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袁如菲与太子大婚之后,陆缓缓的日子就变得更加简单充实,因为秦苏沐的特殊照顾,她只需要隔三差五的去太医院点个卯,没事就弄点皇家珍藏的上百年古医籍回来研究一番,或者躲在她自己搭建的简易医棚里捣鼓药材,如果没有那一趟的徽北古城之行,陆缓缓会以为能这样一直静静地生活着,直到重返心清净地之日的来临。
“小姐,你在里面吗?”陆缓缓的贴身丫鬟红袖,神色焦急的轻拍着小院子里,感觉随时都要摇晃着崩塌的草棚。
“吱……”陆缓缓打开草棚的木门,脸色疑惑的看向门外焦急万分的红袖,按常理,没有特别重要的事,红袖不会特意在自己闭关研究医药期间,来打扰自己。“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红袖看到自家小姐开门,神色正常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大大的舒了口气,继而说道,“小姐,宫里来人了,宣您立刻上殿。”
陆缓缓不明所以,大为疑惑不解,好好的,怎么会宣她一介女子上殿?没有时间多加细想,陆缓缓紧步跟上红袖,来到尚书府门口,果然,宫里来的马车已经等候在那里。
陈国朝堂之上,众臣皆跪倒在地,诡异的凝重肃穆弥漫在整个正殿之中,高位上的陈国帝皇一言不发,下颚紧绷,满目怒意的望着朝下跪倒的群臣。一身储君朝服的太子原本神色中,抹之不去的阴狠也被惊慌所取代。连一向神色冷清的秦苏沐,也罕见的双眉紧锁,面露担忧。
“太医院七品女官,陆大人到……”一声太监的长啸彷如一把利刃,瞬间划破朝堂之上的紧张气氛,陆缓缓一身太医院特制朝服,缓慢而坚定的迈步走到大殿中央,盈盈下跪,三呼万岁。
陆缓缓的声音,娇俏灵动,却仿佛瞬间融入这凝重的气氛中,消失不见,没有一点儿回响。众臣皆沉默不语,埋头伏地,也无人起身,正位上的皇帝不言一语,面色紧绷的扫视着众臣。
陆缓缓看到不远处跪着的太医院医正宋大人和其他两位技术精湛的陈太医及李太医,心知今天恐怕是要大事不妙了。
“陆缓缓……”正位上的皇帝突然语气低沉的开口,仿若一声闷雷在陆缓缓的头顶上方炸响。
“臣在。”陆缓缓低头俯身,应道。
停顿片刻,皇帝语带严肃凝重之意,“徽北古城自半月前起,开始有大批百姓莫名死亡,张太医去往当地查看,回来之后深感不适,朕,怀疑是瘟疫,特命你去当地走一遭,查明真相。”
“父皇,请听儿臣一言。”秦苏沐连忙出列,试图阻止,清冷的神色中满是惊慌和担忧。
“你不用说了。”没等秦苏沐开口,皇帝颇为严肃的直视着自己的儿子,“朕知道你要说什么,朕意已决,凡再有异议者,一律送进大牢。退朝!”
说完,皇帝没给任何人再说一句话的机会,直接拂袖而去,徒留跪倒满地的众臣面面相觑,无奈轻叹。
“陆姑娘,皇上请您到御书房去一趟。”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福喜走到还跪在原地,前思后想的陆缓缓身边,提醒道。
“好,麻烦福公公带路。”陆缓缓轻叹出声,她没有忽视不远处秦苏沐看过来的眼神中,那明显的担忧,这件事,看来,十分棘手。
御书房内,有轻微的檀香味在弥漫,坐在龙椅上的陈国帝皇也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奏折,站在宽大书桌对面的陆缓缓,不发一语的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出神。
“你知道朕为什么叫你过来?”依旧在批阅手中奏折的皇帝,突然开口。
“缓缓不知。”
皇帝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抬头望向对面的陆缓缓,神色如常,不卑不亢,遇事冷静机智,这也是皇帝如此看重她的原因。“半月前,徽北古城瘟疫开始爆发,早在十天前,徽北古城城守已经派人到京中禀告,但是,直到今天,朕才收到消息。”
闻言,陆缓缓心下一突,皇帝这话如果往严重了说,就是有人在架空皇权。
“如果不是瘟疫蔓延之势,到如今已经不可控制,大批徽北古城难民四散各地,瘟疫开始传染到其他周边城镇,朕猜想,至少一个月,朕才会收到消息。”不知道为什么,陆缓缓居然从皇帝的这一番话中听到了浓浓的伤感和无奈。
“陆缓缓,”皇帝突然开口叫她。
“是。”
停顿好一会,皇帝才继续说道,“朕知你医术精湛,否则,苏沐也不会如此看重于你,此次徽北古城众百姓,乃至我陈国千万子民的安危,就交付在你手中了。”
“缓缓明白,臣,定不辱使命。”陆缓缓语气坚定,不悲不喜,却又大义凛然。她虽不是陈国人,但,却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万千百姓因为瘟疫而到处颠簸流亡,妻离子散。当初,她学习清心诀,开篇第一要义就是扶危济困,救死扶伤。陆缓缓虽自认没有救天下众人的大义,但,却也想尽自己的心力,不能辱没心清净地的少主身份。
“好了,你出去吧,朕会派蒋晔随身保护你,期限十五天,若是你也不能驱逐瘟疫,朕会下令毁城。”
陆缓缓听到毁城二字,心下大为惊恐,这毁城也意味着上万百姓被屠戮啊。陆缓缓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能期望自己可以有解除瘟疫之法,转身退到门口时,皇帝威严郑重的声音突然叫住了她,“若是你此次得以成功,朕会让上次公主府宴席上的话成真,若是你失败,朕不认为你适合站在将来陈国统治者的身边。”
陆缓缓听完,面色如常的俯首扣安,提步走出御书房,在福喜的带领下,一步一步的走到宫门口,心中的思绪波涛汹涌,纷繁复杂,太多想不通的地方全部郁结在心中,但,却不期然的抬头看进一双清冷却深邃的双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