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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生日.礼物

轩辕陌风气了好几天,回过头来才发现穆倾心这是在执行他交托的任务,她很认真的在管理户部;她作为一个皇后,却放下身段处处紧缩财政,这是在为自己的子民谋福祉,他应该敬她才对,怎么能气她?他这边想通了,礼部那一帮守旧派却是坚持皇后的生辰不可马虎,几次三番在早朝的时候重提典礼的安排。穆倾心自然是百般推诿,但是架不住他们的疲劳攻势,只得仍旧推了庆典和贺礼,却另外提出要一样特别的生辰礼物。

是什么礼物呢?穆倾心自己也想了好久,终于在十五岁生日的倒数第十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提出:希望皇宫中的所有宫女,都在她生日这一天,别一朵绯红色的花在头上!

这算什么要求?朝堂之上的所有人皆是大惑不解,轩辕陌风沉吟了片刻,干脆下令,但凡是龙瑞国的女子,都要在皇后生辰这一天戴一朵红色的花!穆倾心又跟他讨价还价了半天,最终发出去的圣旨虽然还是要全国女子都这这一天戴花,却并不很强势,更没有言明,不戴,会受何种惩罚。穆倾心这才放心了些,她的本意是要让那些宫女都分享自己的快乐,如果要为她的生日去强迫别人,那么她肯定也开心不起来。至于是否自愿自发的戴,她也没有那么在意,只是不忍拂了轩辕陌风的意,他那样重视她的生日,如果什么都不让他做,心里大概会不痛快吧?

照旧领着一帮户部官员做年终结算,到了生日这一天,穆倾心发现皇宫还是小小的张灯结彩了下,散朝之后,花了一上午的时候祭天,又举行了简单的及笄礼,在这个时空,她终于算是成年了!

其实说起来她连婚都结了,及笄礼也并没有重要,但坏就坏在她生在书香门第,现在又贵为皇后,这些礼数若不做足,少不了又要遭人诟病,为了省掉更多的麻烦,她只好先小小的麻烦一下自己。

老太后听说她为了给户部省钱连自己的宴都不肯举办,着实夸奖了她一番,及笄礼还没行完,就早早的派了人过来请她过去用膳,说是简单的给她庆一下生。穆倾心不禁纳闷,一般庆生不该是晚上的么?怎么这大中午的就……算了,想不通就干脆不想,怀揣着满肚子的无奈去往凤栖宫,轩辕陌雪居然也在,而且发间还松松地别着一朵红色秋海棠,穆倾心以为自己想多了,再仔细一看,可不是么?就连太后都在发髻上插了一朵大红牡丹……这是……

太后显然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扶了扶头上的牡丹,慈爱地笑道:“皇后为国为民,生辰都不肯破费,哀家和阿雪都很敬佩你,风儿娶了你这样的皇后,真是他的福气!”

“岂止啊母后?”轩辕陌雪有些羞涩地上前挽了穆倾心的胳膊,随声附和道:“皇兄娶了一位这么好的皇上,是江山之福,是社稷之福,更是整个龙瑞国的百姓之福!”

“对对对!阿雪说得对!”太后连连称是,穆倾心听了这些恭维之词,只得点头赔笑,浑身上下却是哪儿都不舒服,两人又拉着她松了礼,无非是些珠宝首饰之流。太后给了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和一支翡翠镯子,这也就算了,轩辕陌雪送的居然是……蝶舞牡丹?

对,没错!蝶舞牡丹,就是几个月前,她想办法弄给萧紫兰的那支步摇!共三支,轩辕陌雪这支就是其中之一……

如果可以,她实在不想收这三样东西,真心不喜欢,而且关键是没什么用武之地!

还不如她们头上的花来得实在呢!

不怎么走心地道了谢,正好轩辕陌风也来了,穆倾心无比哀怨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庆幸他出现得够及时,不然她真待不下去了。

轩辕陌风被她那一眼看得一怔,余光瞥见崔嬷嬷递给文月的送子观音,心下有些了然,遂饭一吃完便带着她离开了。

在皇宫内苑闲逛了会儿,轩辕陌风将她带上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这是要去哪儿!”穆倾心上了马车才想起来问,十一在外面鞭子一甩,车已经平稳地驶动了。

“皇后不是说自己还不曾去过京郊吗?朕这就带你去逛逛!”轩辕陌风微笑道,穆倾心看了看他又看看自己:“我们就穿成这样去?”

