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轻轻抬起脸来,只见一个火折子正亲亲热热的凑在自己面前,她抽噎着,透着模糊的泪眼,见一个娇娇俏俏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
“谢谢。”虽然她并不需要。
谁知那人见她抬头来,先是一愣,然后竟是略带惊喜的凑到眼前,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眼,惊喜道,
“哟,是你啊。好巧!”
暖昔一心的想打发这人走得远远的,不理会她的搭讪,埋下头,不言语。
哪知这人竟如此契而不舍,径直的一屁股的坐在她的身边,暖昔正心烦意乱,刚想出言叫这人走开,没承想这人大力的拍拍她的肩膀,
“喂,你不记得啦?药铺门口?”
暖昔茫然的抬头,看了看这女人,摇摇头,她的头哭得昏沉沉的,哪里还能想得起来,
“哟,年纪轻轻的,什么记性哇。”那女人豪爽的笑道,“亏我还捡了你的东西想着怎么找你归还呢,你倒好,忘得干净!该不会糊涂的到现在都没发现自己丢东西了吧。”
说到丢东西,暖昔条件反射的想到了那枚玉佩,这才腾得记得这女人,竟是那日里帮自己解围的女人。
“是你啊,”她恍然,有些抱歉的笑笑,“对不住,我没认出你来,你叫……”一面之缘,她又哪里记得住?
“映晚。”
“啊!”这下她彻底想起来了,“对,是映晚姑娘。”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问,“您刚才说,你捡到了我的东西?”
说到捡,映晚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总不能实话说实说,告诉人家是自家姐妹从人家那里偷来的吧,所以有些含糊道,“嗯,算是吧,嗯,你有没有丢什么东西?”
“有啊,一块玉佩?”
映晚的豪迈的一击掌,高兴道,“我就说嘛,肯定是你的东西!”她谨慎的接着问,“那玉佩有什么特征没有?”
暖昔紧张道,“图案很特别。真的在姑娘这里吗?求姑娘还给我吧。我寻了好久,都没寻到。”
“是在我这里没错,”映晚坦然一笑,“不过,我今天出来没有带在身上,这样吧,你告诉我你住在哪里,我回头找人给你送去?”
暖昔一听有些急,她本能的不想告诉映晚她的住处,倒不是信不过她,只是这样东西,实在不能再假手于人了,
摇摇头,“还是麻烦姑娘告诉我如何去取吧,我亲自去取来。”
映晚为人倒也爽快,“那也成,春香楼你晓得吧,去那里找我要吧。”说这话的时候,映晚一直紧紧的盯着暖昔的眼睛,春香楼是什么地方的,这个姑娘心里多少也会有些数的,映晚私心里想着,她怕是不敢来吧,没承想,这姑娘眼神坦荡,认真的点头,“行!”
映晚觉得和这姑娘说话很是痛快,看看她哭得红肿的眼,将火折子递过去,
“有什么想不开的?想到故人了?甭哭,哭也哭不回来,倒不如索性放下,图个痛快,再者,故人也希望你开心不是?”
暖昔将火折子握在手里,低下头来不语,有些道理,人人都懂得,可是未必人人都能如此开怀,
映晚见暖昔重陷入沉思,知道她想一个人呆着,倒也识趣,拍拍衣服,站起身来,“得,你忙着,我还有姐妹在那边,我还得赶回去,先走了啊。”
“哎,”暖昔这才急道,“姑娘,那东西,可方便我现在跟你去取吗?”
映晚转过头,笑得越发的神秘,“那可不成,这会子…那里忙得狠,不是你该去的地方呢。改日吧,白天的时候你再去,还好些。”
她匆匆的转身,象是想到了什么,复又回过头来问道,
“对了,你叫什么?”
“暖昔,温暖的暖,昔日的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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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咱们还走不走啦?你…你老瞅那几具…尸体做什么啊?”
希舞在冷风中冻得直搓手,着急的跑出来,一点随身的衣物也没有,虽然已春暖花开,可是春寒也着实让人扛不住,可是偏偏这穆白一路飞奔,却净挑些道路崎岖的山路走,哪怕遇着个市集也好让她置个装什么的嘛,抱着肩在原地里跺着脚,望着一动不动的盯着面前几具尸体发呆的穆白,希舞简直气不打一处来,这明明就是她的冤家嘛,可是,她也只能有气有火往肚里咽,因为这穆白发起火来着实的吓人。
穆白蹲在尸体前,心里有着隐隐的担心,他一路寻着沈放留下的记号追到这里,茅草屋里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尸体,屋前还有两座明显是新添的新坟,这说明,沈放他们终于还是被那些追兵给追上了。屋里乱糟糟的,明显是恶斗过的痕迹,他不清楚对方到底来了多少人,大概全都被沈放给灭了口,如果没有的话,他现在见到的怕是沈放和暖昔的尸体了,问题是,他在这两座新坟的坯土里也看到了淡淡的血迹,这只能是掩埋尸体的人留下的,那么,是谁受了伤?
暖昔?他摇头,他相信沈放,只要他有一口气在,是绝不可能让暖昔受伤的。如果是沈放,那情况就不容乐观了。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有没有听到哇!”希舞从来都是被别人贡着,哄着的,如今连番遭到冷落,不免心烦气燥起来,“喂!”
她刚要习惯性的张牙舞爪起来,穆白冷冷的回头瞪了她一眼,立时便乖觉起来,“那个…天这么冷,我们…到底什么时候走哇。”她蔫蔫的问。
穆白没有理会她,翻身上了马车,
“走吧。”
希舞赶忙狼狈的跟上,讨好的问道,“我们,去哪儿啊?”
却只招来穆白没好气,沉默的白眼。
希舞怏怏的窝在角落里,心里那个气啊,从小到大,哪有人敢在她的头上作威作福,向来只有她霸道的份,可是如今…哎,虎落平阳被犬欺啊,唉。她不由的叹口气,
穆白终于有了声响,冷言道,“滚回夹层去!”
希舞一脸悲摧,努力为自己争取权利,“那个,夹层太难受了,又是闷又冷……”
她还没有说完,穆白冷嗖嗖的眼刀便到了眼前,“难受?那就请郡主下车吧。”
我去!还让不让人说话了?说说都不行?她怒火中烧,太欺负人了!穆白倒是端着脸,心平气和的看着她,不急不恼,她忿忿的喘着粗气,脸上的表情五彩纷呈,但是终归于平淡,一路而来的教训告诉她,这个男人,惹不得!
想当初,她站在四面旷野的黄沙地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这个男人终还是驾着马车倒回头来,那一瞬间对她来说,就象是绝处逢生般的铭记难忘,虽然这个男人说出话还是一惯的让人想揍他,
“不想死的话,滚上来!”
结果呢,她在尊严与生存之间,选择了后者,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滚上了车,同时,也将自己的尊严狠狠的留在了黄沙地里……
穆白此时心里在正忐忑不安,标记到这里便再也寻不见踪迹,面前正是岔路口,沈放和暖昔会去哪里呢?如果真如他所料,沈放受了伤,那么,他们会向东躲进深山里,还是会向南前往乌镇?
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敲敲车壁,告诉车夫,“去乌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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