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绘身心疲惫,她像是被困在一方天地里,无形的禁锢让她不能出入。
禁锢是黑灰色的禁锢,她见过很多次。唯一能想起的是楚潇,她试着唤道:“楚潇,是你吗?”
声音很小,但是被放大无数倍。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听见自己那略微胆怯的声音。
楼绘向前走,但是碰到那禁锢,被弹回在地上,身上剧痛无比,撕裂的疼痛让她龇牙出声,她瞪大双眸,她的眼睛里是蓝眸似水,带着盈亮的光色,前方漆黑里突然出现一道光幕,光幕里出现一个人,提着一盏黄灯,身穿拽地蓝衣裙,腰间是绣着兰花的腰带,下垂玉佩,软步走近。
隔着光幕,楼绘抬起头看到,那女子面容明珠神韵,散发着荧光,嘴角带着笑,发钗挽起繁复发髻,耳后挑出发丝垂在胸前,提着黄灯靠近,映出柔软,起唇间仿若恍如隔世,“我的绘儿,你来了。”
“你是,你是谁?”楼绘声音发颤,她的心感应到什么,就这样爬过去,仰头看着那女子,那脸就像是刻在记忆深处,手像那衣裙探去,穿过光罩,却在顷刻间被掀开,往后翻去,身体痛到极点,脑海里出现一张脸。
那是模糊到极点的脸,楼绘扑过去:“你是娘亲!”
“不要过来!”蓝衣女子走近,却是忌惮的停住,眼看着楼绘扑进光罩,然后被弹回去,蓝衣女子眼含眼泪,还有着悔意,“绘儿,娘知道对不起你,但是你现在听娘说一些话。”
楼绘默默的站起,她的心似乎平静了一点,走近,隔着光罩:“娘,这是哪里?”
蓝衣女子依旧举着黄灯,她说道:“你的血脉已经彻底觉醒了,而我只是留在你心间的一滴血,绘儿听我说,现在祖血控制了你的身体,你要将身体控制权夺回来,你看,现在外面的都要置你于死地。”
楼绘的随着那手望去,只见黑暗中出现外面的情景,红色的雪飘满大地,红装素裹,密密麻麻的人围着水中心的废亭,而废亭之上,一只巨大的妖兽吐着冷气,那气凝结成冰,十二尾四处煽动,巨大的风将树连根拔起,獠牙呲咧,眼睛闪烁冷蓝光芒,面前站着一人,是哥哥阳光,而四周是举剑警惕的修仙人,结成一个阵,猎杀妖兽。
“可是,你不能杀害他们。”蓝衣女子说:“绘儿,你我时间不多,你必须学会灵界的灵法,只是如今娘亲能力有限,只能暂时教你怎么控制祖血,还有你出去以后,去金都找你一个人,他名叫倚栏,还有如果绘儿以后遇到能够托付终身的人,就好好过日子吧!五界虽是大乱,找一个安静的地方并不难。”
楼绘努力的吸收娘亲所讲的话,但是还是有好多不懂,“娘,我想回灰城,还有,我和幽月有关系吗?”
“幽月啊!”蓝衣女子默默的一叹,“不用在乎那么多,等找到你爹,一切都好了。”
“爹?”楼绘有些消化不良,“爹爹不是苏仁?”
“不是。”蓝衣女子断然说道,幽幽一叹,“可他是大恩人。”
“那么楚潇又和幽月是什么关系?”楼绘突然问道。
却是蓝衣女子神色大变,黄色灯笼一下掉在地上,瞬间将灯罩引燃,那火慢慢的飘起来,黄色的火飘在空中,照亮蓝衣女子阴暗不明的脸色,“你遇上他了?”
楼绘点点头,蓝衣女子紧接着问,“还遇见谁了?”
楼绘支支吾吾的竟然说不出口,她全忘了!
“罢了罢了!”长叹一声中带着不甘,蓝衣女子紧接着舞了起来,姿态翩若飞鸿,吸引着楼绘的目光,一边念道:“灵界妖王,其名妖月,其形为兽,其食银花,其体香惑人,但凡所见,皆为臣服,天下大乱,但其吞吐之间,轮回多变,然上天哀怒不喜,以祖血为制。”
说话间,那舞变得凌厉,挥袖间,带着冷凝的白霜,楼绘看得痴呆,那话像是在心间震荡无数遍,让她灵魂漂浮,听得念到:“祖血两分,若相溶,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排斥,生生世世仇敌见,直到消失……”
舞姿慢慢的慢下来,蓝衣女子站在楼绘面前,对着楼绘说:“绘儿,可曾看清?”
楼绘闭眼,那舞步刻在心间,不能忘。
“可曾记住那词?”
那词仿若在耳边回响,楼绘睁眼,“记住了。”
“可解其意?”
楼绘摇头不懂,蓝衣女子呵呵笑道:“我的绘儿可真傻!”
“我不傻!”楼绘强调。
蓝衣女子失笑,想伸手去碰楼绘的头,可是终究罢手,承认道:“是、是、是!绘儿不傻,那绘儿可要记住一点,等到金都以后,碰到姓蓝的人,可要躲开。”
“蓝?”有什么从楼绘脑海里闪过。
看着女儿那般摸样,蓝衣女子顿了顿摇头,“不说了,那绘儿将你的手划破,用灵魂来将刚刚娘亲所跳的,所念的,重复一遍,娘亲看看对不对?”
楼绘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娘亲,然后退后几步,将手指咬破,按照刚刚所跳的舞起来,一跳便是不知收,一念便是入魔一般,那些舞步,那些语句,就是天生而来,蜂蛹而出,楼绘感觉飘飘然中带着沉重,看见自己的身体亮如白昼,慢慢的变为飞灰,越飘越高,看见自己的娘亲一步一步往黑暗处走去,不带一丝留念,楼绘突然想喊:“娘亲!你要去哪里?”
