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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这一夜(下)

温小希半眯着眼,痴痴地望着张毅,窗边书桌上台灯散发出的橘黄色淡光令他平时棱角分明的侧颜显得柔和了许多,她全没听他在读什么,只是懒洋洋地感受今晚在这个小小房间里氤氲着的温馨又恬淡的气氛。

蓦地,温小希轻声唤道:“张毅。”

“嗯?”张毅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烧得微微泛红的脸,说道。

“你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张毅摇摇头,说道:“这点辛苦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倒是你,觉得好些了吗?”

温小希脸上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握住他的手,柔声说道:“你要是一直陪着我,我就会很好。”

张毅怔了怔,想抽出手来,却反被她握得更紧,他心中叹息,说道:“小希,生活中会有许多变故,你无法预料,更不能防范,所以你应该坚强到能从容应对任何人的离开。”

“不是!”温小希忽地坐起身来,她眼神迷蒙,嘴唇颤抖着,说道:“真正的坚强不是你离开我就接受,而是尽力去争取自己想要的结果,就像这场大雨造成的灾祸,这是无法预料也不能完全防范的变故,可是我们经过努力不是一样可以阻止它吗?你能说这样的努力没有意义?”她话说得太急,咳嗽不止。

“你急什么?”张毅呵责,用手轻拍着她的背,又道:“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一个复杂得多的问题,你的不成熟就在于,总喜欢用简单的道理去套用到这些问题上,然后自作主张地行事。你成长得太顺利,得到很多人的爱护,所以你无法理解一个人在作出决定时,有着怎样的对于过去和未来的顾虑。”

温小希咬唇,心中转了几转,仍旧嘴硬地说道:“这都是你给自己找的借口!”

张毅无奈,心知一时之间要让她完全明白也确实强人所难,便催促道:“算了,不管借口不借口,现在都不是吵架的时候,你快躺下休息,好好睡一觉,才能快点好起来。”

温小希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弗洛伦蒂诺爱了费尔明娜一辈子,对他来说,时间、距离和世俗的看法都无法阻断他的坚持,这才是对爱情的态度!你再强调其他,也都是托词。张毅,你回答我,你会不会重新回到我身边?我提醒你,我可是个病人,如果你作出不真实的回答,很可能会加重我的病情,你自己看着办!”她盯着他的眼睛,手指紧张地攥在一起。

张毅静静地望着她,好一会儿之后才说道:“不会。我这是为你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没有遇到我。”

温小希的脸色刷地惨白,她忽然飞快地钻进被窝里,用被子蒙住头,瓮瓮地说道:“我什么都没听到!我再给你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你明天早上再回答我。”

张毅怅然地看着隆起的被子一下一下地起伏,显然在极力压抑地轻声呜咽时而传出,他很想抱住她,给她一些慰藉,可是他不能,伸出的手戛然悬在半空,又生生地收回,他面色凝重地起身走出房门,来到楼下的操场上,雨已经停了,偶尔有一滴两滴砸在脸上,那是风吹落在树叶上的残留雨滴。

他一圈一圈地绕着操场急速奔跑,仿佛在追赶什么或是被什么追赶。他不能停下来,身体一旦静止,纷乱沉重的心绪便会将他压垮。

第二天一早,当张毅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温小希已经悄悄地离开了,他呆呆地四下环顾,整个房间整洁如初,好像不曾有人来过,只在桌子上留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衣服我带走,洗后归还。至于昨晚的问题,我会等到我想要的答案。张毅拿着字条怔愣出神。

温小希逃也似地离开了张毅,离开了观塘,她真怕他会再次推开自己。

她头痛欲裂,全身酸痛,整个人飘飘忽忽的,感觉到自己状态不佳后,就拜托同行的黄达帮她请了病假,回到家中,面对温妈妈的关心询问,只推说是雨后着了凉,温妈妈又是好一阵忙活,又是煮姜汤,又是敷毛巾,又是端水送药,还翻出了两床被子,都盖在温小希身上,说是逼出点汗来才好得快,温小希老老实实地任由妈妈摆弄,她心中歉疚所以不敢违拗,待一切忙完后,她便在温妈妈慈爱的注视下昏昏睡去。

这个看似平凡的早晨对于赵秘书来说却是不平静的,她来到公司上班,才坐定没多久,就突然听到肖总房间内传出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她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地偷眼瞄过去,透过玻璃墙的下方,就看到肖总的手机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她咋舌,究竟是什么事惹得肖总如此动怒?

此时的肖骏浑身颤抖不止,一脸铁青,面目都有些狰狞,他今天一早打电话给温小希,本想就那天两人的争执做一次和解,可没想到接电话的竟然是张毅!这个时间段,又是这个人,真是不由得他不胡思乱想。他登时便怒不可遏地摔了电话。

他真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张毅这小子暴揍一顿,可是他没有,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意气用事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他必须小心应对,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他脸色阴沉地暗暗思虑着。

温小希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她身上浮着一层汗,粘粘腻腻地,不过精神却是爽利了一些,她活动活动手脚,感觉有了几分力气,便起床去洗手间洗了个澡。

洗完后,她想着给安安打个电话,问问今天台里的情况,可是到处都没找着手机,把包包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糟了!难道是早上迷迷糊糊地,忘在张毅的宿舍了?她正犹疑间,忽地房中的座机响起,她忙拿起听筒,就听到林安安幸灾乐祸的说话声:“小希,有没发现自己什么东西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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