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当真!”偏殿里,小慧在太后耳朵附耳几句,太后立时变了脸色,一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
小慧到底是姑娘,脸皮薄些,此时更是红着脸讷讷道,“没错,太后,司徒先生说,太子妃如今仍是完壁之身,依他看来,要想生养定不是难事的。”
“岂有此理,这丫头竟然敢如此糊弄我!”太后怒不可扼拍着桌子,“她现在在哪里?”
“还在殿中吧。”
“把她给我叫来。”
江若兰神情木然的站在太后面前,倒惹得太后更加怒气腾腾,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将我戏耍于股掌!”
“……”
“你倒是说句话啊!”太后见她不咸不淡的表情,越发的火大。
江若兰强忍着涌到心头的难忍的憋闷与恶心,终于默然开口,
“太后想让若兰说什么?”
“那就说说你自己吧,你竟然还是…你竟瞒着我!”
江若兰悲愤抬眸,无畏的对上太后怒火中烧的双眼,讥讽道,“太后,您可曾容若兰禀明了吗?”
“你!”太后被噎的语塞,“好好好,你还有理了?你且说说,到底是因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太子,竟不让他近身不成!”
江若兰恨极反笑,“太后哇太后,您又替若兰下了定论了,又何苦再来问我?”
太后岂容他人置喙自己的尊严,狠着脸正要发作,就听外面传来希舞的大呼小叫,
“老祖宗,您又丢下希舞自已玩啊,让希舞好找呢。”
太后生生的止住话头,怒冲冲的狠狠的瞪一眼江若兰,“回头再收拾你!”
江若兰无所谓的笑笑,随便吧,反正我活着,你们谁都不曾放过我!
她紧紧地闭闭眼,适才在寝室里发生的一切就象梦魇一样挥之不散,她更觉得心中翻腾,头脑眩晕,好容易压制下去的恶心便抵制不住的翻涌而上,哇的一声便不顾形象的吐了出来,正巧希舞一步踏进殿里,惊呼之下,脱口而出,“嫂嫂可是有孕了吗?”
江若兰难受的捂着嘴,无暇理她,太后便慈祥的笑道,“大概你嫂嫂是张罗着晚宴累着了,你这丫头,又去哪里跑去了。”
好在希舞到底少女心性,一下子转了念头,又扯着太后撒娇去了,江若兰这才松了口气。
宫中的晚宴向来没有什么新意,不过是看看一成不变的歌舞,听听越古越韵的戏码,纵是各宫的妃嫔们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也未见得能够引起希舞的注意,她的注意力全部被牢牢吸引在意外出场的三殿下身上。她两眼放光、含情脉脉的盯着一身素青锦袍、慵懒的靠在软塌上的东方莫白,只可惜后者完全没有感受到,只擎着手中的夜光杯,细细的抿着唇,目光极淡的在眼前婀娜多姿的舞女们身上扫来扫去,完全没有把她放在心上的意思。
希舞不免有些气馁,坐在太后身边越发的如坐针毡。高皇后探过身来,好笑的看着如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希舞,体贴的问道,“舞儿可是觉得无聊了?”
“嗯…”希舞这时候倒真心的感谢自己的姑母,故而越发的提高了自己银铃般的声音,以期能成功引起某人的注意,朗声娇笑回道,
“舞儿是觉得有些无聊呢,整天都是这些歌舞,看着怪没意思呢。”眼角瞄向东方莫白,令她无比失望的是,他恍若未闻。
东方承将酒杯凑到自己鼻前正嗅着香,听得希舞这样说,倒有些故意挑拨的用胳膊碰碰坐在身侧的江若兰,“听听,希舞妹妹嫌你操办的晚宴无趣呢。”
江若兰此时的心境早不在宴上,魂魄还受惊的留在太后殿内,故而毫无生气的点头,“是啊,我也这样觉得。”
东方承原以为她定会利嘴的顶回去,却不料对方连拍马迎战的想法都没有,颇有些意外的回望了她一眼,竟发现盛装之下的她,面容异常的苍白可怖,额上竟零星的冒出来些冷汗来,不免惊奇而担忧的惊呼,
“若兰,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病了!”
东方承的话十足十的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就连东方莫白都炯炯的看过来,关切的问道,“皇嫂可是觉得哪里不舒服么?”
正好一曲罢了,舞妓们纷纷退了下去,江若兰再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此时也是不能够,心里恨恨的想着,自己与东方承到底是冤家对头。嘴里却不得不软软的寒喧,“哪有的事,三弟费心了,我只是有些累了,想是这些日子安排晚宴自己到底是能力不及,白白是让大家看了笑话了。”
东方莫白点点头,还未及再说什么,上首的希舞见一直沉默不语的东方莫白难得的发了话,自己绝没有不捧场的理由,立刻激动万分的插嘴,以期引起东方莫白的注意,
“三哥哥,你不知道,今天嫂嫂不舒服呢,呵呵,会不会是有喜了呢?”
没想到她的话音未落,就招来太后严厉的训斥,
“舞儿乱说话!未出阁的女孩子说话越发的没分寸了,这种话也是浑说的!!!”
希舞没料到自己的话竟惹来太后如此盛怒,胆怯的哆嗦着嘴,越发的语无伦次的为自己辩白,
“舞儿…没乱说,刚还见皇嫂嫂吐了呢,不是有喜是什么啊?”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哦?承儿,这可是真的?”
上首的燕帝本来一直蔫蔫的半眯着眼睛听曲,这时候龙目圆睁,分外精神的看向东方承与江若兰。
东方承飞快的转过头来,上下狐疑的打量的江若兰,眉头似有若无的轻轻一皱,便又飞快的松开了。
江若兰心里懊恼的骂着希舞的多嘴多事,关你屁事!你个未出阁的孩子懂什么!可是她再腹诽如何,燕帝问了,也不能不答啊,正要硬着头皮否认呢,还未起身,手便被一旁的东方承用力的攥住,只听得耳边朗声响起后者的声音,
“启禀父皇,若兰确实是有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