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离侯府并不远,秦氏喊了四个女儿坐在自己的车辇上,服侍的丫寰婆子都坐在了后面。
五娘挨着秦氏,四娘,七娘,九娘依次坐在了下首。
罗秦氏有些恍然,当年,自己只是秦家一个小小的,连丫寰都不如的庶女,现在是定国侯府长夫人,这其中的种种艰辛,又怎么是别人能懂的?如今,除了没有儿子,自己有了两个乖巧可爱的女儿,还有三个可人的庶女,不受宠又如何?自己膝下还有两个庶子,难道还要愁自己不能终老?
唤了四个女儿紧挨着自己坐着,秦氏拿出了四个荷包分发下来。每一个分量都沉甸甸的,四娘拈拈,起码有五两重。
“前天木姨娘生了个女儿,唤名锦罗,作为姐姐,今日见了,你们总要给礼,记得别丢了我的脸。”
“是。”四姐妹恭敬的应了。秦氏又从身后搬来四套小孩衣服,“你们女红都还不足以做套衣服,我让桃红柳绿给你们做了,在我房里,她们女红都是一等一的好,也不丢了你们的脸。荷包你们就放衣服里,木姨娘也是个可怜的,日子也不好过,你们就大方点,别和那些可怜的女子过不去。”
四个人点点头。四娘从自己腰间的荷包里拿出几张小额的银票,偷偷塞进了秦氏给的荷包。记得自己刚从西北回来,便是木槿,现在的木姨娘带着自己这里来,那里去的,多么温厚善良的一个人,本来秦氏为她挑了一门好亲事,结果却生生让湖阳郡主破坏了。四娘又在心里腹诽了一阵,都是万恶的旧社会害的啊,有权的有钱,没权的有钱也只能买到东西买不到权。
“夫人,到了。”薛嬷嬷站在车窗边,恭敬地说道。“都下去吧。记得好生守着规矩,别丢了我的脸。”秦氏整了整衣服,带头出了马车,车夫早已经放好了凳子,薛嬷嬷扶着秦氏走了下去。四娘搭着知冷下了马车。丫寰婆子都走了上来,簇拥着几个人进了湖阳郡主府。
秦氏平常并不喜房内人多,也就只有来湖阳郡主府的时候,才会丫鬟婆子带上一大堆。这,大概就是女人的通病吧,总觉得,要盖过别人。
“夫人,请和我来,府里梅花开得正艳,侯爷允了今日在湖心亭开宴。”湖阳郡主身边的得力嬷嬷李嬷嬷走了过来,对秦氏福了福,说道。
秦氏点点头,随着李嬷嬷朝湖心亭走去。进了亭子,一行人首先是跪了下去,给湖阳郡主行了国礼,湖阳郡主端坐在侯爷旁边,一身湖绿色的宫装,头上倭堕髻,耳中明月铛,美艳不可方物,侯爷被迷的神魂颠倒,也确是有理由的。反观秦氏,淡绿色的繁花宫装,美是美丽,可惜秦氏微微有些胖,没有将衣服体现出来。
湖阳郡主端着茶杯,淡淡的喝了一口,又拨弄了一会戴在手上的蓝宝石戒指,才淡淡的说了声平身。
行了国礼便是家礼,秦氏带着四个女儿给定国侯爷罗远行了礼,侯爷领了礼,湖阳郡主作为平妻不得不下来,秦氏毫不犹豫坐上了湖阳郡主的位置,坐在了罗远旁边。
湖阳郡主咬着牙给秦氏行了礼,秦氏斜了一眼湖阳郡主,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妹妹,当年你这郡主府的梅花可是洛阳城一绝,多少大官世族为了一睹,那可是挤破了脑袋求你的请柬,不知道今天郡主府又来了哪些客人呢?”
“姐姐说笑了,今日事家宴,又怎么会有客人来呢?”湖阳郡主脸上迅速挂上了笑容,说道。
秦氏斜瞄了一眼罗远,点了点头,“但愿如此吧。”
罗二娘和罗三娘走了上来,给秦氏行了礼,几个姐妹见了礼,四个嫡女按辈分坐了下来。
四娘,七娘,九娘重新给侯爷,秦氏,湖阳郡主行了礼,离开湖心亭,去了木姨娘那里。
定国侯罗远是个迂腐的性子,嫡庶有别四个字践行得什分彻底,饭桌上从来不允许庶子庶女坐下来吃饭。
出了里面,七娘重重的吐了一口。“什么父亲,从来就不把咱们当人看。四姐姐,你说说,你说说,咱们好得也是他生的,他怎么就这么残忍?”
“七妹妹,你就少说两句吧,幸好这些丫鬟都是母亲给我们挑的,信得过的,小心祸从口出。”
“是啊是啊,七姐姐。”九娘扶着知棋的手,淡淡的笑道。“太祖开朝至今,嫡庶有别,咱们母亲可是好的了,让咱们衣食无忧,还有书读,咱们就是幸福了,至于以后,你还怕母亲给我们找个瞎眼跛脚的?咱们都是书里淘出来的,知书达礼,虽不求荣华富贵,衣食无忧一生倒也是有的。”
四娘笑笑。“你们就放心吧,咱们母亲是个宽厚的,大家又都有姨娘,二娘再厉害,也管不了咱们的事情,难道,她还敢越过礼法不成?”
“哪里来的不长眼的庶女?挡了大爷的道,还不让开?”一个嚣张的男声传来,三姐妹抬起头,一身红色的劲装,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难得一见的俊俏少年。
在现代,四娘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帅哥什么的,明星多的是,眼前的男子,也只能算是中上而已,可是对于常年处在深闺,被秦氏约束在家的七娘和九娘来说,却是惊为天人的。
“呀,好俊!”最小的九娘情不自禁的感叹道。
陆子豪很得意,自己出身侯府,母亲又是公主出身,身份自是高贵,从小就不知道听了多少这样恭维的话,也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姑娘对自己的容貌痴迷,然而,陆子豪看着低着头的罗四娘,却是有些恼火,装什么清高?这种欲擒故纵的伎俩,自己见的还不少么?陆子豪发誓,定要好好整整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片子不可。
有时候,缘分是一场戏,因为少年的高傲,送走了缘分,为自己以后,埋下了深的悲伤。就好像陆子豪,因为自己的高傲,因为年少疯狂,看着缘分去了。当四娘披着嫁衣走上花轿的时候,他想到了今天,想到了这个淡然如荷花,亭亭玉立的女子,那时候,已经永远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里。而站在陆子豪身后的男子却勾起了嘴角,饶有兴趣地望着罗四娘,如果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小姑娘,露出了嘲讽的笑容。?这么小的姑娘,能不为容颜所动,当真有趣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