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的日光刺眼炫目,陈国皇宫之中来来往往的宫女随侍相较于平时少了许多,也许是预感到一场****即将来到,宫人们都尽可能不在外多停留一分一毫,唯恐自己被卷入其中,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还得连累宫外的父母兄弟。
但表面平静,暗地里可是汹涌的很,宫中如今正儿八经的主子都聚在了皇上内殿,明摆着是有大事发生了,皇宫本就是眼线暗探最密集之处,防不胜防,是以各家消息都在飞速的往宫外传递,太子一派全全副身心都在抢夺皇位上,而秦苏沐是有意不理不管,任凭京城中开始传出各种流言蜚语,朝中京官群臣惶惶不安。
而皇上内殿之中,已然争吵了两个多时辰的众臣依旧情绪激愤的对峙,一方也不愿退让分毫。即使早已过了该用午食的时候,却没有任何人有提过一句。
陆缓缓不得不佩服蒋大将军,身为一介武将,居然硬凭着恐吓威震说的顾相一句话都接不上来,只能愤恨的喘着粗气,死命瞪着,心里大骂眼前之人就是一个活脱脱的莽夫。
“苏沐,你父皇如今昏迷不醒,你就让任由这些臣子在病榻前胡言乱语,不守规矩吗?你如何对得起你父皇,值我陈国危难之际,你更该和太子兄弟同心,共度难关,自家人之中怎么先行乱了分寸,岂不是明摆着给齐楚可趁之机!”皇后终于受不了众位大臣骂骂嚷嚷两个多时辰还没有结果的局面,决心自己亲自开口。
众大臣见皇后说话,均渐渐停了下来,顾相更是一马当先的应承,“皇后娘娘说的极是,若如此关头,二皇子殿下都置国家大义于不顾,为了一己之私一意孤行,岂不是让皇上寒心,让天下百姓寒心。”
“顾相这话有不当之处,二皇子殿下于行军布阵之上有大才,皇上一向十分看重,陈国兵权更是直接交于殿下管理数年,从不曾有过纰漏,举贤当举能,一国之主当更是如此,莫不是顾相认为一国之君可以无才无德吗?”柳大学士老神在在的说了两句,继而又沉默不语。
陆缓缓心中暗笑着柳大学士果真是个老狐狸,让蒋大将军打前锋,自己再时不时的来个一针见血,直堵的顾相满口无言。你说太子擅长行军打仗,你有证据吗,二皇子可是直接由皇上任命,掌管陈国大半军权,且常年戍边有功。况且一国之君必须是有才能之人,秦苏沐能力卓越,心思缜密,是皇上当众夸过的,若你认为只要有嫡出之位就可无才无能,那你岂不是暗指如今的圣上是无德之人,只要你敢承认,犯上之罪绝对够你喝一壶的。
顾相被气得吹鼻子瞪眼,那稀稀拉拉的两搓长须被他捋的根根笔直,说又说不过,打更打不过,顾相干脆闭上了嘴巴,一句话都不再说,任你说什么,只要保住一点,太子名正言顺,二皇子名不正言不顺就能一劳永逸。
“好了。众位不必再言!”皇后沉着嗓子说了一句,慢慢的直起坐在皇帝床榻旁的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到群臣之中,“蒋大将军,柳大学士均是国之重臣,既然二位对谁行监国之职有意见,那不如就由群臣决定,明日一早早朝,本宫亲自去一趟,若最后陈国众臣皆推举二皇子,那本宫自当好好尽嫡母之职,帮他管理**,免他后顾之忧。”
秦苏沐略微诧异的抬头看了皇后一眼,蒋大将军也微微一震,似乎没反应过来,皇后突然为何突然退步,要知道,这件事若真摆在群臣面前谈论,不会比现在更顺利,原因无二,秦苏沐确实是比太子更有贤能之名,朝中多半大臣都或明或暗的站在二皇子这一边。
“苏沐,本宫此举,你可认为如何?”皇后说完,不忘回身望一眼站在偏僻之处的秦苏沐,神情良善温和的问了一句,面子里子都要做足。
“皇后娘娘深明大义,此举明智之极。”秦苏沐淡淡的回了一句,即不再言语。
皇后似乎也无心和秦苏沐多做纠缠,疲惫的揉了揉额头,挥手让众人退下,先各自出宫,明日早朝,再议此事。
待妃嫔大臣都退出了内殿,皇后叫着宋医正说了几句,随即又让太医院众人只留下了宋医正和皇后一向信任的陈太医,其他人都去偏殿暂行居住,若是皇上病情有变,再立刻过来。
陆缓缓随着几位太医慢慢的退出内殿之际,偶然撇到站在龙床边的皇后一扫疲惫之色,严肃愤恨的对着跪在地上的太子说话,一旁的太子妃俞淑眉毛吊起,眼神讥讽,似乎在不时的说上一二。
陆缓缓心中不安,皇后居然主动提出明日早朝议事,肯定是有什么谋算,按道理说她不是要拖过七日的吗,怎么现下又似乎不用等到七日就可成事,陆缓缓心中疑惑,仿佛事实的真相就在眼前,可总有一层透明的纱布挡在那里,看得见却总又摸不着。
晚间时分,皇上病情一直不太好,虽服了几帖药,却没有丝毫起色,陆缓缓进宫时来的匆忙,医药箱并没有从家中带出来,若是实在无法,宋医正提议让陆缓缓施针。陆缓缓在太医院供职之时,宋医正曾见过她的针灸之术,因此,由陆缓缓施针他再放心不过。
坐在摇摇晃晃个不停地马车中,陆缓缓有些昏昏欲睡,昨夜没怎么入眠,今日又忙活了一天,陆缓缓深觉自己的精神疲惫的紧,待这件事结束之后是要好好休息一番了。
回到尚书府中,陆缓缓直奔自己的小院子,红袖看到主子回来,高高兴兴的迎了上去,却见主子眉思紧皱,似乎不大开心,不放心的问了一句。
陆缓缓捉摸着白日里没有机会,今夜秦苏沐应该会安排自己帮皇上单独治疗,是以要赶紧拿着药箱进宫,不好耽误分毫,也没有过多与红袖说话,只吩咐她把自己的药箱拿过来。略略检查了一番药箱中的一应物品,陆缓缓刚准备出门,另一个陆缓缓院子里负责打扫的婢女翠竹跑了进来,“小姐,宫里来人宣夫人进宫见驾,老爷到现在还没回来,夫人告知您今儿自己可在府里用膳。”
“好,我知道了,你去回母亲……”陆缓缓脚步匆匆,背着药箱,刚要出院子小门,立刻意识到不对,“翠竹,父亲到现在也没有回来?”