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青衣站在店门口,冷冷的环视着乱糟糟的铺子,见廖全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得柳眉倒竖,手指着老宅包括廖全在内的人,咬着后槽牙回身冲着几个伙计一字一句的命令道:“打!给我狠狠的打!”
说着,抢上几步,从一个呆若木鸡的伙计手里夺过一根木棍,一转身,直奔廖全而去。
廖全跟所有人一样,张大嘴巴傻乎乎的看着面目狰狞的三小姐,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几下。
“哎呀……哎呀……三小姐……”伴着哀嚎声,廖全疼得直窜高,一时间狼奔豕突,顾头不顾腚的躲避着棍棒的袭击,毫无还手之力。
铺子里的伙计们见廖青衣率先动手,各个跟打了鸡血似地,仓促之间也顾不得了,抄起手中的家伙,便直奔老宅的小厮们恶狠狠的抡了下去,听着耳边一连串的惨呼,大家伙一扫多日来的郁闷,群情激昂——
这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真他娘的太爽了!好像三伏天喝上一口清凉爽口的酸梅汤,舒服得心里咕嘟咕嘟的直冒泡。
“这……这这……”金掌柜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揉了揉眼睛,回头推了一把仍然瞠目结舌的廖成,结结巴巴的道:“三……三姑娘她……这这……这成何体统?”
嘴里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却也不得不承认,三小姐此举虽然鲁莽了些,却着实大快人心。尤其是当他看着老宅的人被打得到处乱窜的狼狈样子,居然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恨不得也抄起家伙冲过去。
此时的廖成,终于也找回了自己的三魂七魄,扶着楼梯急喘了几口气,伸手一指廖青衣的方向,激动得浑身哆嗦着,嗓子都有了破音,对金掌柜语无伦次的喝道:“……事已至此,还管什么体统……何况,体统也不能光针对咱们自己个儿!老子这口气,都他娘的憋了很多年了……”
说着,顺手夺过一只木棍,也勇猛的加入了战团,打退一个小厮后,朗声大笑,连呼痛快啊痛快!
金掌柜的眼神直直的盯着生猛无比,打得廖全抱头鼠窜的廖青衣,好半天才挣扎出来,又把视线投向酣畅淋漓的廖成,忽然间觉得热血翻腾,豪气顿生,左右一撒目,实在没了家什,索性从乱糟糟的布料中间抽出一截卷筒,找着一个老宅的小厮就追了过去。
被打得狠了的廖全,此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一边躲避着廖青衣的袭击,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嚷道:“三小姐……哎呀……怨不得奴才如此……呜……是老太太命我……我的妈呀……疼死我了……”
他好不容易连滚带爬的逃到楼梯的拐角,喘着粗气瞪着楼梯上的廖青衣,忿忿然的道:“三小姐,奴才也是不得已。这可是老太太下的命令——您也知道,我们做奴才的,有时候生死都在主子的一念之间!您再这样,可别怪奴才不客气了!”
“不客气?呵呵,我倒想看看,你是怎么不客气的!”廖青衣话未说完,人已经来到了楼梯口,举起手中的木棍,便对着廖全的肩背再一次砸了下去。
廖全想起廖老太太对于大房一向的态度,胆子立时壮了几分,咬了咬牙,眼中凶光一闪,瞅准落下来的木棍,伸手就抓住了另一端,用力往怀里一带……
一直留意廖青衣这边战况的廖成,万没想到廖全居然敢还手,心中一跳,喝道:“狗奴才,你敢动三小姐,老子活剐了你……”说着,跛着一条腿冲过来支援廖青衣。可是,仓促之间,又哪里还来得及。
廖青衣说到底是个女子,何况她继承的这个身体本就孱弱,因此,被廖全用力一带,踉跄了一下,脚下不稳,整个人便不由自主的往前扑倒。
而她的前方,廖全正似笑非笑的龇着牙,一双微黄的大眼珠子直勾勾的,完全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猥琐。
廖青衣大怒,情急之下,来不及思索,一手伸出去在廖全的肩上用力一撑,借力站稳,几乎在这同时,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腿,照着他的小腹顶了下去……
“啊——”廖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整个人犹如烧熟的虾米一样佝偻着,萎顿在地上。
廖青衣扶着楼梯剧烈的喘息着,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廖全,想笑却笑不出来。真没想到,在前世跟姐姐无意中学的这招防狼术,居然用在了古代人的身上。哈!哈哈!
店里的伙计们听着廖全的叫声,百忙之中回头一看,乐了。于是,一鼓作气,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将老宅的小厮们打得哭爹喊娘……
有几个机灵的,趁乱想夺门逃走,可是,明月和春早以及老丫早就在廖成的吆喝下,手持家伙战兢兢的守在门口,一见有人要逃,立刻不要命一样群起围攻……
一刻钟后,廖青衣端坐在一把官帽椅上,手里兀自拿着木棍,眯着眼睛,冷冷的看着跪成一排的小厮们。
廖全再也没了那会儿趾高气昂的模样,面色灰败,披头散发的跪在地上,一边砰砰的磕头,一边痛哭流涕的求饶道:“……都怪小的有眼无珠,冒犯了三小姐!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三小姐饶了奴才……”
“呵呵!行啊,不愧是祖母派来的人,居然还想着以后……”廖青衣居高临下的看着廖全,皮笑肉不笑的道。
顿了顿,想起廖全刚才看她的目光,冷哼了一声,道:“我想起来了,你那会儿说过,有时候,奴才的性命都在主子的一念之间!对吧?”
“呃……是……奴才该死!”跪在地上的廖全吓得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头磕得越发用力,额头上很快鲜血淋漓,顺着脸颊流淌。
此时的廖成和金掌柜,早已经恢复了理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后,廖成踏上一步,躬身对廖青衣低声道:“小姐,您也累了,这个狗奴才以下犯上,罪该万死!”说着,抬起头,目光幽深的看了眼,接着道:“还是由老奴来处置他吧!明月,服侍小姐到楼上休息!”
“……”明月可能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整个人木木的,陡然间被廖成叫了一声,吓得一抖,眼神茫然的看着她爹:“爹,您叫我——”
老丫就站在明月身边,见她痴痴呆呆的模样,连忙伸手推了一把,提醒道:“明月姐姐,管家叫您服侍小姐到楼上去呢!”
“嗯?哦哦……是,爹!”明月连连点头,忙不迭的和春早老丫一起,扶着廖青衣上了楼梯。
老管家廖成看着几个女孩子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回过头,一改方才的淡然,眼神犹如刀子一样,阴测测的直射向廖全,咬牙道:“你这个狗奴才,即便是老太太派你来,你也不该肖想……好!好得很!”
想起刚才廖全看向三小姐的眼神,廖成的肺都要气炸了,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狗奴才,找死!
想到这里,他整个人犹如怒目金刚一样:“来呀,把他拉下去,杖责五十……不,就在这里打!把嘴堵上,把棍子给我……”
“廖管事,这……”金掌柜一边擦拭着嘴角的血渍,一边整理着衣服,不无担忧的小声提醒着廖成:“此举若是被老太太知道了,怕是……”
“开弓没有回头箭!”廖成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恨恨的道:“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事已至此,就只有把他们打狠了,打疼了,他们才知道咱们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