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渊一走,班级里的气氛顿时松懈下来,开始有了此起彼伏的交谈声。晓零伸了个懒腰,然后打算把笔记本合上,这时,一只纤手按在了晓零记笔记的那一页上,阻止了她的动作。晓零惊讶地抬头看去,原来是前桌的女孩,身材娇小,也长得一副好模样,只是那副伶俐之下的狡黠让晓零很是不喜。
“哟,班长大人好细的心啊,连班主任都夸奖了呢!喏,借我瞧瞧。”说是借,可是那只手分明霸道的将笔记本从晓零手中抢了过去,女孩兴致盎然地看了起来。这也就罢了,最让晓零气愤的是她还高声地念了出来:
“‘冥渊老师好!’‘男生喊一次,女生喊一次,最后男女生一起喊一次。’哎呀呀,还真的是一字不漏啊,不愧是班长大人哦!只是这个字嘛……我霖烟可不敢恭维。有句话是怎么说的?哎,对了,就是那个‘字如其人’!真的是很贴切呢……”女孩越说越得意,高高扬起了晓零的笔记本。
周围已经围绕了好多个看热闹的同学,这使得晓零更加难堪,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但是她死死奉守着村长的嘱咐,愣是不把怒气发泄出来。
霖烟又等了一会,没见到晓零做出任何举动,满脸的失望之色:“真无趣,不跟你玩了,还你的笔记本!”说着一甩手,笔记本直接越过了晓零面前的桌子边缘,“啪”的一声拍在了地上。
晓零并没有去捡。此时的她正在拼命克制着扇霖烟一巴掌的冲动,根本就没顾及到笔记本。一个男孩弯腰替她把笔记本捡了起来,还细心地把压着了的书页抚平,合上了放在晓零的面前。晓零被他的突然之举所惊醒,十分感激地看着这个帮了自己的尖下巴男孩,心中的怒火也奇异地被扑熄了大半:“谢谢你。”
“不客气,”男孩淡淡地回答道,“我不过是看不惯她的所作所为罢了。”
男孩没走,晓零就和他有一句没一句地聊了起来。原来他叫步错,祖上以渔樵为生,是尹楠外城的普通百姓。步错讲到了刚才的女孩霖烟,眉头皱得紧紧的:
“她?不过是尹楠霖家庶出的女儿罢了,仗着父亲是霖家宗主就在外头作威作福,实际上回到了家中,也就是条贱命,给霖家大夫人端茶送饭洗衣服,比贴身丫鬟还不如呢!”
“……”尽管霖烟对她出言不逊在先,但是晓零依旧感觉步错的话说得有些过火。毕竟她也是个女孩,很容易将心比心,推己及人。但是看着步错的样子,她竟然一句为霖烟辩解的话也说不出来。
在他俩都没注意到的地方,霖烟坐在座位上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们交谈,她的眸光在看向步错时闪过一丝浓烈的恨意,而转到晓零那儿时就完全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怨恨和嫉妒。霖烟那缩在桌子下的手捏得死紧,指节发白,甚至发出了咯咯声。
尹楠学院的课程安排表很是紧凑:早上三节课,下午两节课,正好每个系的老师都有课,每节课都是两个时辰,课间休息只有短短的半柱香的时间。在唉声叹气的同学当中晓零是最淡定的,只因为她从小就被岳羽他娘养成了早起晚睡的良好作息习惯。同时也跟她不善于主动结交新朋友有关,这样她就不会抱怨没有太多的时间同新朋友聊天了。好在她并不是被孤立的人,短短的一天半内,她就在尹楠学院结交了实系的秦尚,虚系地字班的清殷,同在黄字班的步错,哦,还有仗势欺人的霖烟。(结怨吧?)这也算是不错的进步了,要知道从前月安村的晓零可是从来都没有跟同村同龄的小孩玩耍过的。
于是这正式开学第一天,就不知不觉地在走马灯似的换各系老师,课间其他同学的笑语喧哗及晓零的奋笔疾书当中度过。不知不觉天色已暗,只听得放学铃一响,已经有性急的学生耐不住腹中饥饿,不等最后上课的金系老师颜锥生宣布放学就冲出了教室。颜锥生无奈之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只能等那些饿死鬼投胎的学生都出去后才嘀嘀咕咕地走了出去。颜锥生是黄字班所有系派老师中唯一的女教师,戴一副从西方引进的金边眼镜,肤色蜡黄,稀松的黑发仅没过耳根。她的年纪也挺大了,一副邻家慈祥老奶奶的模样。可她此时的行为举止看在晓零眼里,竟带了点少女独有的娇嗔神态。也亏得晓零不急,要不然还看不到颜锥生老师异于人前的一面呢!
空荡荡的教室此时只剩了晓零和步错两人。步错的座位在第三排,此刻背对着她一动不动。不一会儿晓零也要走了,抱着笔记本经过步错身边时还跟他道了声再见。突然,步错转过身,低低地跟她说了一句:“当心霖烟。”
晓零愣了,没想到步错会突然跟他说这个。不等晓零追问,步错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晓零眉头拧起,表情纠结地走出教室,并细心地关上了门。
经过地字班时晓零特意往里看了看,发现清殷不在,教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只好一个人走去食堂,不料还在路上,她就被一道熟悉的娇小身影拦住了。不消说,正是今天被步错警告要当心,同时也是羞辱她的人,霖烟。
“班长大人,真是巧啊!”霖烟笑嘻嘻地说。晓零不理她,往左走被她拦住,往右走又被她拦住,气得晓零干脆站定在她面前,忿忿地说:
“霖烟你到底要干什么?”
霖烟笑了,她等的就是这句话:“来决斗吧,班长大人!”
“你疯了!”晓零瞪大了眼睛,呼吸也变得急促,甚至连脸上的疤也微微泛红,过了好久才渐渐平息,她仔细地想了想,牙一咬下定了决心:“好,我比!比什么?”
听到晓零答应了,霖烟笑得更加畅快:“比虚技。”
“课都还没开始正式上,怎么比?”晓零根本没想过她要比的是这个,想反悔也来不及了,只能有气无力的问道。
“班长大人,我可没说马上比呀,三个月后的月圆之夜,咱们到技场,好好比试一番!”
霖烟说完,哈哈笑着与晓零擦肩而过,然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冲呆立的晓零喊道:“既然是比,当然有赌注,到了比试那天咱们再来商量!”
晓零像是没听到似的一动不动,并不是她傻了,而是她很愤怒。她从来不知道一向逆来顺受的自己竟然也会愤怒,这种愤怒直接就点燃了她必胜的信念。既然无路可退,那么只能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