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娘回到碧影楼,进了内堂,气冲冲的坐下,刚欲倒杯水,就被桌上的紫檀木盒子吸引了。知冷知暖跟着跑了进来。
“我的个小姐,您究竟怎么了,说去亭子里坐坐,跑的却那么快。”知暖为四娘倒杯水,埋怨道。知冷收了披风,拉了拉知暖,知暖这才看见,自家小姐正在对这桌上的锦盒发呆。姐妹俩轻手轻脚的退了下去,拉好门帘,在外堂坐了,拿过针线篮子坐着针线。
四娘打开盒子,几本泛黄的书籍呈放在里面,显然已有了年代。四娘拿出一本,翻开了扉页。
我最后悔的,就是一直活在回忆里,活在那段属于我的青葱岁月里。以至于多年以后,望着来路萧萧,却不知道再去哪里寻她。
整整一个下午,四娘便呆在房子里。直到知冷端了油灯进来,才发觉已经是黄昏时候了。
“小姐,刚才薛嬷嬷来了,说是大家都在永和堂用晚膳,请您过去呢!”
四娘摇摇头。“知冷,你且去回了薛嬷嬷,就说我今日有点累,早早休息了。”
合上书本,看着知冷出去的身影,任泪水模糊了双眼。原来自己认为,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我还是那个我,毕业良久,在社会上打拼。生活不富足却安安乐乐。闲来无事去唱唱歌,跳跳舞,和朋友们从这条大街吃到那条大街,该有多好。
后来人,如果有幸你看到了这本书。我还是奉劝你,别在梦里徜徉。好好守护着你珍爱的东西,别让他们受伤。
原来回忆真的是回忆,自己真的是这个重新出生过了的罗家四娘罗锦绣。
闭上眼,一个一个的身影自脑海里掠过。父亲罗远母亲薛姨娘,弟弟罗锦华,还有看上去温温和和嫡母,对庶女如嫡女的母亲。还有虎视眈眈,自己开玩笑般对待的二娘湖阳郡主。一张张笑脸,一抹抹悲伤。自己真的生活在了这个所谓的大周朝,要和过去说再见。
四娘起身,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子,站在窗边,看着院内清清冷冷地一片。她的住所并不是特别偏僻,比起姨娘们居住的日子,好了很多。每个女人都是自私的,对于男人,都有一种潜在的占有性。秦氏也不例外,对于庶子女,她好得不得了,然而,对于姨娘,却有些小气,并且巴不得她们永远别出现才好。在爱情方面,女人,都是天生的妒忌者。
“罗四娘啊罗四娘,看来你真的生活在大周朝,要和一群老古董打交道了。”四娘感叹了一声。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了飘雪,四娘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凉凉的,四娘打了个寒战,裹紧了身子。
塞外也冷,但是塞外的冷带着风沙,带着悠闲。况且,在塞外,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在长安,什么都受着限制,还要防狼似的防着那些有心人,身心疲惫。
“小姐,姨娘来了。”门外传来了知暖开心而又柔软的声音。四娘急急忙忙收了神思,迎了上去。薛姨娘带着丫鬟果儿,抱着锦罗来到了碧影楼。薛姨娘虽然是在西北长大,却实实在在是个美人儿,皮肤白皙,一套淡蓝色的束腰宫装趁得她身材高挑,腰肢纤细。身上自有一股高贵的风华,走出去,谁也不会相信,她是个小妾。
“姨娘,这大冷天的,你怎么来了?”四娘扶着薛姨娘坐了,接过锦罗放在暖炕上,知冷照看着,问道。知暖端了热茶上来。带着果儿退至门帘后,说起了绣花的事儿。
“刚才夫人唤了我去,让我带着锦罗过去瞧瞧。我平日里素来也无事可做,便想和夫人说了,以后带着锦罗罢。这孩子,是个好的,见人了也不生疏,反而对着你笑。”薛姨娘脸上带着而愉悦的笑容,轻声说道。“况且,平日里也就只有果儿陪着我,锦华在外求学,你也嫌少过去,我一个人......”说着说着,薛姨娘便低了头,眼睛红红的,看的人直生疼。
四娘有些愧疚,平日里只顾着偷懒,除了去永和堂,便是窝在房间里绣绣花,看看书什么的的,如今看着自家母亲委委屈屈的样子,一抹愧疚爬上了心头。
“姨娘,是四娘不好,平日里只顾着偷懒,却是未怎么出门走动。”
“那......我带锦罗过来坐坐可好?锦罗很乖的,从不怎么哭......”薛姨娘望着四娘,忐忑道。四娘性格较冷喜静,不大喜欢吵闹的环境。从小,四娘就不怎么和别人亲近,哪怕自己是母亲,也是发乎情,止乎礼,绝对不会有什么亲密的动作。当然,女儿也是十分优秀的,小小年纪,还在西北,就能为自己和儿子安排好一切。可薛姨娘总觉得,这么完美的女儿,总缺了些什么在里面。女儿的眼神里,映衬着的不是亲情,不是温暖,而是回忆,是无止境的伤悲。自己永远也走不进女儿的心里。看不透女儿的行为。
四娘顿了顿,既然自己决定蜕变,那么,接受身边人,便是第一步。母亲,作为孩子的母亲,是孩子最亲近的人,四娘决定从薛姨娘下手,好好和家人相处。
“求之不得呢,姨娘有空就带着锦罗过来吧,只是又要劳烦姨娘了,带个孩子,夜里夜里也要注意着。”
满心以为会蹙眉敷衍自己的四娘竟然答应了,薛姨娘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使得四娘情不自禁迷失在了她的笑容里,从门口走进来的侯爷本来是来和四娘说说白虎皮给湖阳郡主母亲的事情的,刚到门口,便看到了薛姨娘如花般灿烂的笑靥,心里不禁也是一怔,心里某处忽然出动了,望着不远处笑的迷人的女子,情不自禁印了吟起了那首古老的诗歌:
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
薛姨娘转过头,看到门口的侯爷,脸迅速的红了。四娘看着爱的深切的女子,脸上划过一抹无奈。当初,自己建了书楼,便只想带着母亲弟弟偷偷离开西北,安顿好她们两个,不让自己留下遗憾。奈何薛姨娘用情太深,死也不肯离开,最后无奈,只好跟着回了长安,回到了府上。
美人还是记忆深处那个美人,那个看到自己就会红着脸的美人,侯爷站在门口,看着薛姨娘挪着步子缓缓走了过来。那瞬间,只觉得顾盼生花,却忘记了,这个是在女儿门口。
四娘摇摇头,拿起针线盒子,绣起了荷包,是一支傲雪绽放的红梅,四娘满意的看看,还绣两朵小梅花就可以收工了,到时候给舞娘送了去,配她那套红色的宫装却是极好的。
在大周朝,红色只有正室和嫡子女方可穿戴。四娘知道自己母亲薛姨娘偏爱红色,却也无可奈何,看着薛姨娘为自己准备的桃红,粉红水红等一系列衣服,虽然不喜欢,却只能接受并穿着。记得她曾说,“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穿上大红色的嫁衣,嫁给自己心仪的人。”
四娘没有问过薛姨娘她心爱的人是谁,但是,从她看到侯爷父亲后眼神里淡淡的哀伤,她却是知道的,那个人,便是侯爷父亲。
谁也不知道回去发生了什么,薛姨娘也从来不曾提起,四娘查过,却无从下手。想问薛姨娘,却又不敢,就这么拖着,拖了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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