“当然不是!”轩辕陌风变戏法一样从身后摸出一个包裹递给她:“马车这么大,够我们两个换衣服了!”

穆倾心脸一红,接过包裹转过身去开始换衣服,文月不在,害她着实忙了半天,等她再转过来时,轩辕陌风早已经换好了,正闭着眼睛假寐。穆倾心眨了眨已经,见他没有异状,于是缩着脖子吐了口气,顿时觉得不那么尴尬了,便也靠着马车的内壁休息。十一的驾驶技术很好,丝毫没有颠簸,几乎让她忘了这是在马车上了……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马车在毫无征兆的前提下停了下来,十一在外面恭恭敬敬地道:“爷,夫人!到了!”

穆倾心下意识地又为那声夫人而小小的脸红了下,帘子由外头掀开,轩辕陌风先下了车,然后在转身的瞬间也拦腰将她抱了下来……这下,穆倾心的脸就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其实以前也是由三哥递她上车接她下马的,搀来抱去她也没觉得有什么,只是这一次……

马车停在一个不大不小的市集口,穆倾心下意识地捂着额角,一半是因为脸红,一半是因为那图腾,她都不想被人看到。

这是京城以外,靠北边的一个小县城,因为是不少商旅赴京的必经之路,经济也还算繁华,四人找了间精致的茶楼,要了二楼的雅间,临窗的位置能看到大街上的热闹景象。文月在一旁伺候,十一下去打点。穆倾心惬意地喝着茶,默默地和轩辕陌风相对而坐,倒也不觉得尴尬。

不多时,十一安顿好了马车上来,又‘善解人意’地道:“爷!方才听楼下小二提起,说是这地方有许多特色糕点,不如,奴才去买了来,给夫人品尝!”

轩辕陌风微微颔首:“去吧!”

“是!”十一领了命,却没有立刻走,而是站在原地使劲朝文月使眼色,一眼,人没看到,两眼,人还是没看到,再使,穆倾心看到了,一脸纳闷地问他:“不是说,要去给我买吃的吗?”

“是!奴才这就去,这就去!”十一连声应道,万分内疚地看了眼自己的主子,对于文月的不解风情很是无语。十一走后,文月在两人之间左看右看,终于也发现了不对味的地方,便装作不经意地挪到了窗边,半个身子都伸了出去。

“你当心一点!”穆倾心呵斥完,见她有所收敛,便继续专注于手上的茶。两人都暗暗地考虑着措辞,正准备开口,文月突然蹬蹬蹬又从窗口跑了回来,使劲儿拉着她往窗户边儿凑:“小姐,你快来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穆倾心郁闷得要命,她刚准备谢轩辕陌风带她出来喘口气呢,这下倒好,好不容易酝酿好的情绪瞬间被她吓没了,这声谢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出口了!

“你看!”文月指着窗外,异常亢奋地道:“我从出来到现在,看到的每个女人头上都戴着红花,没一个例外的!”

“不会吧?”穆倾心淡淡地往外扫了一眼,发现事实确如她所言,再看轩辕陌风,他听到这样的消息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穆倾心走回桌边坐下,眼神渐渐变得凝重,因为她似乎明白了,他带她出来的其他目的……是为了哄她开心,还是为了给她警告?

“不仅此处,包括京城在内的其他地方也是如此,而且,没有任何人强迫他们!”轩辕陌风似乎一点也没察觉到她的情绪低落,兀自诚恳地道:“我特意带你出来,就是想让你看看,你的尽心尽力得到了回报,龙瑞国所有的百姓都在感激你!”

“是吗?”穆倾心扬眉,笑得有些凄凉:“难道我所看到的的,不是你想让我看到的吗?”

轩辕陌风闻言,目光一沉,刚要发作,有店小二进来添茶,穆倾心立刻扶额作头疼状。

那小二添了茶却是不走,盯着穆倾心看了会儿,终是忍不住问她:“这位夫人,怎么没戴红花?”言语之间,似乎颇为不满。

“滚!”

轩辕陌风毫无征兆地暴喝出声,把穆倾心吓得一抖,但还是叫住了小二问他:“我为什么要戴红花?”

那店小二的腿肚子有些发抖,满脸惊恐地看了看轩辕陌风才回答:“夫……夫人有所不知,今日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娘娘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所以龙瑞国所有的女子、都要在今天为她在头上别一朵红花,以示恭贺,庆祝之意!”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穆倾心继续无视轩辕陌风铁青的脸色,低着头问店小二:“你怎么知道她做了很多好事?”

