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小泽好像很有雅致,继续喋喋不休:“那我再问你,我的内裤莫名其妙地失踪,却又在几天后,出现在我的枕头边,这是为什么?”
“郑小泽,你可不可以不要说这些恶心的事情,很幼稚耶。”我满脸愁云,驱之不散。
“不知道了吧,因为我妈帮我拿去洗了,那是我换下来的脏内裤,晒干了又拿回来了,哈哈哈。”
“你都这么大了,还让你妈帮你洗内裤,真是很丢人。”我对郑小泽嗤之以鼻。
郑小泽依旧我行我素,继续对我说那些冷到零下38度的冷笑话,丝毫没有羞愧之心。
郑小泽说得兴致勃勃时,我兜里的手机响起动人的音乐。我掏出手机,一看屏幕,方知是我妈打来的,连忙示意郑小泽不要发出声音,郑小泽言听计从地闭了嘴。这下,屋子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呼吸声和手机发出的优美的旋律。
我不紧不慢地摁了接听键。顿时,话题里传出我妈嘹亮的声音。
“在哪?”我妈惜字如金。
“同学家。”我全盘托出,毫不含糊其辞。
“回家,做功课,不要在外面瞎闹了。”我妈带着命令的口吻喝道。
“嗯!嗯!嗯!我,马,上,回,来。”我一字一顿地说。
等我挂了电话,郑小泽怔怔地问:“你是不是要回家了,真可惜,我的笑话还没有讲完呢?”
“是啊,我妈在家都抓狂了,所以你的笑话姑且留到下一次再说吧。”
“那我送你吧,我的单车可是从来都没有载过其他女孩子呢,这么荣幸的机会就让给你吧。”说话间,郑小泽彬彬有礼地去开门。
“算了吧,这么高的待遇,我可享受不了。”我挥挥手,走出郑小泽的房间。郑小泽失望地叹了口气,尾随我后。
下楼,郑妈妈正拿着吸尘机打扫卫生,一看就是一标准的贤妻良母,也只有他郑小泽会认为郑妈妈到了更年期,要是我妈能有郑妈妈一半体恤人情,我烧高香感谢上天的大恩大德。
“郑阿姨,我要回家了。”我声音甜美。
“夕妍,有空就常过来玩。”郑妈妈停下手中的活,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
“嗯嗯,我会的。”我点点头,然后对郑妈妈挥手告别。紧接着用眼神示意郑小泽不要送我,否则我就和他画地绝交。郑小泽对我犀利的眼神,心领神会。我走出大门,郑小泽便止步于大门的门槛上,目送我离开,没有妄图跟上来。
刚迈出大门,耳朵里传入郑妈妈熟悉的声音,音量很轻,内容却很清晰。
“小泽,你是不是喜欢夕妍?”
“咦?”
“妈妈是过来人,你想什么,我作妈妈的能不知道吗。”
“哦,被你发现了,唉。”
我加快脚步,远远躲开郑家。我没有足够的勇气继续听郑妈妈和郑小泽的对话,他们此刻如明目张胆的盗匪,抢走我最后的勇气。
对于郑妈妈的宽宏大量,我无法理解。我妈若是知道我喜欢某个男生,不把我大卸八块才怪。我现在可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高中生,一切以学习为重,坚决把与学习无关的病毒用360清理掉。
我朝着家,马不停蹄地奔走,唯恐回家晚了又被我爸妈一段数落。
这段记忆时常涌上表皮,呈现在我的面前。我常常想起郑小泽,想起他对我的关怀。
一眨眼,我和他已是天各一方。高考毕业,我选择来北京上大学,郑小泽留在浙江,我们之间相隔十万八千里。
有时候,我甚至觉得,我感应不到郑小泽的存在,他似乎已经消失在我的生命中一般。
有人说,时间能够磨灭所有的记忆;也有人说,人们永远不会忘记那些刻在骨子里的美好,她像是数以万计的罪恶癌细胞,无时无刻都在吞噬我们的生命,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去忘记,我们永远都是癌症患者;也总会有一天,我们会死,被癌细胞彻底地吃掉肚子里所有器官,最后拖着仅有的空壳,缓步走向自己的坟墓。
“盛夕妍,你在想什么呢?”我的头被池雨馨拍了一下,这才醒悟过来,我此时正傻傻地发着呆,回想着以前发生的事情,那些细小的情节历历在目。
“我就是想起高中时候的事情了,现在想起来很是怀念呢。”我回答。
“谁说不是呢,我好想回到高中,那时候的生活是充实的,不像现在,整天碌碌无为,不知道干什么。”舒恩雅也插话进来。
夏季的晚上,天气有少许的闷热,让人觉有随时都会窒息过去。
我,池雨馨,舒恩雅坐在女生宿舍楼旁的石板凳上乘着凉,聊着天。
池雨馨和舒恩雅是我的舍友。池雨馨来自重庆,典型的火辣妹子。而舒恩雅来自辽宁,东北的姑娘。我则是土生土长的江南水乡的女孩。
我叫盛夕妍,我曾问过我爸妈,为什么给我取这么个名字。我爸说他姓盛,而且很确定我是他亲生的,所以我也跟着姓盛。我妈说她喜欢叫我夕妍,然后我的名字便顺理成章地叫夕妍了。
一眨眼,我来北京上大学已经一个月有余了。在这一个月里,我渐渐地适应了北方的生活,也认识了好多朋友,我的生活渐渐地步入正轨。
“池雨馨,你高中时候的男朋友呢?”我好奇地打量着池雨馨,池雨馨长得很酷,之所以用酷而不用漂亮修饰,是因为池雨馨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很有范。上身穿着小衬衣,外面则披着一件小马甲,下身是破了几个洞的牛仔裤。
“分手了呗,还能怎么办。”池雨馨对于分手这种事情,似乎很坦坦荡荡,没有任何的留恋。
“舒恩雅,你呢?”我把头转到舒恩雅身上。舒恩雅的打扮则更显淑女,一席橘红色连衣长裙,还穿着一双大红色高跟鞋。舒恩雅是东北女孩,本来身高就是我们这个南方女孩难以企及的。穿了高跟之后,身材更觉得高挑修长。
“我的男朋友也在北京,只不过我们的大学不同而已。如果想念对方的话,坐地铁就可以去找他了。”舒恩雅说话间,脸上掠过几丝笑意,笑意中是小情侣恩恩爱爱的甜蜜。
“你呢?”池雨馨和舒恩雅异口同声地问我,我顿时瞋目结舌。
对于我的高中,远没有池雨馨和舒恩雅那么精彩。郑小泽追了我三年,依旧无功而返,我依然是单身处女一枚。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和郑小泽终成眷属,也许高中的时候,自己太乖巧,一心只想着学习吧。
“我能说,我没有谈过恋爱吗?”我自愧不如地低下头,仿佛在我看来,高中没有谈过恋爱的人都是珍惜动物,而且是那种快要濒临灭绝的那个品种。
池雨馨和舒恩雅同时对我嗤之以鼻。
“没有谈过恋爱怎么了?高中本来就是一心为了学习啊。”我说得理直气壮,心里却不是滋味,我和池雨馨,舒恩雅之间似乎真的有很大的差距,她们是新世纪女性,我是保守传统的封建主。
“那你刚才发呆想什么呢?”池雨馨暗暗地笑了笑。
“看她一脸花痴像,肯定是想某个男生了。”舒恩雅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笑容可掬地看着我。
我的脸瞬时通红。
“被猜中了吧。”舒恩雅和池雨馨得意地哈哈大笑,我在一旁垂足顿胸,无力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