到大门外,将赶车的小厮留在马车上,小厮可不知道老爷深更半夜到这里干嘛,但是印证了一件事,那么传闻中的鬼女和苏家有着密切的联系。
“咚咚咚!”三声有节奏的敲响,在夜里除了呜呜的风声,清晰可闻。
停下不久,门无声无息的开了,远处的小厮透过门缝并没有看见里面有人,而老爷进去,门又关上,小厮四处望望,裹紧了衣服,果然不负鬼宅之称,只是鬼女是什么样子?他倒是蛮好奇的,但是如此这般环境,着实令人害怕。
苏仁穿过荒芜的前院,来到后院,看到满天银花飘舞,银花树在夜风里摇曳,树下立着白衣女子,恍惚间,就像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他唤道:“阿雨!”
没有回答。
苏仁回神说道:“那是你的母亲楼雨。”
楼绘未转身,苏仁越走越近,叹道:“你越来越像你娘了!过了十五岁,你就能恢复正常,就能说话了,就有正常人的生活。”
淡漠的听着。
“此次来告诉你,十五岁后回苏府吧!苏家能够保护你。”
楼绘转身,那眸色深蓝流光异彩,直直盯着苏仁。
苏仁说:“虽然你并不是我的女儿。”
题外话:开章憋了很久,隔了好几天都没码字了,写的很慢,你们多多支持,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