“不用听说,谁不知道皇后娘娘刚刚惩治了二十多个大贪官,真是大快人心!而且啊,我娘子如今在为朝廷做冬衣,多了她的工钱,家里今年一定能过个好年!”小二越说越来劲,连害怕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凑到她跟前满脸喜悦地道:“明年开春,还能买两头猪崽!我们家小子啊,现在也能跟着乡里的举人学着做学问了,还不收银子,都是托了皇后娘娘的福啊!要是换了以前,那都是想都不敢想的……就前天,我们家那兔崽子,在织坊里学会了自己的大名儿,我老娘一高兴啊,病都好了大半,连买药的钱都省了……”

“月!”穆倾心再也听不下去了,唤来文月给了赏钱,将那小二打发了。

轩辕陌风眼中的寒气不减,只是冷哼一声,不冷不热地问道:“皇后这下安心了?”

“抱歉,是我不对!我不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穆倾心一脸坦然地道:“只是我没想到,朝堂上的一个决定,会对百姓的生活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以后,我们所做的任何决定都绝不容许出错,因为我们任何微小的错误,都又可能会害了他们的一生……”

她一开口便是大仁大义,而且也已经认错,他还能说什么?轩辕陌风心烦意乱地喝了口茶,情绪始才安定下来……他本意只是想带她出来散散心,让她高兴一下的,从没想过要警告、或是让她看清自己的责任……乱了乱了,全都乱了……

文月莫名其妙地眨着眼睛,没弄明白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姐为什么要说抱歉?他们吵架了吗,什么时候吵的?怎么吵的,为什么要吵?

一切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十一出去本就是为了给他俩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既然被文月破坏,他自然很快就回来了。

穆倾心看了看他带回来的几样点心……什么特色糕点?京城满大街都是!随便吃了两口,意料之中的没有京城里的好吃,草草吃了两口便没了兴致,轩辕陌风早没了耐心,一声令下,四人便一起回了宫。

马车一路行驶,车内的两人都没有说话,装睡装了半个多小时,穆倾心睁开眼睛掐指算着,按来的时间看,应该是快到了……她真不愿意继续面对轩辕陌风的冷脸,是她不对没错,但是她已经道歉了,他还想怎么样?

正准备把眼睛闭上再休息一会儿,手上突然多出一温润之物……

穆倾心下意识地直起身子,一根紫玉簪子赫然躺在她的手心,猛地抬眼去看轩辕陌风,却听到他极不自然地道:“看看喜不喜欢!”

低头细细打量,这簪子绝对是稀世奇珍:簪身乃极品紫翡翠所雕琢,最奇特的是簪头竟旋立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而且是以罕有的血玉雕镂而成,整个簪子触手生温,通透圆润……原本,在一件首饰上同时有两种极品好玉并不稀奇,但是这紫玉簪和血玉凤凰好像本身就长在一起了似的,相连之处看不出半点瑕疵,这一点,不得不令人称奇,最后,在簪体靠上的部分,用篆书刻着两个字——倾心。

良久,穆倾心始终没有抬头,只是以指腹来回摩挲这自己的名字,喃喃问他:“这是……你镌刻的?”

轩辕陌风点头,无语。穆倾心呢喃道:“我很喜欢,谢谢你!”

“你喜欢就好!”

两个人一路再无话,穆倾心回了皇宫才发现,轩辕陌风早已经下了命令,让穆家的人全部进宫,在凤临宫和她吃饭,为她庆生,而且,已经快到了。

难怪和太后的那地方会被安排在中午,原来他……给她准备了那样多的惊喜。

穆倾心如木偶一般被文月等人摆弄着沐浴更衣,为的就是能让穆家的人看到她的最佳状态,轩辕陌风却一直没有出现的意思,反而把十一派了过来,而据十一所说:皇上因为怕穆家的人和他一起吃饭会别扭,所以不准备过来了。穆倾心对此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像是少了点什么似的,怪怪的,不舒服。

穆家十多口人的出现,自然很快冲淡了她的失落感,一家人久别重逢,很快便闹成了一团。因为有十一在场,穆正等人很自觉地将准备好的说教咽回了肚子,只如平常一般闲话家常。穆倾心自然是察觉到了这一点,便偷偷地在心里暗笑轩辕陌风足智多谋,但与此同时,却也更加心疼起了这个男人,心里也是愈发的内疚。