可是嘴里念出的却是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排斥,生生世世仇敌见,直到消失……”
自己的身体完全消失,身处于茫茫红雪里,回到现实里,迷惘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黑暗尽头,蓝衣女子伴着黄色的火一直往前走去,她抬头仰望,嘴里说道:“终于要来了,就让一切就此结束吧!”
语罢,黄灯熄灭,蓝衣女子不见。
现实里,柳青靠近之时,看到的是七师兄和三师兄结成一阵,将那妖兽围起,其中还有一个人,柳青说道:“师兄,里面还有人呐!”
七言一刻也不敢分神,却是三瑞看到柳青,“师妹,你出现了。”
就是这么的稍微松一口气,那结界砰然碎开来,围观的人纷纷逃窜挤压尖叫,那妖兽跳起来一下将房子砰然压碎,然后是仰天嘶吼,伴随嘶吼是结冰的冰块掉落,尾巴乱打,扫飞那些看热闹围观的人,七言躲闪开飞掠过去,如离弦之箭拉过阳光,还有二傻,然后扔向后方,三瑞接住。
妖兽发现有人靠近,低下头看着七言,那蓝眸里有着红色光,盯着七言,七言一剑刺过去,金光化成万千利刃刺向妖兽,那妖兽尾巴横扫,利刃纷纷掉落化为碎屑四面八方刺向那些逃窜的人群。
崔雾儿呆呆的看着,她哪里见过这种阵势!碎刃呼啦的刺向她!身后一人将崔雾儿扑倒,崔雾儿猛地反应过来,“爹爹!”
崔清音对着崔雾儿说:“雾儿,你快离开!”
“可是!”话未说完,崔清音手一推,那掌心里是金色的光耀,崔雾儿眼一瞪消失不见,而崔清音看妖兽发狂的方向,七言抵制不住,三瑞和柳青过去帮忙,勉强结成攻击性的简单灭神阵法,然妖兽一尾力之大,非常人能承受,而且一股黯然销魂的香随着纷纷扬扬的血雪愈发的幽香,九尾出,灭神阵焕然破碎,三尾迅速扫向柳青、七言、三瑞,崔清音原地站起,手间凭空出现一片飞叶,放置嘴边,凝结空嘉派的凝神法咒吹出一曲幽静的曲子,阵阵声波呈光旋飘出去,尾巴的动作变慢,甚至有了回旋的余地,那蓝眸望向崔清音……
妖兽发威的怒吼声早已穿破天城,天城外的阴灵邪气逐渐向天城聚拢,黑压压的挤在天城的结界外,天城人心惶惶,纷纷闭门不出,而被面具人拦住的银君看向城主府,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妖兽的痕迹,再看向面具人,那满目的急意顿时一敛,冷色对着面具人低吼:“西风烈!让开!否则你我的约定作废!”
面具人西风烈问道:“你不后悔?我不会救你第二次。”
“让开!”银君本就是缺少本源的半花精,连妖都称不上,更是无灵力,然而那妖兽让他提起力推开西风烈松开的手,一去不悔,迅速的向城主府飞去,西风烈默默看着,响起不屑的笑,哼道:“不自量力!”
然后,向客栈飞回去,掠过屋顶,客栈是二楼的四合院,跳到客栈的走廊上,走廊上,停着一个老头赵祁山,赵祁山问道:“可看出出了什么事?”
西风烈道:“一个妖兽而已。”
“哦,你怎么不去收服?”赵祁山似乎一点也不慌张,反是饶有兴趣的问道:“你不是道人吗?”
西风烈的眸光顿时犀利,“那你是半仙,怎么不去?”
“可抵不过专门从事收妖的道人啊!”赵祁山缓缓说道,能感受到西风烈的刮肉的目光,闲适的向楼梯走去,一边还说道:“不过,去看看热闹还行!”
路遇苏卿语,苏卿语好奇的问:“看什么热闹?”
赵祁山瞅了苏卿语一眼,“看妖兽啊!千年难遇呀!”
而苏卿语则是摸不着头脑,走向西风烈,身后的林生听见赵祁山说:“对了,是你的主人家,城主府。”
林生脸色一白,也想跟去,可是被苏卿语及时拉住,喝道:“阿生!你去什么去!送死吗?”
林生一梦惊醒,却是不知所措的看着苏卿语。
街道上赵祁山在听到那幽幽的乐声时,感觉不妙,那不是不成材的徒弟吹的曲吗?也只有关键时刻才会吹奏保命曲,这是要同归于尽吗?赵祁山身影顿时消失在街道上。
但那乐声却是将那黑压压的邪气生生逼退,可是在那天照寺,荒芜的院落,阴风凛冽,那棵菩提树下,突然出现一个人,是崔雾儿。
崔雾儿万万没有想到,她爹爹所用的空间术因为力量不够,阴差阳错之下,传到了天照寺,一个更危险的地方,生灵的到来,引发阴魂的到来,而那菩提树下,曾经因为陶桦,树下原本封印的阴虚之门大开,恶鬼纷纷涌来,崔雾儿感觉全身凉透,她恐惧的看着前方,身子缩向那菩提树干,身后数只恶鬼扼住崔雾儿的身体,正当此时,崔雾儿陷入恐怖的噩梦,一下一个冰冷的气息将她拉走,崔雾儿焕然惊惧的醒来,看到眼前的人是熟悉的严恩炀,崔雾儿一下抱住严恩炀,哭道:“恩炀,你终于出现了!”
周围的邪气一下消失了,崔雾儿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