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廖青衣意料的是,明月和老丫对于读书识字兴趣缺缺,倒是对于造出能写字的笔倍感神往。
对此,廖青衣颇感无奈。
在古代,读书认字不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吗?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奴婢和老丫身为女子,又是下仆的身份,认了字又能如何?”明月捧着一件皂色的衣服精心的刺绣着,听了自家小姐的话后,头也不抬的答道:“有那功夫,还不如想想如何服侍小姐呢!”
廖青衣这才想起古代女子的地位,不由在心里颓然的苦笑。半晌,眯着眼睛百无聊赖的问道:“你做的是谁的衣服?”
“哦,庵里的皂衣太难看了,奴婢琢磨着在领口和袖口绣一点暗色的花纹,小姐穿在身上或许能好一些!”
是做给她穿的?
颜色也太土气了吧?
不过,这年月,女子的衣服就讲究花花绿绿的。
尤其是贵族女子的服饰,不但讲究料子,还讲究刺绣的花样,繁复冗杂,穿在身上,花蝴蝶一样,完全没有廖青衣前世欣赏的那种简约美。
廖青衣头疼的瞄了一眼墙角的柜子,那里面,可是装得满满的,都是些花样繁多的衣物。
“要不,咱还是做几件胡服吧!以后到了边关,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还是先做些实用的衣服吧!”
廖青衣说到这里,想到孟夫人孱弱的病体,心里发愁。
千里迢迢的到了边关后,茫茫草原,到处是胡人,若是找不到她的父兄,结果会如何?
远的不说,单说从京城到边关这一路,就要花去两个多月的时间。
要命的是,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在这个棉花还没有影子的年代,莫说孟夫人还病着,就是身体健康的她们,想要熬过去,怕是也不容易吧?
在心底喟叹着,她忽的想起现代的羽绒制品,心里一动,急忙问道:“老丫还没回来?”
既然农户家中养着鸡鸭鹅,那么,何不买来试试羽绒服能否做出来?
要是能成的话,可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明月抬头朝外面张望了一下:“去了有一阵子了,奴婢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廖青衣对于这个年代的银两还有些陌生,便接着问道:“咱们还有多少私房钱?可够买上几十只上百只鸡鸭鹅?”
“小姐,不过几只鹅毛笔而已,哪用得着买上几十只那么多?”明月瞪大了杏眼,悻悻然的看着自家小姐,一脸的不可思议。看样子,对于她这种败家行为很是不耻。
不过,因为长久以来养成的模式,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咱们柜子里,加上过年时老爷和大少爷给您捎回来的压岁钱,通共有将近150两呢。除了这些,还有不到20两的散碎银子,那还是在老宅的时候,夫人给您预备的出门打赏用的……”
廖青衣在心里简单的换算了一下:
一两银子,也就是通常说的一千文钱。
一文钱差不多相当于人民币三毛钱。
算下来,她还有几万块私房,估计暂时先买一百只买鸡鸭鹅肯定够了。
不过,到时候,肯定不能在庵堂里大规模的杀生。
嗯,实在不行,就只能让老管家廖成去农户家中偷偷的进行吧。
正琢磨着,就见院子外,老丫蹦蹦跳跳的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包裹。
“小姐,鹅毛弄回来了。”老丫一进屋子,就麻利的将包裹放在条桌上,打开来,立刻,一股子膻腥味在四周弥漫。
明月嫌恶的皱着眉头,急忙吩咐老丫放到门外,转身问道:“小姐,这些鹅毛……要怎么弄?”
廖青衣前世在网络上倒是看过鹅毛笔的制法,可是也只记住了一个大概,便迟疑着道:“要先清洗干净了,然后是……脱脂,好像就是蒸一下,把鹅毛管里的东西去掉就成了!”
“成,那奴婢先拿几只试试。”
明月说着出去了。
廖青衣想着羽绒服,便把老丫又叫了回来,交代她再跑一趟农户家。
为了稳妥起见,让她暂时先买十只鸭子,宰杀后,将绒毛清洗晾干后拿回来。
老丫眨巴着眼睛,努力消化理解廖青衣的吩咐,眼睛有些发直,貌似老年痴呆症提前发作的那种,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忍不住,道:“买下鸭子,咱们只要绒毛,下剩的都留给农户……小姐,这……”买了鸭子不吃肉,只要没用的鸭毛,这不是败家吗?
老丫心里嘀咕着,却没敢说出来。
“你只管照我说的做,其他的,等你把鸭毛弄回来再说。”廖青衣摆了摆手,干脆的道。
老丫一脸的懵懵懂懂,拖着沉重的脚步去了。
到了傍晚时分,鹅毛总算是晾干了。
廖青衣挨个翻检着,笑了。然后,抄起剪刀,剪掉根部,蘸着墨汁,在上好的印花笺上书写着。
“哎呀,还真的写出字来了!”老丫半边身子都伏在桌子上,扯起大嗓门嚷嚷道:“明月姐姐,你快来看,这……这也太神了!”
廖青衣微笑不语,心里却暗道一声惭愧——相比那些穿越大神,她这只能算上不了台面的小伎俩吧。
人比人……还是别比了。
“小姐,您这写的是什么,弯弯绕绕的?”
“是啊,小姐,奴婢好歹也做过几天伴读,认得几个字,您这写的是什么?怎么奴婢一个都不认识?”明月也凑了上来。
“哦,这是SOS,国际通用的紧急求救……咳咳咳!”廖青衣抓着光头咳嗽了半晌,才接着道:“这是一种求救信号!算是咱们之间特用的吧。比如说我们几个人,有谁遇到了危险,就可以趁人不备,留下这几个符号通知其他人,就算暂时不能脱险或者获救,但是起码起到了警示作用……”
廖青衣滔滔不绝的讲解着,从英文讲到阿拉伯数字的妙用。
一抬头,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净心和净月也来了,站在明月和老丫身后凝神倾听着。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廖青衣尴尬的笑了笑,问道。
“来了有一会儿了。”向来文静的净心抿着小嘴,规规矩矩的道。
“师妹,你这个什么伯……的数字,我看着怪有意思的?我也来试试!”
净月咔嚓咔嚓的啃着一只大白梨,不由分说,从廖青衣手里接过鹅毛笔,也在纸上画了起来,然后,拧着眉头:“怎么我写出来的,就这么难看?不过,说起来,这种符号倒是真的很适合做账目用。”
净月这两年一直协同另外一个比丘尼管理着庵里的账目,因此,对于数字格外敏感。
廖青衣听到净月对她的称呼,满头黑线。明知无果,却仍然忍不住试图游说着:“我说,你们俩个小家伙,明明比我小,能不能不叫师妹,或者换个称呼?”
廖青衣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奔四张的人了,被两个年仅十四岁的小孩子一口一个师妹的叫着,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谁让你入门比我们晚呢,没办法,这辈子你只能是师妹了!”净月垂着圆圆的光头打量纸张上的数字,朝她用力的挥了挥手,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抗议无效!
廖青衣无语望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