酒席是轩辕陌风早就命御膳房准备好了的,穆家父子一桌,妇孺一桌。

席间萧紫兰问起轩辕陌风,穆倾心眼前一亮,提议派人去请,然后……就没有人做声了。

穆倾心只得作罢,向家人解释轩辕陌风就是不想大家尴尬,所以才不出现的。

这一下,穆家的一众女眷便都对他有了好感,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轩辕陌风的优点来了,例如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体贴入微,善解人意,大度包容什么的!听得穆倾心哭笑不得,穆正父子等人更是惊得连下巴都要掉了。不过。她们所说的那些优点……好像又有那么点儿无可辩驳的意思,关于他的长相就不必多说了,若单论对她穆家丫头的话,他的那些优点还真的是可圈可点!

一家人闹了三四个小时,菜肴换了五六遍,一直到晚上九点才散席。穆倾心心里又高兴又苦闷,便也喝了杯酒,人走的时候已经是微醺,便没有去送他们,而是由十一和林升代劳。

喝的时候正在兴头上还不觉得,等到穆家人一走,这酒劲上来了可就难受了,虽然不至于醉倒,但是也晕晕乎乎,口干舌燥的。

文月伺候着灌了两杯茶,刚把她扶到床沿上坐下,她便向后一仰倒在了床上,两只手还不停乱动着。文月无奈摇头,只得蹲下身子给她脱鞋,可鞋才脱了一只,她便又直挺挺的坐了起来。

原来是她倒下时袖中的紫玉簪子落在了手心,穆倾心低头看着那簪子,鼻子一酸,起身就往外跑,把文月等人吓个半死,忙拉了她问要去哪儿。

穆倾心死命摇头好让自己清晰一点,然后看着文月坚决地道:“我要去找轩辕陌风!”

说完又往外跑,文月只好再一次将她拉住:“哎呦我的姑奶奶,你倒是先把鞋穿上再去呀!”说着不由分说抱着她站定,让人给她穿好鞋,又吩咐人准备凤撵和披风,这才扶着她往外走。

穆倾心醉得并不厉害,除了头晕,基本上什么问题都没有,等出了凤临宫,被秋末晚间的冷风一吹,也就醒得差不多了。

风风火火地赶到上书房,正在批奏折的轩辕陌风显得很有些意外:“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你的!”穆倾心大步走到他身边坐下,死死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道:“谢谢你!家人,簪子,总之,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轩辕陌风眉头紧皱,盯着她迷蒙的眼睛和脸上的酡红不悦地问道:“你喝醉了?!”

“一点点头晕而已,还好!”穆倾心抬手比了个极小的距离,然后突然伸手打了他一下,埋怨道:“这都要怪你,我以前喝梨花酒能喝一壶,你送过去的几十年的女儿红,我只喝了几杯就昏昏沉沉的了!”

大方也有错么?

“是是是,怪我!都怪我!”轩辕陌风啼笑皆非地看着面前的小女人,眼神却渐渐地变得犀利,她任性撒娇的时候倒是很可爱,迷离的眼神亦甚是诱人,再加上染了霞光的粉颊……尤其,她说话的时候嘴里微微吐着酒气,更是熏得人飘飘然的,如痴如醉……

惊慌失措地转过头去,轩辕陌风定了定心神,有些无奈地用后脑勺问她:“醉了就早些歇息,还跑来找我做什么!”

穆倾心打了个哈欠,高声抱怨道:“我不是说过了,我没醉,而且我是来找你说谢谢的!?”

轩辕陌风一脸自嘲的苦笑,拿起一本奏折然后又放下,摇了摇头,又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这个时辰,你不在这儿还能在哪儿……”

“也是……”他自言自语着,还没想好下句说什么,转头发现她已经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居然这么快?而且是在他面前,就这样毫无防备的睡了?

文月回去收拾酒席的残局和穆家人送给的礼物了,偌大的上书房就他们两个。轩辕陌风动作轻缓地将手绕到她肩后,打算抱她去里间睡觉,可这一动,怀里的人也动了,穆倾心模模糊糊地在他身上蹭了蹭,轩辕陌风吓得不轻,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直到她找到个舒适的姿势后继续睡了,他才总算松了口气,却是不敢再乱动……耳边的呼吸声越来越均匀,到最后,他已经分不清自己是不敢动,还是不想动了!

就这样让她睡在自己怀里也好,他知道的,他从来都知道,打从一开始,她就是上天恩赐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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